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說客
吳國王都。
夜已深沉，宮殿內卻因仍然燈火通明，宛如白晝。
自登上王位后，吳王陳漢啟每日勤政不息，日夜處理軍國大事。
比之被他篡了位的前任吳王，同時也是他的堂哥陳漢揚要勤奮千百倍。花天酒地這方面更是少得可憐，這幾年來，大宴群臣的次數估計不到十次，連陳漢揚一個月的次數都不如。
一目十行看完手頭上偵緝司呈上的密報，陳漢啟將其丟到一旁的案几上。
「沒想到，這謝木寧還真把特種部隊這脫離實際的玩意給弄出點成果來。看來他肯定還留有一手。不過也對，身懷系統之人，又有誰沒有幾張底牌？」
「不過也只是有點成果罷了，想搞出真正的特種部隊，單憑古代的技術和生產力，絕不可能辦到。」
「這傢伙真要天真的以為能憑藉這千把人，能像美帝一樣搞特種部隊空降『斬首』，我絕對會讓他有來無回。」
「算了，這傢伙只不過是小問題。不用過多理會，清潔工系統限定的時間一到，不用我催促，他都得自己上門送死。」
陳漢啟臉色陰沉的拿起另一份最新的緊急密報：「南邊的甘秉和陳神玉這個老狗才是心腹之患！」
......
時間倒回一個月前，明國公府外，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子，投書求見陳神玉。
陳漢啟未篡位之前，陳神玉貴為前吳王陳漢揚的親大伯，深受陳漢揚信賴，被封為大吳的明國公、越州牧，掌吳國三軍之一的鷹揚軍，地位高貴，權勢威重。
陳漢啟篡位之後，陳神玉當機立斷，將妻女直接送到王宮之中。
賣妻女的懦弱舉動瞬間讓陳神玉在陳漢啟心中的威脅程度大降，對其鄙視的同時，也不想因大肆屠殺清算陳漢揚的鐵杆，而被世人認為自己殺虐過重，影響自己名聲。
因此陳神玉才倖免一死，不過越州牧、掌鷹揚軍等軍政要職統統被擼個乾淨，只保留一個明國公的頭銜混吃等死。
但就單是明國公這封爵，陳神玉也仍勉強算是吳國王都之中的頂層人物，不是誰都能隨意見到的。
因而投書求見的年輕男子臨機應變，他詐稱是越州會稽府副知府郭臨的僚屬，說是漁民從海中撈起一株通體血紅的珊瑚異寶，特獻給曾經的老上司，並呈上了偽造的郭臨書信一封。
陳神玉相信了姚謹的說辭，命人帶他入內來見。
而事實上，那年輕人名叫甘沈，是周國邊軍重將，甘秉的諸弟之一。
周國的甘秉，原是楚國大將之一。乃三國時期，官至西陵太守，折衝將軍的名將甘寧的後人。
楚國別吳國攻滅后，甘秉連同另外幾名手握重兵的權臣共同擁立原楚國王室、滇國公繼位楚王，后改國號為周。
因在周國激烈的政斗失敗，甘秉被迫離開周國的政治中心，駐守於周吳兩國的邊境。
但甘秉不甘於失敗，他想要趁吳國在新佔據的舊楚土地的統治未穩固之際，進軍吳國。
一方面可以擴大地盤，提升甘家的實力；另一方面也能通過開疆擴土的軍功獲得更大的政治資本，重返周國權力中樞。
甘家的子弟個頭都不低，甘秉身長近八尺，甘沈亦高七尺半。
明國公府的堂上。甘沈赳赳而立，打量陳神玉的形貌。
只見他一張方臉，眉毛粗大得有些滑稽，鬚髮灰白，身形消瘦。
乍一看，如同一個沒什麼力量的乾瘦小老頭。再加上其賣妻女苟活的行徑，甘沈心中頓時生起幾分小看之意。
「此人面無威儀，身形弱小，又無情無義，苟且怕死，連妻女都能獻出去，且是英雄所為！阿兄讓我來聯絡此人共商大事，怕不轉眼就被他賣個乾淨？」
因存了輕視，甘沈沒有跪拜，僅行了一揖，「見過明國公。」
陳神玉觀甘沈舉止從容大方，與自己竟隱有抗衡之勢，不像個尋常的佐吏，狐疑地注視他，說道：「郭臨親近吏員，我皆見過，你卻面生得緊啊！」
「下吏乃國公返回王都后，才被郭副知府拔任，故而沒能榮幸一睹國公威容。」
甘秉威望很高，即便是對所做的事情又疑慮，但甘沈依舊會將甘秉交代的事情一絲不苟的完成。
故而說出之前就想好的理由后，甘沈瞧向陪從在陳神玉身側的幾個吏員，說道：「敢請國公屏退左右，小人有密事相報。」
來人身份不明，陳神玉自然不會以身犯險，便道：「堂上諸位皆我之心腹，無須退避。你有何事？儘管言來。」
聞言，甘沈從懷中取出了另外一封書信，由陳神玉的侍從轉奉給陳神玉：「不敢欺瞞明國公，小人實非郭副知府的屬吏。小人姓甘名沈，吾兄便是大周左車騎將軍、都督安南三府諸軍事、開府儀同三司、崇林縣侯甘諱秉。」
陳神玉與左右吏員聞言盡皆驚詫。他書信也沒看，直接放在一旁，盯著甘沈道：「你是甘秉的弟弟？」
甘沈答道：「正是。」
陳神玉左右的吏員中，一個面貌方正的年輕侍從踏前一步，厲聲說道：「偽周之賊，抗拒王師！而今還敢偽造書信，潛入明國公府！你好大的狗膽！」
說罷，就要召喚堂外的甲士進來，把甘沈收擒。
甘沈從容不迫地哈哈大笑。
陳神玉揮手讓侍從暫且不急叫甲士進來，問道：「只要我的手一落下，你便人頭不保，當此之際，你還能笑得出？」
「我笑我阿兄如此英明神武之人，卻錯以為你是如他一般的英雄豪傑，沒想到卻是一名無膽婦人！」
「陳漢啟弒主篡位，天下的忠貞之士，無論婦孺，每當談及此事，恨不能碎其體，寢其皮，與之同盡！我在兩廣之時，就時常聽到大周名士的憤慨之議。」
甘沈睥睨陳神玉，輕蔑地說道，「婦孺尚且知忠義，公身為故吳主嫡親伯父，身居高位，賬下猛士如雲，卻苟且偷生，連婦孺都不如，且能不令人聞之大笑！」
陳神玉大怒起身，罵道：「賤狗一樣的雜毛！待會就將你這張嘴一片片割爛！然後把你關在臟臭的牢獄中直到老死！」
說罷，喚甲士進堂，將甘沈擒拿入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