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聽完他說得這些經歷。張人健和「大塊」對他真就是有點恨鐵不成鋼，你說都這樣了，這小子還不接受教訓，輕易就相信人，早晚他就會死在這上面。

不過說歸說，罵歸罵，現在握文軍對生活的享受又比他倆多了些認識。自然也見識了許多他倆聽都沒聽說過的事情。

「你倆怎麼還穿這登喜路和傑尼亞呀，我們這都時興紀焚希了。看哥們全套的紀焚希，鞋是BALLY。幸好你倆還沒穿金利來，那走在大街上真就讓人瞧不起了。」

「得了，你可別吹了，就你那點文化，我都不知道你在香港酒店裡怎麼沒餓死，你看這裡的菜單哪個字你認識。」

「這你就老外了吧，現在咱們大陸過來的人也不象以前了，他們香港人也不敢小瞧。你以為你會點英語就了不得了。你信不信，哥們現在給餐廳打個電話，他馬上就得給我送張中文菜單來。現在越是五星級的酒店就越有這種服務。」

「其實香港這還沒有澳門有意思，甚至還比不上大陸。」

「這你就不懂了，雖說香港這不讓賭，但你可以上賭船呀，等船一到公海就自由了。就怕你沒錢，許多香港的二、三流明星都在那賣呢！不過價奇高，沒有十萬二十萬的你連邊都挨不著，如果你真贏了大錢，就自然有人來給你牽線。」

「這他媽的倒是個好去處，哪天你領我們去轉一轉？」

「你以為誰都可以上去的，要有人介紹。」

「哎！對了，你現在在香港可有個親戚了，你小姨子找了個香港老公，據說還是湖南幫的一個頭。這下你在香港可有仗勢了。」

「真的！這楊紅還真有點本事。那他怎麼沒來陪你倆呢？」

「本來說好了我們一過關，他就來找我們。可是這小子正好剛在深圳租了一套四室的房子，把你岳父母都接了過來，這幾天在深圳忙不過來。估計這一兩天也該來了。」

這事也真巧了，就在這天，小四就回香港了，並給他們來了電話，並在傍晚來到酒店準備給他們接風。文軍也是第一次見到他這個連襟。不過誰也沒跟小四說穿這件事。但在黑道上闖了這麼多年的他，隱約也感覺到這裡的奧秘。

可能是為了在他們面前顯示自己的實力，小四特意跟湖南幫的老大小毛聯繫了一下，並帶他們去認識了一下小毛。

不過這當黑幫老大也不是一件什麼輕鬆的事，讓張人健感覺小毛也十分繁忙，好象每天的日程都安排得挺緊的。完全沒有影視劇里那種逍遙自在的派頭，他們是在一家加油站見到的小毛。

小毛當時正在給他那輛寶馬轎車加油，本來小四是想請小毛一起去吃飯，也是想讓他為自己捧捧場。好象是小毛突然接到一個緊急電話，就跟小四推辭了。並十分抱歉地跟他們幾個也解釋了一番。

張人健感覺這所謂的黑幫老大真就與正常人沒什麼兩樣，其實他們的形象全是被那些影視劇給毀了。就說這小毛，一副文質彬彬的樣子，說話也沒有那些粗話。比大陸的那些所謂社會上的老大要文明了許多。看來人真是得適應社會，在一個文明的氛圍里，即使是所謂黑道的人物，也顯得是那麼彬彬有禮，從他身上看不出一點殺氣。

不過黑道人物做事的風格跟象他姑媽那樣身份的人做事就是兩個風格，他們更了解社會一些，也更實際一些。

象買鑽戒和手錶這樣的小事，就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感覺。他姑媽只知道領他到自己熟悉的商店去，表面上店員和老闆都十分客氣，把他們當作貴賓一般，但張人健心裡知道，這隻不過是想多讓他們花些冤枉錢罷了。

而小四領他們去則完全是另一派頭，用不著店員和老闆做什麼特殊的服務，只讓張人健他們隨便選，選好之後，一律按二點五折交錢。張人健還以為這是有點佔人便宜的味道，感覺有點不好意思，但小四說，這是公價，你們以前是被人騙了。張人健這才清楚這個行當有多大的謊，難怪導遊盡願意把遊客往首飾店裡帶。

在旅遊結束之後，文軍也跟張人健他倆一起回了深圳。張人健沒想到這小子還經常回來，估計也跟他倆一樣，耐不住香港的寂寞，還是深圳這裡熟悉一些。論享樂一點都不比香港差。

在回大連前，張人健本想叮囑文軍一下，讓他注意一點自己的行蹤，別哪天讓鞍鋼公安處的人瞄上，那可就糟了。弄不好大家都會跟著倒霉。但一想現在孫倫他們對自己都不怎麼搭理了，應該這事也快過去了，也就沒再提醒軍。張人健沒想到的是，因為文軍大意，自己付出了沉重的代價，而「大塊」卻是生命。

