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毒心,辣手
晨曦曙光伴隨著吱喳鳥鳴,從窗外斜斜射入了蜀王府西院那棟別緻小樓的卧室之內。或許是被陽光刺到眼睛,覺得不舒服的關係。躺在床上,依舊好夢正酣的蜀王楊秀,在迷迷糊糊中下意識地揮揮手,口中嘟囔著,也聽不清楚究竟說了些什麼。
一支膚色潔白猶如羊脂美玉,同時兼具豐盈與纖美的手臂徐徐舉起。春蔥般的柔荑屈起中指,輕輕彈出。「咻~」的細碎指風劃過,昨夜為賞月而掛起的帘子,應聲自動垂落,把明媚晨光盡數拒諸門外。重新被舒適黑暗包圍的楊秀滿意輕哼,一翻身間,他又再度摟住了身邊那具曲線玲瓏,誘人之極的**嬌軀。而那玉臂柔荑也徐徐放下。以近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吐出了一聲嘆息。
幾下雖然輕柔,但仍舊顯得突兀的敲門聲打斷了這份滿足。床上玉人輕蹙娥眉,卻也不敢隨隨便便就出聲打發。她小心翼翼地將蜀王楊秀搭在自己豐隆酥胸上的手移開,然後在盡量不驚動對方的情況下起身,下床披起外衣,裹住了那具完美身體。赤足踏著厚實而柔軟的地氈走過房間,把門推開半尺左右,低聲道:「是……三叔?這麼一大早地,有什麼事?」
昨夜**后未及梳妝,玉容上依舊殘留了幾分媚態艷色。這副光景,卻是外人平常絕對看不見的。哪怕明知對方是自己嫡親侄女,門外的蜀王府長史唐稷學,剎那間仍然禁不住心動神馳。他急忙潛運功力收斂旖思,稍稍別過頭去,不敢正視面前玉人的迷離雙眸。低聲道:「鍾情,是少門主出事了。」
那玉人正是蜀王楊秀庶妃,當今唐門門主長女,號稱巴蜀第一美人的唐鍾情。唐斯文則和她是一母同胞。聽說自己的活寶弟弟出事,唐鍾情不禁嘆口氣。她走出寢室,反手將門掩上。道:「他哪天不惹麻煩了,這才叫怪事呢。說吧,究竟又捅什麼漏子了?」
同樣熟知唐斯文脾氣的唐稷學,聞言也只好苦笑而已。頓了頓,他搖頭道:「這回的漏子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可真有點麻煩。昨天晚上……」當下言簡意賅,長話短說,便將昨晚在錦官樓發生的事都講了一遍。唐鍾情聽得柳眉倒豎,作色道:「那兩個傢伙吃了豹子膽嗎?居然膽敢在蜀中打傷唐門少門主,還殺了東斜西獨?三叔,這種事你該怎麼辦,就怎麼辦便了,何必再來問我?」
唐稷學搖頭道:「要是普通人的話,三叔自然就去處理了,也用不著再來請示。但那兩人卻有點來歷。一個是唐國公從弟李神通,來成都是向蜀王殿下賀壽的。另一個則據說自稱為越國公族人楊豫。再且……」他猶豫片刻,苦笑道:「錦官樓掌柜作證,確實是妳的好弟弟我那位好侄子,挑釁動手在先啊。」
唐鍾情冷笑道:「李淵和楊素?一個毫無血性,被人打了左臉還湊上右臉。另一個日薄西山,行將就木,還怕他們幹什麼?再說只要咱們那件大事辦得成功,蜀王晉位登基,稱尊九五也指日可待。到時候別說區區兩個國公,就是二十個兩百個,還不是任咱們搓圓按扁,想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
唐稷學還是搖頭道:「那件事終究太過艱難。雖說咱們已經精心籌備多年,可一旦真正發動起來,究竟能不能成功,也實在難說得很。再且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蜀王想要順利登基,也離不開那些高門世族的支持。眼下做得太絕,恐怕有利無害吧?」
