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2 天使與惡魔（1）

五年級的下學期，是個讓人難忘的秋季。

這個年紀的女孩，總是心思細膩，極其敏感的。面對顧瑾言日以繼夜的關心與照顧，要說櫻雪沒有一點心動，那也是不可能的。

於是，在那個秋季，伴隨著一陣涼涼的秋風，帶來的，是一句告白。

「顧瑾言，你為什麼，對我這麼好？」終於，在一個靜謐的下午，櫻雪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句話。

這句藏在她心底很久的話，總是會給她帶來不安的話。

夕陽的餘暉，撒在有些蕭瑟的櫻花樹林，帶來一種別樣的寧靜。不是悲涼，而是寧靜。

櫻夢今天和朋友一起去參加活動去了，所以櫻花林里就只有顧瑾言和櫻雪兩個人了。

顧瑾言一愣，停下手中的筆。卻遲遲沒有抬起頭來，像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櫻雪坐在顧瑾言的對面，卻也低低地埋著頭，靜靜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兩個人誰也沒有看向誰，可是氣氛就是意外的寧靜。彷彿那個秋天就只剩下了一片寧靜了。

「想知道么？」良久，顧瑾言反問道。

「嗯。」櫻雪輕輕地答到。可是當她答完，心裡卻開始沒底了。她有點怕了，怕聽到的答案，不是她所期待的那樣。

然後，一陣風輕輕吹過，吹來了少女一輩子都忘不了的六個字。

「雲兒，我喜歡你。」

顧瑾言的聲音從來都好聽到了極致，只是曾經的櫻雪從來不在乎這些。

可這一刻，她卻覺得少年的聲音非常動聽，像一串美妙的音符，緊緊圍繞在耳邊。讓人永世難忘。

那是顧瑾言第一次喚她雲兒。以前，他不敢用這樣親密的昵稱喚她，只敢稱她全名，或者櫻雪。

可現在顧瑾言覺得，也許自己不該再怯懦下去了。既然喜歡，那為什麼不選擇說出來？

顧瑾言想了，也這樣做了。

那個下午，於兩人而言，都是意義非凡。沒有多餘的修飾語，只有簡單的四個字，卻傳遞著青春時期那簡單而又單純的愛意。

那一天，櫻雪第一次，因為害羞，而臉紅了。

＊

後來櫻夢知曉這件事時，也是很為姐姐開心。因為姐姐總算是敞開心扉，打開心結了。

往後的很久，櫻花林都承載了顧瑾言和櫻雪滿滿的回憶。

周末的時候，兩個人會約在櫻花林一起寫作業。中午的時候，兩個人會一起在櫻花林吃午飯。

自從櫻雪和顧瑾言在一起，櫻夢就改和朋友們一起去吃飯了。

下午放學之後，兩個人總會在櫻花林一起寫完家庭作業，一起欣賞錦瑛學院的日落，然後再一起回家。

如果碰上下雨天，顧瑾言終於不再是多出一把雨傘，而是主動送櫻雪回家。

那種兩個人共乘一把雨傘的浪漫時光，也是櫻雪記憶十分珍貴的一部分。

那個時候的櫻夢，則是默默地跟在兩個人的身後，或者躲在角落，守護著姐姐的幸福。

那個時候，顧瑾言說，櫻雪像一個落入凡塵的天使。

轉眼入冬，他們一起度過了聖誕節。一起在櫻花林里堆雪人，打雪仗。

轉眼又是春，他們一起看櫻花林再次開滿櫻花，看小樹抽出新芽，看小溪再次潺潺地流動起來。

他們一起去神社祈願，一起過情人節。

那個時候的櫻雪和顧瑾言，有著一段單純而又美好的初戀時光。

而櫻夢，選擇了在一旁默默地守護。

原本所有人都以為，櫻雪和顧瑾言，必將成就錦瑛學院的一段絕世佳話。

他們還會一起上同一所初中，踏入同樣的高中，進入一樣的大學。也許他們還會結婚……然後會永遠永遠……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就連他們的同班同學，也都是祝福著他們的。包括暮目老頭兒。

可是，六年級的下學期，就在離升學考試只剩下不到一個月時間的時候，卻突然發生了變故。

讓兩個人原本相愛的人，越走越遠……天各一方。

＊

櫻雪看了看身邊依舊空蕩蕩的座位，心裡的不安愈漸加深。

已經一個星期了，顧瑾言還是沒有來上課。櫻雪嘗試著給顧瑾言打電話，但是不是無人接聽，就是關機。

她很擔心，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連帶著這種擔心，櫻雪恍恍惚惚地度過了一個星期。櫻夢嘗試著安慰她，讓她不要太擔心，畢竟顧瑾言的智商擺在那兒，肯定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可是櫻雪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滿腦子都是，顧瑾言會不會出事了？

櫻雪也問過老師，但是暮目老頭兒只是告訴她說，顧瑾言的家裡給他請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假期。

卻沒說到底多長。

今天晚上，櫻雪照舊給顧瑾言打電話，抱著一絲他可能就接了的期待。

在三次無人接通的機械女聲之後，電話終於接通了。

「瑾言？！」不等對面說話，櫻雪有些按捺不住的興奮地搶先問道。

「喂，是找言的么？」然而回應她的，卻不是等待了許久的，熟悉的顧瑾言的聲音。

而是一個陌生的，有些甜甜的女聲。

那一刻，櫻雪心裡閃過一絲慌亂，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