張人健更沒想到的是，就在他還在尖沙嘴的酒店裡邊品嘗著咖啡，邊欣賞著香港人民歡慶元旦的時候，鞍山的政治形勢又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雖說沒牽扯到他的根本，但對龐燕林的「填海工程」以及那休閑俱樂部的運做幾乎是致命性的災難。

新年剛過，中組部就對鞍鋼的人事進行了調整，在鞍鋼經營了九年之久的李華忠終於告別了這一歷史舞台，被安排到全國人大一個賦閑的職位。新從武鋼調來一位副總接任他的位置。

張人健看著龐燕林那有點頹廢的樣子，心裡還有點納悶，平時也沒看出他與李華忠有什麼特殊的關係呀！

「老大，你這是怎麼了？整天跟丟了魂似的。雖說李華忠的調離，對鞍山來說不亞於一場地震，但也不至於影響到咱們呀！」

「你知道什麼！我全部啟動資金都押在鞍鋼這張牌上了。」

「我怎麼有點沒聽明白呢？」

「你以為我這一天什麼都沒做呀！我這是騰出精力去研究最關鍵的事情了。去年底我幫黑龍江金屬公司定了一批托收鋼材，你想自從你那麼一折騰，想從鞍鋼辦個托收有多難嗎！我花費了多大精力才托關係找到李華忠，給黑龍江金屬公司辦好了這件事情，簽完合同，黑龍江方面答應借我三千噸的貨，讓我做這幾個項目的啟動資金。所以你看我前一陣子，一點沒因為資金的事著急，那是我心裡有底，這下可好，全他媽的泡湯了。你說我能不煩嗎！」

張人健這才明白這裡的奧秘，也清楚他為辦這個托收合同付出了多少，現在真應了那句話：千攢萬攢，一場大風擼了桿。

在接下來的日子裡，大家似乎都失去了信心，就連那位龐燕林用一萬月薪聘請來的李總，也被他辭退了。每天龐燕林帶著段品章沉浸在歌廳的包房裡，抒發自己的鬱悶。

這下張人健倒樂得在一旁欣賞著段品章那具有專業水準的美妙歌喉。其實這段品章長得與鄧麗君還真有幾分想象。除了眼睛沒有鄧麗君那麼傳神之外，無論臉形還是身材都非常近似於鄧麗君，尤其是那嗓音，更是接近於完美的相似。這讓從高中起就是鄧麗君歌迷的張人健彷彿就象傾聽鄧麗君的演唱會一般。

雖說張人健對象段品章這樣的過氣歌星的矯揉造作看不順眼，比如有一次張人健無意中從大連廣播電台里聽到的一段對她的專訪，就連張人健這個被冠稱全國最大的鋼材詐騙犯，聽著她的那些話都感到無地自容。在問到她目前的狀況時，她竟然說是跟她新加坡的男友在大連從事房地產開發。張人健也不知龐燕林什麼時候跟新加坡沾上了邊。但這都不妨礙張人健對她那極其近似鄧麗君原唱的迷戀。

轉眼就要到春節了，龐燕林感覺無論大連還是鞍山似乎都讓他感到十分的厭煩，總會想起那些讓人頭疼的事。這天他倆和段品章，以及那位中化遼寧公司的朋友，坐在富麗華酒店二樓的咖啡廳，聽著菲律賓女歌手唱得英文歌曲，就說起了到哪過年的事。當菲律賓歌手休息時，調音師放了一段與段品章同時代的歌手沈小岑唱的那首《請到天涯海角來》，張人健一下想到一個好去處。

「我看咱們是走得越遠越好，不行的話不如躲到天涯海角去享清靜。」

「哎，人健這主意不錯，我以前拍MTV時去過，那可是一個最好的休假地，尤其是咱們這冰天雪地的，人家那還享受著陽光、沙灘呢！」段品章立刻表示同意張人健的提議。

「行，那咱們明天就去訂票，先到海口。然後到三亞過年。回來時再去一趟哈爾濱，看黑龍江金屬公司那能不能給咱們再想點辦法。大偉，你也跟著一起去吧！」

「那有什麼，反正我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正好我們公司在海口還有一家分公司，我讓他們幫著安排一下就行了。」

當張人健第一次帶著自己的妻子和女兒飛上藍天時，心裡感到從沒有過的幸福感，即使是飛機起飛和降落時，自己那還不懂事的女兒總在這當口要上廁所，也一點不能影響到他心裡的那種溫磬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