唐鍾情嘆口氣,惋惜道:「三叔,你實在老了。如此瞻前顧後,又怕狼又怕虎地,哪能成就大事?」
「凡事未慮勝,當先慮敗。未思進,當先思退。這才是我們唐門之所以能夠屹立蜀中幾百年,卻始終不倒的最大訣竅所在。」唐稷學神情嚴肅,道:「鍾情妳雖然身為女子,但無論心計手段,在唐門中幾百年歷史中也可謂出類拔萃,少有能及。可惜行事容易流向偏激,這是妳唯一的缺點。所以門主才特地命令我來擔任王府長史,為的就是可以及時從旁勸諫,免得妳無意中鑄就大錯啊。」
聽見對方抬出唐門門主,唐鍾情眉宇間登時流露出几絲不快。冷道:「那麼按三叔你的意見,又該怎麼辦?」
「無論怎麼說,在那件大事真正成功之前,唐、越兩位國公不可以得罪。」唐稷學侃侃道:「反正現在人都押在成都府衙門,不妨就把那個卜冠遂推出去當替,罪,羊罷了。三叔我演白臉,鍾情妳就去演紅臉。稍後不妨親自到衙門把人接出來。壽宴時我盡量不露面,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就是最好的選擇。」
唐鍾情冷道:「那麼斯文怎麼說?東斜西獨又怎麼算?那兩個傢伙雖說死不足惜,好歹也是唐門的護,法。護,法被人在蜀中打死,門中竟然不聞不問?這件事要是被天下人知道了,唐門還怎麼立足?」
唐稷學微笑道:「少門主性子向來粗疏,這件事嘛,過得兩天他自然也就忘記了。至於東斜西獨……」他沉吟半晌,緩緩嘆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啊。每年出入蜀中棧道,不幸失足的旅人可謂車載斗量,又豈在乎再多一位或者少兩個?」
唐稷學這句話的言下之意,已經講得十分清楚明白。唐鍾情艷麗臉龐上不由得再度綻放出笑容——卻是滿懷嘲諷的笑。悠悠道:「主意倒是好主意,可惜鍾情卻不明白了。既然三叔你都已經想好了究竟怎麼處理,卻又何必還巴巴地一大早趕過來告訴鍾情呢?即使鍾情不知,難道三叔處理起這件事來,便會有什麼妨礙不成?」
唐稷學彎腰行禮,恭恭敬敬道:「不敢。論唐門輩份我雖然居長,但鍾情妳卻是門主親女。論蜀王府中的地位,鍾情更是蜀王庶妃。無論在公在私,這件事自然也得先稟告鍾情妳得知,老夫才好決斷啊。」
唐鍾情淡淡道:「那麼我現在就知道了。假若再沒有其他,三叔便自管放手去做罷了。」她縴手搭上卧室門扉,正要轉身回入。忽然又像想到了什麼似地,回頭向恭身退卻的唐稷學道:「嗯,三叔,你說那兩個鬧,事的傢伙中,有一個是楊素的族人?」
唐稷學怔了怔,抬頭道:「對啊,有問題?」
唐鍾情若有所思道:「那就奇怪了。記得昨天我陪同蜀王查看賓客名單。其中明明有寫著,楊素的使者已經在兩日前到了成都,奉上賀禮是三尺八寸五色珊瑚樹一棵,蜀王很是滿意。怎麼現在又多了個楊素族人出來?」
唐稷學愕然道:「哦?楊素的使者已經到了嗎?連日來忙著安排那件大事,王府里的瑣碎雜事務,我都交給下人去處理了,這卻不清楚。既然如此,那個人的真正來歷是什麼,倒要認真去查一查。」
唐鍾情眼眸內隱現殺機,道:「萬事具備,只欠東風。那件大事三日後就要發動,關係到蜀王大業和我們唐門的興衰,無論如何決不能出半點岔子。三叔,寧殺錯一千,勿走漏一人。依鍾情的意思,夜長夢多,不如今日就……」口中住口不說,卻提起手掌,往下用力一切。
