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野蠻

回歸野蠻

剛回家的日子,總覺著無比紛亂。

我妹偏要擠到我房間里而我只想安靜的睡會兒覺。她開始搶我枕頭搶我被子搶我大衣搶我床,於是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我們拉過來拽過去,她打我一下我打她一下,我再打她一下她在打我一下,她前一句「啊你能不能別打我臉」,后一句「啊你能不能別打我胸」。我就,我怎麼說,我明明只打的是她胳膊?大呼小叫大驚小怪,她把我枕頭抽走扔到床腳,一邊嘚瑟一邊笑嘻嘻,「想枕你自己去拿呀。」我好睏我躺著我不拿,不枕枕頭也能睡,她過來就拉我,把我從床頭拉著橫在床中間。我說,「我就這麼睡了你自己想辦法吧。」「你快起來不要睡。」又是推又是搡又是抱又是搬的,硬是要讓我起來,於是我起來,頭髮亂蓬蓬衣衫不整雙眼無神的坐著,趁他猝不及防忽然伸手拉過枕頭立馬一秒睡好,她瞧著準備過來搶沒搶著,於是灰溜溜睡下了。

睡下是睡下了,她雙腳登在床邊,屁股撅過來老遠,睡成個大V,我說,「你睡好。」「像你一樣躺得工工整整的?」「隨便,不要妨礙我睡覺就好。」「我喜歡這樣。」「不行你佔了大半個床了,我都沒有位置了。」「我也不行我就得這樣睡。」簡直不可理喻,「行,你可以這樣睡,你佔多了我就睡你身上。」「你睡吧反正我也不壓。」壓她不到十秒鐘她就推我,她擠我我擠她,她推我我推她,三推兩推被子掉地上了。我拉起來一個角蓋在我身上,「你太煩了我不想和你睡一張床。」我話音未落她就接過去,「我也不想和你睡,那你去睡地板。」「你怎麼不去睡地板?」「你怎麼不去?」「我不去。」「我也不去。」直到我爸吼進來,「大半夜的還睡不睡!不睡兩個人都出去外面凍著!」我倆兒立馬悄怵怵,總算能安穩會兒了。

白天天氣不錯,我趁著日光正看書,她抱個手機坐我旁邊刷劇。安靜不過三分鐘,我感覺我開始一秒鐘一次被打斷一次思考,她不分時間不分地點,強勢安利強烈安利瘋狂安利她的電視劇給我。什麼男主好帥女主好美深宮大院孤男寡女不小心摔倒了抱在一起了甜到尖叫了,還嘀嘀咕咕,「啊啊啊太甜了。」我走路真的從來不摔,摔了我也自己爬起來,於是我給她強調了有三次了,「你自己安靜看。」她依舊拉著我拽著我搖著我,為我所不知道不了解不感興趣的什麼破巧合劇情歡呼雀躍,而我只想靜靜。

我決定先合起書。去了外邊,外邊的天氣乾冷,但不影響我花十來分鐘時間折一支幹樹枝回來。拿出我的白色開心果殼子,把大大小小的果核分類,再擺成一朵小花的形狀,滴上101強力膠水,等膠水了就可以粘在樹枝上了。有時候做手工也可以讓人覺得無比快樂。這時候我爸帶著一身寒風呼啦推開門一進來就直奔我而來,把一把大棗撂在我桌上我面前,生怕我的眼睛注意不到。紅棗滾過來停在了我剛擺好做手工的無花果核中間,「剛買的大棗,你趕緊吃一個,甜的很呀,40塊錢一公斤呢,極品大棗。」我兩隻眼睛看著我剛擺好的小花全被幾個大棗打亂了,我收拾著凌亂的開心果小花,還沒來及說我不吃,他又從哪兒拿了一個蜜棗呼啦過來塞在我拿著101強力膠膠水的手裡,「你趕緊吃。」「我想吃了我會自己拿的,你不要碰我的桌子啊!」結果把膠水撒到手指上了……「趕緊吃,我看著你把這個吃掉我就過去。」我,我真的沒法溝通了……剛吃過午飯還不算太久。「我去洗洗,大拇指和食指被粘在一起了。」爸便追著我過來,大驚小怪,「趕緊洗呀手粘住了水洗不掉。」咋呼得我心裡莫名一陣擔憂,結果來回洗了有幾分鐘便清洗掉了。

過了晚上十一點了,開滿了開心果小花的樹枝安靜的休憩在我的床頭,爸媽還有妹妹也都已經入睡了。夜晚的時光總是容易讓人想起一些往事,容易想起那些忘不掉的憂傷,容易陷入沒有盡頭的孤獨。我拿起手機又莫名的打開王者遊戲,看看遊戲好友,看看親密度關係數字,看看背包,看看前男友的頁面,看看前男友的現任女友的頁面,看看他們今天一起玩了幾場算算親密度關係漲了多少,再看看其他人。我唯一看到的,是幾對情侶兩兩相邀的戰績。我也不懂為什麼要每天都看好幾遍,只是看著,覺著別人都好幸福,我想如果是自己一個人打遊戲的話,多凄清,此時的我,除了美貌一無所有,不是還有美貌嗎?可是,我還是一無所有,在愛情面前沒有溫情沒有真心沒有長久。我本來,不在乎送金幣也不在乎親密度也並非對打遊戲有著何等的熱愛,我唯一喜愛的,只是和我一起打遊戲的人。可是現在,什麼也沒有,真的什麼也沒有了,除了還在獃獃地看著手機屏幕發獃的我,和沒有溫度的親密度數字,還有顯示非好友的他。他?沒有人屬於我,我也不屬於任何人,沒有甜蜜的歸屬感,甚至沒有可能也許大概。

