第二章崩潰
一大瓶伏特加喝下后,帶著痛苦的糾結,普魯托沉沉地睡了下去,如果可以他寧願就這樣長眠於床上再不起來。
只可惜,酒精能麻痹一時,卻麻痹不了一世。
傍晚時分,儘管不願意,普魯托還是悠悠地轉醒,而且,一睜眼就看到了一張讓他憎惡無比的臉。
「你怎麼來了?」
「不歡迎嗎?」尼普頓皺著眉看著大醉初醒的手下,不悅道:「這麼喝酒身體早晚要出事。」
「這不用你操心。」普魯托說道:「並且沒有人會歡迎不速之客。」
「哈哈。」尼普頓不以為意地笑笑,他說道:「這件事密瓦涅做的不錯,家裡......」
「那你應該去找她。」普魯托冷冷地打斷尼普頓的話說道:「或許她會喜歡這樣的表揚。」
「你不對勁。」尼普頓說道:「或許是文尼西亞的經歷讓你沾上了一些錯誤的......」
「好了長官。」普魯托打斷了尼普頓的自言自語,說道:「找我什麼事?」
「果然你只適合談工作。」尼普頓說道:「大和銀行的副行長吉野川次郎死了,不過他手裡重要的那份名單卻沒有被拿到,所以需要你去行動一次。」
「什麼名單?」普魯托不情願地說道:「我剛剛以聘請的身份來到警視廳工作,如果不是特別,我不想涉險,雖然警察們的水平難盡人意,但公安可不是那麼容易拿捏的。」
「很重要。」尼普頓肯定道:「你也知道自『廣場協議』以後的曰本執政們對於我們西方國家內心深處是一種什麼態度,而這份名單的作用足以讓下一屆政客們俯首帖耳。」
「好吧。」聽尼普頓這麼說,普魯托也不好再推脫,他說道:「那我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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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東京郊外,靜謐無聲。
月光下,黑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閃現在巷子的轉角,體態輕盈矯捷,快速穿過青石板鋪成的路面,只留下被觸及到的樹梢隨微風觸擺。
借力而上,黑影迅速地登上數米高的院牆后,弓下身子在房脊上健步如飛地奔跑著,清冷的月光不時照在其身,隱隱可見灰色的夜行服以及手中所持系有繩索的短刀。
黑影在一棟足有數百年之久的傳統庭院上停留了下來,判斷確認環境后,縱身一躍,身影又再次隱匿起來。
半個小時后,黑色的保時捷356A停靠在了庭院之前,從車上走下名身著黑色風衣黑色禮帽體型高大的男子,他的臉被帽子和劉海半遮掩著,讓人看不清相貌。
「啪!」打火機點燃了嘴角叼著的香煙,男子注視著庭院前寫著的「吉野」二字的牌子道:「雪莉,你只有二十五分鐘的時間,我想公安們很快就會嗅著氣味找到這裡。」
「知道了。」
不知何時,一身白色風衣茶色短髮的少女出現在黑衣男子身側,聲音清冷不帶有一絲情感,少女微微低著頭很難窺及全貌,只能從露出的下頦判斷出其皮膚白皙細膩。
「開始吧。」黑衣男子望了望街角,說道。
少女點點頭,雙手插兜走進了吉野庭院。
看著白色風衣下身材凹凸有致,婀娜多姿的少女背影,黑衣男子嘴角不由得露出微笑,雪莉,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呢。
書房的木質地板上傳來的輕微的腳步聲是寂靜中唯一的聲音,很快,聲音的主人在右側的電腦前停了下來。
隨著電腦的開啟,屏幕的色彩也逐漸為黑色的房間平添幾分光亮。
少女專心地坐在電腦前的椅子上傳輸拷貝著她想要得到的文件,卻沒有注意到在屋內房樑上有一個潛伏著的如鬼魅般的身影。
待一切順利地拿到想要的信息后,少女正要關閉電腦離開時,那道身影突然從房樑上一躍而下出現在少女的身後。
此刻身上的灰色夜行服已經變換成了藏青色,百鍊鍛造而成的短刀橫在少女白嫩的頸上。
少女心下吃驚,無聲無息間脖子處多了一抹冰涼,待她回過頭,眼中可見的卻是與現今當下格格不入的忍者。
「東西。」
面罩下,忍者開口,聲音低沉。
「你是什麼人?」少女向後退了退,身體有些顫抖。
「給我。」
「你......」
「啪!」鈍厚的忍刀狠狠地抽在少女精緻如同天使般一樣的臉上,同時刀身旋轉橫架在其鎖骨上。
「東西,給我。」忍者再次開口道。
少女捂著臉,冰藍色的眸子噙著淚,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戴著面罩的忍者。
一兩分鐘后,見少女依舊沒有任何動作,忍者的耐心也到了極限,他收起忍刀,一把抓住了少女茶色的上卷下直的頭髮狠狠用力撞擊在一側的牆體上,同時用隨身攜帶的繩子絞索纏繞在女子了頸部。
緊迫的窒息感讓少女終於將雙手抽離衣兜,同時原本手中緊握著的優盤也掉落在了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想要的東西就在腳下,忍者這才放過繼續折磨這位十分漂亮的少女,彎腰拾起優盤放在了上衣口袋內,臨走時,忍者回頭看了看還在大口呼氣的少女,突然開口說道:「你還真是漂亮。」
說完就從窗口翻身而去,再一次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
位於東京新宿的一間酒吧內,任務完成的普魯托喝了口杯中的威士忌,將口袋中的優盤遞給了坐在他對面的一個身著褐色長裙的女子,女子齊耳短髮,膚色雪白,面容精緻。
「還算順利?」不動聲色地收起優盤,女子抿了口朗姆酒問道。