唐稷學沉吟道:「卻惟恐打草驚蛇……這樣吧,咱們雙管齊下。三叔先去查一查那人究竟什麼來歷背景,然後再相機行事。假若他真是誠心要來搗亂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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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別唐鍾情,唐稷學恭身退出王府西院,徑直往自己平時辦公的小跨院走去。途徑正門附近的走廊時,忽然聽見了一陣人聲喧嘩。細聽說話,赫然竟然是來喊冤的。
楊秀在蜀地之中,無論名聲威望都十分高,蜀地百姓有受了冤屈,往往就拖家帶口地到王府門前懇求幫助。天長日久,隱隱然已經成為了定製。有人戲言道:不怕官不怕管,就怕蜀王衝天冠。所以有人在門外喊冤,這本身並不出奇。之不過通常來「上,訪」的人都懂得規矩,只會走西邊小門。大清早就跑到大門外面來鬧的,這倒是少有。
其實蜀王楊秀身份尊貴,很少會親自關注和過問這些伸冤老百姓的具體情況。唐稷學身為王府長史,府中事務大半都經由他手執掌。處理申訴正是他職責所在,雖然眼前還有好幾件大事都有待處理,但此刻聽見喧鬧,他還是習慣性地停下腳步,回頭吩咐身邊隨員道:「去前面打聽一下,看究竟是什麼事?」
那名隨員應聲領命,快步向王府大門外走出。半晌之後回來報告道:「別駕,門外是一名歌伎明月。據說是奉蜀王召令從關中遠道趕來,要在三日後的世子壽宴上獻技的。」
後漢時,天下分為十三州,每州設一名州牧作為最高長官。州牧之下就是治中,再往下就是別駕了。三國時秘密聯絡劉備,出,賣故主劉璋的張松就擔任過別駕的官職。後來沿襲之下,也稱呼州府主官的長史為別駕。這時候唐稷學聽說門外是歌伎明月,蹙眉回想片刻,點頭道:「確實有這麼回事。那個明月……好象號稱是什麼天下第一的蕭藝大家吧?既然來到,那麼就讓她進府好好安置罷了。卻在外面吵鬧什麼?」
那位隨員向左右張望兩眼,低聲道:「這位明月大家不是為了要進府,是為了昨天晚上那兩個人來喊冤鳴不平的。聽口氣,似乎她是和姓李的和姓楊的一道同行入蜀。昨天晚上,好象少門主就是聽了她的吹奏,才鬧出之後那麼些事。」
唐稷學聞言一愕,隨即肅言問道:「和她一起的,還有些什麼人?」
那隨員答道:「還有武安鏢局的三名鏢頭。據說他們都是昨晚入城,入住了〖唐荔園〗。」
唐稷學點點頭,道:「讓他們都進府來,然後好好安置。之後派人去〖唐荔園〗……」聲音越說越小,卻是即使連近在咫尺的第三者,也聽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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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如梭,光陰似箭。不過眨眼功夫,已經是二月初一。距離蜀王楊秀的世子周歲壽宴,已經只剩下兩天時間。而距離楊昭和李神通被關進成都府衙門,也已經足足地超過了十二個時辰。
說實在話,成都府衙門的大牢,遠比想象中乾淨整潔。而且被安排在單間獨住,也沒什麼不開眼的獄霸牢頭之類過來騷擾,倒讓穿越以前很崇拜小馬哥,頗想上演一幕隋朝版《監獄風雲》的楊昭大為失望。
