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談合作
到了劉員外府上，果然是燈火通明，悅耳的絲竹之聲陣陣盤旋。
胖大娘帶著一眾人去見了劉家管事，便被安置在了外院西廂房。
除了領舞的香蘿，還有六位伴舞，鄭驕陽打開化妝箱，打開了裡面的瓶瓶罐罐依次排開，琳琅滿目的脂粉香膏鋪了一桌子，周圍的舞娘都嘖嘖稱奇。
「沒見過畫一張臉，要用這麼多種類脂粉的。」
「是呀是呀，好麻煩。」
「這麼多，根本不知道怎麼用啊。」
胖大娘也把求助的眼光看向了鄭驕陽。
鄭驕陽聽聞此話微微一笑，自信滿滿地說道：「眾位姐姐們不必憂心，今天你們的妝容全由我來畫。」
舞娘們一聽這個瞬間笑開了，一個兩個朝著鄭驕陽道謝。
時間緊張，鄭驕陽給其他舞娘的遮瑕便沒那麼精細了，僅僅是調配了自然象牙膚色，好在大家都是嬌養的美人，膚色都不黑，再加上年輕，所以妝感通透自然，效果非常好。
著急忙慌地一番收拾之後，香蘿帶著其他舞娘終於上台了。
美人入席，宴會的氣氛更是高漲，水袖一甩，便是萬種風情，看得出來，賓客們都十分開心。
一舞完畢，場上不少公子少爺叫好。
西廂房，劉管事笑眯眯地走來了，又是添碳，又是送水，整個人熱情周到，再也不是剛見面時那不冷不熱的樣子了。
「花媚，往日見你舞坊的姑娘都姿色平平，今日細看之下，竟然覺得都很不錯，員外爺很滿意，還賞了一盞血燕，等會兒就送來了。」
胖大娘花媚連忙回謝，笑得合不攏嘴。
「真的是感謝員外爺的賞賜了，今天我可是有口福了！」
「別忙著謝，員外爺說了，領頭的姑娘就甭回去了，留下吧。」劉管事從袖口掏出一張銀票遞了過來：「這是香梨姑娘的贖身錢，你點點可滿意？」
花媚接過輕飄飄的銀票一看，霍！五百兩！她頓時又驚又喜。
「滿意滿意，香梨姑娘能跟咱員外爺，是她修來的福分啊！也是遇見您這貴人指明路了，這點意思，請您笑納。」
花媚也拿出一張銀票回塞進劉管事的袖口。
劉管事滿意點頭，兩人又親熱地說了一番話才把人送走。
不一會兒，舞娘們回來了，嘻嘻哈哈地討論著宴會上的事情。
花媚拉著香蘿的手，滿臉喜色。
「好姑娘，你以後要享福了，這點銀子你留做體己錢，有什麼難事了記得讓人捎口信回來，大娘能幫的還會幫你的。」
香蘿不由得兩行清淚，抱著花媚依依不捨。
鄭驕陽卻在心裡嘖嘖稱奇，原來古代老鴇子和手下姑娘也有真感情，她心裡對花媚的防備漸漸鬆懈，暗暗想著若這花媚是個厚道人，長久合作也可行。
畢竟在古代，底層彩妝消耗最大的地方就是煙花之地了。
不過這事，還得再考察一番才能決定。
哭了一會兒，香蘿又破涕為笑了。
「那劉員外竟然不是癩頭羅鍋兒，我今天跳舞時候細細看了，是個正常人，你們也不必為我憂心了。」
花媚頓時更喜了，連聲稱好：「那你進了員外爺后宅，可得多幫我吹吹枕邊風。」
香蘿羞的滿臉通紅，輕輕點頭。
在一片笑鬧中，鄭驕陽也補好了舞娘們的妝容，原本有些冒汗脫妝的舞娘這會兒又神采奕奕了。
花媚忍不住再次稱讚：「弟弟你這雙巧手真真是點石成金，化腐朽為神奇！」
鄭驕陽得意勾唇，受了這稱讚，嘴上卻謙虛：「也就這點鼓搗胭脂水粉的本事了，也是我家的東西好，不然我可畫不出這麼好的效果。」
無形之中，鄭驕陽再次為自家產品打了一波廣告。
絲竹喧天，衣袂飄飄，舞娘們再次投入了萬丈紅塵中。
忙碌到了深夜，鄭驕陽她們才乘坐馬車返程，一路喜氣洋洋地回到了館里。