「碰到了同行。」普魯托說道:「這個優盤與其說偷的,不如說是搶的。」
「怎麼回事?」女子聞言微驚,道:「說一下。」
「某個人,或者說是某個組織。」普魯托點燃一支煙說道:「他們的目的和我們一樣都是為了優盤裡的這份名單,歐若拉,看來不只是我們知道這裡面的秘密,有對手了。」
「對手?」名喚歐若拉的女子玩味地一笑道:「我看未必吧,也不是誰都可以配得上『對手』這個詞。」
「沒那麼簡單。」普魯托可沒歐若拉那麼樂觀,他帶著擔憂說道:「這個組織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之流,至少他們已經能夠知曉公安的行動時間,才會那麼準確地趕在這之前潛入吉野川次郎的宅邸。」
「這麼說來還算他們有點能耐。」歐若拉眼中寒光掠現,她將朗姆酒一飲而盡,道:「那麼就把這隻黑暗中的老鼠揪出來,讓他們也知道知道恐懼的滋味。」
「這個事情暫時不用你操心了。」歐若拉伸手奪過普魯托嘴裡的香煙,抽了一口說道:「倒是有個事要通知你一聲。」
「什麼事?」
「尼普頓因為別的任務調去了蘇格蘭場。」歐若拉說道:「以後我就是你的上線。」
「嗯?」普魯托一愣:「你?」
「怎麼?」歐若拉嫵媚地一笑道:「不願意嗎?不過也沒事,接觸的時間久了,你就會明白姐姐我可比尼普頓那個中年大叔要有味道的多。」
「好吧。」普魯托無所謂地說道:「其實也都一樣。」
「呵呵,所以你還小。」調侃了普魯托一句后,歐若拉繼續說著正事:「我們會和CIA有所合作,至於FBI,如果有了衝突。」
歐若拉語氣一頓,眼眸里毫不隱藏出厭惡,她做出手槍的手勢,在太陽穴的位置比劃著,櫻唇輕聲發出一聲:「啪!」
「知道了,長官。」普魯托語氣淡淡,應聲道。
「嗯,這就很好。」歐若拉一笑:「不過,既然大幕已經拉開,那麼演員就應該到位不是嗎?」
說著,歐若拉吐了口煙圈,蔥白的手指指著自己說道:「深田乃子,帝丹高中教授國史,你可以叫我深田老師,知道嗎?楠木孝信警部。」
「你?老師?」普魯托或者說是楠木孝信聞言不由得嗮笑道:「你懂曰本史嗎?怕不是要誤人子弟。」
「那你錯了。」更為為深田乃子的歐若拉抿著朗姆酒說道:「可以這麼說,我們在曰本的同事里,沒有人比我更懂曰本史。」
「你喜歡就好。」楠木孝信再次點上一支煙說道:「還有事嗎?如果沒有我回去了。」
說完剛要起身卻被深田乃子攔住了。
「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去做。」
「什麼事?」楠木孝信不可察覺地皺了皺眉頭,頻繁的任務讓他很反感。
「小事情而已。」深田乃子語氣平淡地說道:「很簡單,去殺幾個人而已。」
「殺人?」楠木孝信一愣,不由得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管殺人叫小事情。」
「是的。」深田乃子道:「殺人和生人比起來難道不是很簡單嗎?」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要殺人?」
「哦,你說這個啊。」深田乃子解釋道:「我們在月影島上有一小部分經濟來源,當然錢是不多,但那幾個蛀蟲很讓我噁心。」
「讓他們撈錢一各個爭先恐後,讓他們辦事就畏手畏腳的。」
「所以,我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月影島?」楠木孝信皺眉道:「什麼生意。」
「methamphetamine。」深田乃子平靜地說道:「小買賣罷了。」
「你們!」楠木孝信突如其來的大幅度聲音引來了周圍客人紛紛側目,見狀,他只好重新坐下來,壓低聲音道:「你們居然......」
「注意你的用詞楠木桑。」深田乃子瞥了一眼眼前之人糾正道:「是我們。」
「法克!」楠木孝信捏著桌角的手臂不由得青筋暴起,他恨恨地質問道:「我們究竟在幹什麼?我們的意義就是犯罪嗎?」
「當然不。」深田乃子矢口否認:「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呵!好。」楠木孝信冷笑道:「既然不是,那我所做的一切是為了什麼?」
「為了什麼?」深田乃子輕哼一聲,抿了口朗姆酒,探過身子,語氣嚴肅地說道:「為了陛下的榮耀,為了王國的榮光,這不夠嗎?請相信,祖國會記得你做過的一切。」
「Shit!」
楠木孝信呆坐在桌位上,良久后才緩緩開口道:「Theworldhaskissedmysoulwithitspain,askingforitsreturninsongs。」
「呵呵。」
看著楠木孝信失魂落魄的離開,深田乃子將楠木孝信留在桌子上剩餘的威士忌喝光,自言自語道:「天真的男孩,你什麼時候能夠長大呢?」
ps:「Theworldhaskissedmysoulwithitspain,askingforitsreturninsongs.」是《飛鳥集》中的一句詩,官方的翻譯表是「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聽起來似乎很高尚,卻是違背、壓抑人性的,實在不值得推敲。
所以作者以為正確的翻譯應該是:「世界以痛吻我,卻要我報之以歌。」這種表達大概是沒有官方翻譯正面、積極,可這本就是人生的現實啊,以德報怨,何以報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