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蓋亞神盾
起身，蓋斯雷森為李斯特倒上一杯熱茶。
大廳內空空蕩蕩，本該有很多侍者，現在卻是只有蓋斯雷森與李斯特兩人，倒個茶都是領主親自來做。
他事先得到了消息，在李斯特到這裡之前就清了場。
倒是麻利，是蓋斯雷森一貫的做風。
「聖王陛下通知過我了。說吧，需要我做什麼。」蓋斯雷森雙手交叉在桌面上，古井無波，「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不會推辭。」
「我來借一樣東西。」李斯特說。
「是什麼？」
蓋斯雷森看著李斯特的眼睛。因為戴著面具的緣故，他無法表演自己的拿手好戲——捕捉一個人的微表情來判斷那個人的狀態。於是只能盯著面具沒有遮住的，眼睛的位置。
李斯特的眼神沒有變化，彷彿在說其他人的事情。
「【蓋亞神盾】。」李斯特說，「我需要蓋亞神盾，用於保護公主的安全。」
「……你在開玩笑嗎？」
「這就是你說的不會推辭？」李斯特反問。
蓋斯雷森搖頭，「神盾是蓋亞領的守城神器，而蓋亞領是明都的最後一道防線，你不可能不知道，李斯特。」
明都的幾乎所有兵力，整個光明騎士團都用於鎮守聖女峰上的聖女關，可用戰力只有聖王近衛隊和聖王自己——手中的聖杖。
這樣一來，聖女雪原腳下的蓋亞平原，蓋亞領的布防就是重中之重。
蓋亞領持有著大地母神蓋亞離開方舟大陸前所留下的神器。
來自大地的至高防禦，蓋亞神盾。
那是能抵擋任何入侵者的，聖王的最後一道防線。
李斯特怎麼會想借走蓋亞神盾？
「我負責守護芸星公主的安危，而蓋亞神盾是這世上最強的防禦，沒有之一。」李斯特說。
蓋斯雷森沒有鬆口，」我不可能讓你借走蓋亞神盾，身為蓋亞領主，在其位謀其職，我決不能讓蓋亞領的子民暴露在沒有神盾庇護的危險之中。「
「一分鐘也不行？」李斯特接著問。
蓋斯雷森露出滿意的笑容。
李斯特沒有表情。
他們都很了解彼此，已經達成了共識。
李斯特知道蓋斯雷森不可能借出蓋亞神盾，蓋斯雷森也知道李斯特不可能真的非把神盾借走不可。
兩個人取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
時過正午，太陽的光芒斜斜照下，女神塔長長的影子覆蓋在這座由巨石所建造的草原城市之上。
一隊衛兵護送著李斯特和蓋斯雷森出了城，乘坐馬車來到了高塔之前。
並不十分華麗的馬車上，蓋斯雷森與李斯特面對面坐著。
「大地母神所留下的神器——蓋亞神盾。傳說只要滿足某個特殊條件，神盾的持有者就能發動免疫一切攻擊的大魔法【大地母神之守護】，立於絕對的不敗之地。」
李斯特和蓋斯雷森面對著面，四目相對，兩個人都沒有迴避彼此的目光。
蓋斯雷森笑笑，接了話。「這個傳說並不虛假，蓋亞神盾的持有者在發動絕對防禦之後，就是無敵的。大地母神賜予他庇佑，沒有任何攻擊能攻破蓋亞神盾的防禦。物理、魔法、精神，任何方面，毫無破綻的絕對防禦。」
所以李斯特才會親自來到蓋亞城，向蓋亞領主蓋斯雷森借蓋亞神盾。
他的任務是護衛公主安全抵達太陽神國的都城，而世上再沒有比大地母神之守護更加堅固可靠的防禦。
馬車還在行駛，出了城門之後就是滿目看不到盡頭的綠色草原。
蒼藍色的天空與碧綠色的草原連成一線，如同古堡一般的蓋亞城矗立於藍天綠地之間，低調的土黃色城牆卻顯得格外醒目。
因為城市經常有商隊來往的緣故，城門口的草地被來來往往的人流踩出了一條雖然不規則但還算得上寬闊的道路，通往草原的深處，和面前的高塔。
從蓋亞城到女神塔的路被一條河流所截斷，那是由聖女峰的融化雪水流進蘇菲之淚湖中之後再一路流淌到這裡所形成的河流。
蓋亞領的居民們將它稱之為【明河】。
馬車來到明河岸邊，駐足片刻，拉車的馬兒直接走進了河水中，趟水過河。
北部高原上的河流都不深，可以輕鬆趟過，也就沒有必要架橋。
大江大河在方舟大陸的中南部才能見得到。