如果可以不限量送金幣的話,我把我20000金幣都送給我和我組cp的男生。可惜沒有如果。2019.02.04

早上七點,天還沒亮我媽就起來在廚房裡踢里哐啷開始做飯,我爸刷牙洗臉滿地轉悠不停,同時和廚房裡的媽媽大聲地聊工作規劃和過年要吃這吃那,妹妹把電視聲音開到最大,不知道在幹嘛我似乎是聽到她把凳子連續踢倒的聲音。「你們幹嘛!是不是要把房子都炸了!」我昨晚寫作到一兩點,我好睏我閉著眼睛蒙著頭繼續睡,我妹「噹噹當」跑過來二話不說掀了被子,「姐你快起。」我媽也喊著,「我都做了好幾種飯了你愛吃哪個呀?快出來吃,甜麵條好得很呀!炒米飯也香的很!」「趕緊的我們要吃完了,哎呀太好吃了。」我只想——啊啊啊啊啊!我好睏……

我睡眼惺忪,迷糊著摸索著疊完被子起來,小聲自言自語,「我知道我室友為什麼從來叫不醒我了。」我爸立馬接話,「拿個鑼在耳朵邊上敲,我就不信叫不醒。」飯都堵不上他的嘴。我妹假裝細聲細氣,「是因為她們太溫柔。」況且,除了你們還有誰會做過偷偷往我臉上潑冰水往我臉上拍拖鞋旁若無鄰居敲盆子打碗的事兒?

正吃著飯,媽突然一句,「你喝葯了沒?」「我喝了。」「我怎麼沒看見你喝」是指哪頓?我上頓飯後喝了,於是,「你沒看見我也喝了。」「我沒看見我就覺得你沒喝。」我還尚未啟口,我爸特別激動地放下碗,「趕緊喝!趕緊喝完再買,趕開學之前病要好了,你就離我們遠遠的該學習學習該找工作找工作,不要耽擱!」我,那是葯啊,還喝完了再買,當飯吃啊?況且,況且我身體不難受的時候就偶爾一兩次悄悄的偷偷的忘了喝了……

飯後我端了泡好的茶過來,小心翼翼地倒好一杯。

我妹神秘兮兮看著我說,「我要演一個……」

我問,「演什麼?」

她歡呼雀躍就衝過來,「我要演你最愛的男人!」噗,我差點一口茶沒噴出來。

我很冷淡的,「我沒有最愛的男人。」

「你想象一下,把我想象成你最愛的男人。」什麼?她可別難為我了吧。

「著實……想象不出來。」

「我給你一個公主抱。」

「好了,你可以抱我。但是,你是以我妹的身份抱我。」

「我是大力士。」

「快抱!別廢話,」我眨眨眼睛,「我不重的。」哈哈哈哈哈。

日子過得飛快,回家還沒幾天就迎來了新年。和往年一樣,除夕我們需要貼對聯吃餃子看春晚。初二就全員出動去姥姥姥爺家拜年。

姨姨、舅媽們都格外勤快,幫著姥姥吆喝了兩大桌好飯菜。吃菜敬酒,互道祝福。吃飽喝足后小孩子們就商量著到不遠處的小山坡爬山。冬天爬山,天氣涼積雪厚,聽著北風呼呼的吹,別有一番感受。滿身風雪地回來,我會拿起掃把先給弟弟妹妹們掃去鞋子上的積雪,才會放她們進爐火正旺的屋子裡去。

冬天的太陽可以用眼睛直視,可以看到它久久的垂在西南方光線分外柔和,像只很乖巧也很孤零零的兔子。這也預示著晚飯時間到了,孩子們都會擁在一個小桌子旁,姥爺也會擠進來湊熱鬧。

我把餃子夾在筷子尖兒上,一下一下蘸著醋,沒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點兒走神,我媽就坐在炕沿上目不轉睛地看著,「你咋那麼個蘸醋的呢?」

我還沒說話,姥爺立馬接過去,「咋們吃她吃掉就行了,吃一個小時吃掉也行。」

我像往常一樣喝著菜湯,我媽,「就一個豆芽一個豆芽夾著吃呢,快快吃。」

我還沒說話,姥爺,「她想咋們吃咋們吃,慢慢吃,高興地吃。」

我媽和我姥爺的互懟日常,也如約而至了。但是今年,我忽然就聽得懂其中除開吃得慢吃得快以外的道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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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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