然而,監獄畢竟還是監獄。那怕再乾淨整潔,空氣里所回蕩的氣息也仍舊壓抑陰森。只要是神,經正常的人,都決不會在裡面呆得舒服自在。所以,當那份新鮮感過去之後,楊昭就先是覺得無聊,既而感到煩悶,不多久,終於坐立不安起來。
李神通和自己並不在同一間獄室,甚至不在同一個院子。事實上,成都府衙門的佔地面積,比許多人想象中都更大。兩個人根本是從昨天晚上進來以後,就再沒有見過面。以至於楊昭眼下想找個對象來商量商量,竟都辦不到。
雖說是牢房,但楊昭功力既然未受禁制,那麼想要越獄的話,倒也輕而易舉。只不過,他總還想著要在公堂上當著蜀王楊秀面前,當眾恢復大隋河南王的身份。這幕好戲都還未上演,主角怎麼可以就擅自下台不玩了?所以儘管煩悶無聊,儘管壓抑陰森,楊昭還是耐著性子等待下去。實在忍無可忍了,乾脆就盤膝打坐練功,時間也還容易打發。
內息運轉四十九個大周天,再度睜開眼睛時,鐵窗之外一片月黯星稀,已經又是華燈初上時分了。楊昭自覺渾身精力充沛,體內真氣活潑潑地,赫然又有了些許長進。
說起來,這部易經玄鑒楊昭越修練,就越發現它的不簡單。首先自然是上手容易,其次則是只要持之以恆地修練,就一定能有進步,似乎沒有什麼瓶頸位之類關卡。第三是功,法王道平和,不容易走火入魔。最後第四當然就是內容之博大了。之前的先天八卦步和八卦掌,只屬易經玄鑒的初級武功,但威力也不遜色於護天散手、冰玄勁、戰陣七式、神行八法等已經稱得上是難得一見的武學。
八卦之上倒推追溯,就是風雨雷電四象玄功。雖然目前自己還只能使用一式〖無量雨〗,但假以時日,再把其他三象也完善的話,應該就能和慈航靜齋的《劍典》並駕齊驅了吧?而在四象之上,更有〖兩儀〗和〖太極〗。假如,將來自己可以把自己武功推進到哪個境界的話,那麼……
忽爾啞然失笑。因為楊昭發覺,自己已經開始陷入一種通常被稱呼為「妄想」的精神狀態了。打住打住。那些虛無縹緲不切實際的東西,現在想來幹什麼?還是腳踏實地,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比較重要吧。反正沒事可做,不如就先研究一下暗黑冰火第二重天……
細碎腳步聲忽然從牢房門外傳來。緊接著,獄卒用鑰匙開門的叮噹聲響起。「吱啞~」一下刺耳摩擦,昏暗牢房內赫然亮起了柔和燈光。一道身著粗布青衣的婀娜身影,手上提著食盒移步而進,柔聲呼喚道:「楊公子,你在么?」
「是……明月大家?」楊昭怔了怔,起身從塌上走下,雙手攀住獄室欄杆向外張望。果然是明月大家。看見楊昭顯然沒受過甚麼拷打的模樣,這位琴蕭雙絕的奇女子,不由得就長長吐了口氣。欣慰道:「可放心了。楊公子,你還沒吃飯吧?明月帶了些食物過來給你。」
說話間,那名獄卒已經打開了楊昭所在這間獄室的門鎖。向明月大家叮囑道:「頂多只可以逗留一個時辰,時間長了我可是要受罰的,姑娘小心注意才好。」
明月微微恭身道了句謝,隨即推開木門走入獄室。楊昭心中漾起絲絲暖意,連忙接過食盒,道:「這種地方,明月大家怎麼能來呢。唉~實在是委屈妳了。」
食盒份量不輕,明月又是弱質芊芊。提了這麼許久,額上早滲出了一層細密汗珠。在燈光下看來,反而更顯得臉上猶如塗了胭脂似地一片嫣紅。和平日凝脂般的白皙相比,卻又更增添了幾分動人風韻。
