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觀生獻策
第0018章蘇觀生獻策
原本朱聿鐭的意思是派易金祿進贛州，因為這兒離贛州不遠了，易金祿又是本地人，扮作獵戶，進城去售賣獵物，是最容易隱藏住自己身份的。
但是，到了晚上，蘇觀生獨自一人來尋朱聿鐭，輕撫著花白的鬍鬚道：「殿下，對於派誰去探聽贛州的形勢，在下略有不同之見。」
朱聿鐭道：「什麼不同之見，說來聽聽。」
蘇觀生道：「於其派人去偷偷摸摸的打探，不如在下直入贛州府衙，面見楊廷麟、萬元吉和劉廣胤。」
「說說理由。」
蘇觀生道：「一個獵戶頂多也就是在贛州城內城外轉一轉，看一看，能探聽到什麼有用的消息？無非是些雞零狗碎之事，毫無價值。」
朱聿鐭輕輕點頭，問道：「那先生的意思是什麼？」
蘇觀生道：「於其派人去，莫如殿下派在下去。」
朱聿鐭沉默不語。
蘇觀生看了一眼朱聿鐭，唯恐朱聿鐭起什麼疑心，又忙解釋道：「殿下，正是因為贛州的派系繁雜，互不統屬，難以合力抗擊建虜，陛下這才派您前往贛州；在下此番先去就是給殿下打前站，在下去后，各方勢力為了總攬贛州軍政必然想拉攏在下，當然，拉攏在下就是拉攏殿下，這樣的話，在下正好利用此機，將贛州的形勢摸個一清二楚，待殿下去后便好對症下藥，總而統之，不在話下。」
朱聿鐭道：「你說的有道理，既然先生願意為我冒險打前站，那還不如我和先生一同前往贛州，同生共死如何？」
蘇觀生忙道：「這樣最好。」
「同時，」朱聿鐭笑道：「我們再帶上石虎頭和他的兩百人馬，讓他冒充鄭芝龍的人馬，其實也不用冒充，他們原本就是鄭芝龍的人馬，對贛州的文武說是鄭芝龍派他護送我們來的贛州。」
蘇觀生道：「殿下妙計，殿下妙計啊！拉大旗，作虎皮，這樣的話，贛州的各方勢力就越發不敢冒犯殿下，越發要拉攏殿下了，要拉攏殿下，那自然而然就要聽殿下的調遣了。」
朱聿鐭笑道：「還是先生這樣的讀書人說話好聽，什麼拉大旗，作虎皮？其實就是狐假虎威而已。」
蘇觀生道：「為了以防有變，可以讓鞠參將、農參將和易總兵的一個弟弟跟著殿下同去。」
朱聿鐭當然明白蘇觀生的意思，他所謂的「以防有變」既是為了防備石虎頭的「變」，也是為了防備施琅和易金福的「變」，道：「這事你去對他們說吧。」
蘇觀生道：「在下遵命。」
「算了，」朱聿鐭怕蘇觀生說話的時候擺著官員的架子，於是道：「還是我自己去吧。」
蘇觀生道：「殿下莫非信不過在下？」
朱聿鐭道：「不是信不過先生，與這些小人物大交到，還是我自己來吧，我是怕先生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啊。」
一切定了以後，朱聿鐭又吩咐施琅和易金福，讓他們在白雲寨好生練兵，隨時聽候調用，然後領著蘇觀生、石虎頭、鞠仁龍、農開蒙和兩百人馬，由易金祿為嚮導，迤邐往贛州方向而去。
在臨走前，朱聿鐭問易金福道：「金福兄弟，那張虎皮還在嗎？」
「在。」
「對了，我忘了問你，當初你要一張完整的虎皮是做什麼啊？」
「賣錢。」
「你們不是土匪嗎？怎麼還冒險打虎賺錢？」
「殿下，您錯了。」易金福義正言辭的道：「我們只是被逼得走投無路的百姓，我們也不想搶掠別人，可是我們也要吃飯穿衣啊，那就只有打虎賣虎皮賺錢了。」
朱聿鐭聽了易金福的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們都是大明的好百姓。」
易金福聽了這話，感動的熱淚盈眶。
雖是盛夏時節，但滿山翠綠，山風習習，溪流滑暢。
朱聿鐭對於古代的一切都是充滿了興趣的，尤其是這自然景色。
他剛剛離開福州的時候，那是在逃難，惶惶如喪家之犬，急急似漏網之魚，再好的景色也無心觀賞。
現在不一樣了，現在他朱聿鐭麾下雖然夾雜著老弱病殘孕，但好歹也有千餘人馬，而且在他的左右就有兩百多人保護著自己。
所以他決定領著鞠仁龍和易金祿先走，讓石虎頭和農開蒙隨後跟進。
不久夜幕緩緩落下，朱聿鐭三人看見前面看見前面有火光。
鞠仁龍道：「殿下，有火光的地方就有人，我們還是等著開蒙他們上來再走吧。」鞠仁龍是不信任石虎頭的，所以他只提農開蒙，而不說石虎頭。
朱聿鐭道：「沒事，他們離我們不遠，我們先上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往前不遠，聽見了許多的呻吟聲、抱怨聲與嘆息聲。當朱聿鐭一行人再往前時，展現在他面前的是一幕悲慘的景象：一二百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面黃肌瘦，都緊緊的擠在一起。他們的面前生著幾堆火。有的三塊石頭架著煮白薯刺菜，有的燒乾苞米****人們小聲的呼著老天爺，哀哀哭泣。孩子們伏在母親懷裡，縮做一團，哭著喊冷叫餓，聲聲撕裂著大人們的心。人群旁邊一領草席裹著直挺挺的一具屍體，只兩隻腳露在外頭。
鞠仁龍皺眉小聲道：「殿下小心，這些都是流民。」
「小心什麼？」朱聿鐭看到流民就雙眼放光：「流民都是咱們的兄弟。」
朱聿鐭的話說得鞠仁龍和易金祿滿頭霧水。
朱聿鐭快步上前，走近一個鬚髮花白，衣衫襤褸的老頭兒問道：「大爺，你們是哪裡人啊？」
那老頭兒眼皮微微一掀，瞄了瞄朱聿鐭，輕輕的嘆了口氣道：「哪裡人都一樣，咱們這些窮人在這兵荒馬亂額時節里再遭了災，無論是哪裡人也只有死路一條……」那老頭兒一面說著，一面搖頭，一副無可奈何。
一句話懟得朱聿鐭不知怎麼接下去。
沉默片刻，朱聿鐭問道：「大爺，願不願意跟我一起去找個吃飯的地方？」
那老者從上到下打量了一番朱聿鐭：「如今這世道，去哪裡吃飯？哪裡有飯吃？」
「杆子來了！杆子來了！快跑……啊——」老者話音剛落，突然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