趟過明河，越發接近女神塔，才能更加切實地感覺到它的龐大。
能容納數十萬人口的草原都市蓋亞城，單論佔地面積實際上只比女神塔稍微大一些。再算上女神塔本身遠高於一個城池的高度的話——
毫無疑問，女神塔的體積是蓋亞城的數十倍。
馬車行駛到女神塔的入口前停下，蓋斯雷森和李斯特一前一後下了車。
抬起頭，能看見女神塔那宏偉的大門。
整座塔呈金字塔狀，厚重的岩石一層層堆疊，越上層的面積則越小。底層面積接近蓋亞城，頂層面積只能容一人駐足，整座塔的重心低垂，這是非常穩定的建築結構。
「世界最強的防禦，毫無疑問是大地母神留下的防禦型神器，蓋亞神盾，沒有之一。」
蓋斯雷森說，「那麼世界第二的防禦呢？——是大地母神給予的加護。」
「女神塔是供奉大地母神蓋亞的地方，這裡封存著女神留下的神力。第一任蓋亞領主藉助女神的力量在塔內留下了考驗，共分為一百層。」
「通關一百層女神塔，得到女神的認可，繼承女神所留下的大地母神【蓋亞的加護】。」蓋斯雷森站在女神塔的大門前，笑容滿面。
「那是僅次於蓋亞神盾的，世界第二的絕對防禦。」
李斯特的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還好他看不到。
「我以為你會直接送我上塔頂。」
「自己爬。」蓋斯雷森的笑容依舊燦爛。
……自己爬就自己爬。
李斯特從蓋斯雷森身邊走過，面朝著女神塔的大門，想了想，來到蓋斯雷森身邊的衛兵面前。
見到李斯特來到自己面前，衛兵的身姿立刻站得筆直。
衛兵穿著蓋亞領的制式盔甲，右手持長槍，左手臂上綁著盾牌。腰間掛著佩劍——長槍因意外脫手時的備用武器。
「很普通的鋼鐵質地，經過多次鍛造強化和魔力加持，中規中矩的單手劍。」李斯特輕聲說著，將衛兵腰間的佩劍抽了出來。他的動作很慢，筆直銀白的劍刃卻拉出了優美的弧光。
蓋亞城內普通衛兵的制式佩劍，終歸是要比普鐵器強上許多。
「稍微借用一下。」
李斯特拿著衛兵的佩劍，一腳踹開了女神塔沉重的大門。
距離泰坦龍抵達蓋亞城還有半小時。足夠了。
……
李斯特拿著劍走進女神塔時，夭夜醒了。
揉著惺忪的睡眼，夭夜跪在床上乖乖折好被子。
拿起床頭上的細繩，細細紮好被李斯特解開的頭髮，穿戴整齊。夭夜輕輕推開門，順著被螢石天花板照亮的走廊一路走到了芸星宮的大廳。
身材修長的女僕長莉莉安娜靜靜坐在大廳的側位，捧著一本金色封面的書在讀，甚至沒聽到夭夜的腳步聲。
來到女僕長的椅子旁邊，夭夜輕輕扯了扯她的裙擺。
「這不是領主大人的小跟班嗎？」
莉莉安娜笑著放下書，側身面對著夭夜，「找姐姐有什麼事情嗎？」
夭夜點點頭，「泰坦龍的尾巴上有人，是我不認識的人，他正在向芸星宮走過來。」
莉莉安娜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小妹妹，快回去睡覺吧。」
她解開了胸前的扣子，稍稍露出一小塊潔白的皮膚。一隻手捏著脖子上的銀鏈，從領口中拉出了帶著絲絲體溫的藍寶石吊墜。
吊墜的做工很精美，被細緻打磨過的寶石表面光滑得像是蘇菲之淚平靜的湖面，散發著淡雅的藍色光芒。
「你看，姐姐的吊墜沒有變顏色喔？」
芸星宮被魔法結界覆蓋著，只要有外人接近，魔力反應立刻就會傳達到她胸前的項鏈上——那是宮廷魔法師製作的高級魔道具。
只要是生物，無論任何生物，體內都或多或少蘊含著魔力。
神與大魔導師與凡人的區別，無非是體內魔力的多少而已。
而只要體內有一絲魔力，就不可能逃過芸星宮結界的勘測。
「除非小跟班說的那個人體內根本沒有任何魔力，不然，接近到這個距離是不可能不被結界發現的。」莉莉安娜心裡想著，「但是體內沒有魔力的話，就是死人了。」
彷彿聽到了她心裡的想法，夭夜抬著頭，看著莉莉安娜的眼睛。
「是的，那的確是個死人。」
「那個死人在泰坦龍的尾巴上，正在向芸星宮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