明月大家隨手把油燈也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明月出身也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哪有這麼多講究,又講什麼委屈不委屈的話?再說,楊公子畢竟是因為明月才遭遇這場無妄之災的。不管在情在理,明月實在都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啊。」她邊說話間,邊動手打開食盒,將裡面的菜肴一一端出來擺好,柔聲道:「這些都是明月親手做的。楊公子你來嘗嘗看?」
牢房裡也有飯菜供應,卻是清水加黑面饅頭。楊昭吃了兩頓。早已經不耐煩得很了。這時候看見熱氣騰騰的飯菜,不禁當場食指大動。他連忙坐到桌邊,拿起筷子先深深吸口氣,贊聲:「好香。想不到明月大家非但蕭藝冠絕天下,廚藝也這樣了得。真是蘭心蕙質。將來也不知道是誰有哪個福氣……啊,沒有沒有,吃飯吃飯啊。」連忙夾了一大筷子牛肉送進嘴巴,大聲咀嚼。
那句未盡之言是什麼,明月大家心裡自然清楚。她俏臉上又是一紅,低頭為楊昭倒了碗冬菇桂圓燉雞腳湯,道:「這湯明月燉了一天呢。楊公子,你嘗嘗看味道合適不?」
楊昭接過碗呷了一口,嘆氣道:「真鮮……啊,對了,明月大家妳是怎麼進來這裡的?其他人又怎麼樣了?」
明月緊挨著楊昭坐下,笑意隱去,換上了一副慘淡愁容。搖頭道:「你們被那些衙役帶走之後,明月就想求見蜀王,請他主持公道。可是沒想到王府的家兵守將,卻不許明月進府。甚至明月拿出了當日蜀王親手簽署的昭令也沒用。無奈之下,明月惟有回去〖唐荔園〗找梵姐姐想辦法,不料……竟連梵姐姐也失蹤了。」
楊昭撇撇嘴,心道:「那女人巴不得我趕快死呢,老子既然看起來好象落難,她當然要自動消失啰。切,偏偏老子和楊秀是一,家人,到時候就上演出《王爺微服私訪記》給你們瞧瞧。」又問道:「那,接下來呢?」
明月大家幽幽道:「當時……明月卻也六神無主了。幸虧武安鏢局的秦總鏢頭自告奮勇,出去替明月打探消息。後來,似乎秦總鏢頭以往就和成都府衙門裡的卜總捕頭有些交情,這才得了個確切消息。可惜……楊公子,明月對不起你。」
「幹嗎這麼見外?這事又不怪妳。」楊昭三兩口把雞湯喝完,笑道:「李神通是李淵的人,蜀王和成都衙門也不會為難他的。至於我嘛,更加放一百二十個心好了。蜀王要是見了我,倒履相迎還來不及呢。」
「這都什麼時候了,楊公子你還在說笑話?」明月大家愁容慘淡,道:「官字兩個口,他們要是存心整起人來,我們這些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唉~不過楊公子你儘管放心。不管怎麼樣,明月都必定儘力而為,哪怕……哪怕……」
剎那間明月緊緊抿住嘴唇,面上儘是堅毅之色,彷彿下定了某樣絕大決心。雖然不知她究竟要做什麼,但楊昭仍是感動得很。心頭一陣火熱,幾乎就想把自己是大隋皇太子嫡子,受封為河南王的身份告訴對方。只是這話在喉嚨間轉來轉去,不知道怎麼的就是吐不出來。
明月卻又是強顏嫣然一笑,動手又替楊昭倒了碗雞湯,道:「這湯還剩了不少,快趁熱喝吧。今晚之後,明月也不知道自己幾時才能再有機會來探望呢。」
楊昭重重嘆了口氣,舉起碗又喝了一口。仍帶溫熱的雞湯還未入喉,小王爺五指陡然一顫,連湯帶碗脫手,「乒乓」地在地下打成粉碎。他面色劇變,「嚯」地站起指著明月大家,厲聲喝問道:「妳……」才吐出一個字,驟然只聽鐵窗外傳出「咻律律~」的尖利口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