館里的人早備了熱乎的飯菜，一看大家回來了，忙把熱籠屜上的湯菜都端了上來。
胖大娘花媚坐在首座，舉起了酒杯。
「今天大家表現都不錯，不過鄭兄弟居首功，大家都敬他一杯，謝謝他救了我們紅袖瀟湘坊。」
一時間，舞娘小廝都舉起了杯子沖著鄭驕陽遙遙舉起。
鄭驕陽看著他們眼中的火熱崇敬，突然對化妝師這個職業有了新的認知，在現代她不過是直播帶貨開網店的小老闆，在這裡卻成了她們的救命恩人。
心中豪氣如雲，她爽快地舉杯，一飲而盡。
「好！」
「鄭兄弟真男人！」
旁邊一片鼓掌叫好。
「再來再來，給鄭兄弟滿上！」
「咳咳……」鄭驕陽一口酒差點噎到嗓子眼，忙推辭道：「不喝了不喝了，明天還要回家的。」
一句話，旁邊所有人都沉默了。
花媚舉著酒杯，嘴邊的笑一下子涼薄了。
「鄭兄弟是正經人家好兒郎，是不是也看不起我們這些煙花女子……」
鄭驕陽察覺瞬間低沉的氣氛，忙開口解釋。
「花姐這說的是什麼話？大家……不過都是討口飯吃，求條活路罷了。只是我家還有年邁的奶奶需要照看，所以不便逗留，停留一晚已經是極限了。」
突然，旁邊一位小廝插話道：「鄭兄弟不用擔心，你讓我捎的口信，我送到了，我們花姐還囑咐我留錢給了你家鄰居，今晚定會照看好你家老太太的。」
鄭驕陽聽聞此話，對胖大娘花媚的印象愈發好了，不由得連連道謝。
「說起來，今日花姐也是我的伯樂，大街上要不是她挺身而出第一個光顧我的貨攤，我家的胭脂可能就賣不出去了。不過可惜，便宜了……」那個狗鄉紳。
「可惜什麼？」花媚截住了她的話，走到她身邊給了個安撫眼神：「千金散盡還復來，鄭兄弟你有一雙神仙手，若是不嫌棄我們紅袖瀟湘坊，咱們以後還聯手做生意，何況館里的姑娘都是窮苦人家，若是有你這巧手描畫，定然出彩，都能落個好歸宿啊。」
一話落，眾人火熱的眼神都放在了鄭驕陽的身上。
鄭驕陽聽懂了胖大娘這一席話的兩層意思，一是賺錢二是幫人，無論哪一個都說到了鄭驕陽的心坎上。
但長久的合作對象嘛，還需謹慎。
她舉杯點頭：「好，多謝花姐美意。這酒我幹了！」
現場眾人更加歡騰了，舞娘小廝都忙給鄭驕陽敬酒。
花媚卻看出了鄭驕陽的鬼機靈，話說的漂亮，卻愣是沒把合作這事說定了。
趁著酒酣耳熱之際，她笑著湊到了鄭驕陽的身邊。
「你家哥哥沒大毛病，挨了一頓打，吐了幾口血而已，之前說的傷及五臟六腑都是騙你的，年輕小夥子身強力壯，吃上幾服藥就會痊癒，你不必憂心。」
鄭驕陽一聽這話，心放到了肚子里，正要開口，卻見花媚塞進了她衣袖一張銀票。
「今日辛苦兄弟你了，這是你該得的。姐姐我也給你賠個不是，實在是事出從急，使了壞招。以後咱們長期合作，除了正常化妝的脂粉錢，貴人賞的我都給你分兩成。你看可好？」
低頭一看，隱隱約約看到貳百兩的字樣，鄭驕陽心頭的最後一絲顧慮終於消散了，這次幫忙說是抵了醫藥錢，但胖大娘道歉又讓利，也算是付出真心實意了。
當下，鄭驕陽舉起酒杯回敬了花媚。
「這合作，我接了！」
花媚眉開眼笑，舉杯滿飲。
吃飽喝足，鄭驕陽昏昏沉沉地扶著頭往屋裡走去，只想好好休息了。
搖搖晃晃地走到了床邊，一掀被子她就躺了下來，心裡還想著，這花媚還真是個細心人，秋風天冷，竟然還用暖爐給她熱了被窩。
她呼呼大睡，卻不知黑暗中一雙清透明亮的眼睛，帶著幾分探究直直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