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二十八章,空山凈水瘋和尚

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二十八章,空山凈水瘋和尚

小心翼翼地走到了白陽身側,輕快地轉身正對著坐在了地上的胡蘊山,擠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臉,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渡夢雙手合十高深莫測地挺直了身子,閉上了一隻眼睛,如入定老僧,深吸了口涼氣。

白陽抓緊時間調息,首先要做的是將裂開的心臟縫合,正好有三根拂塵絲可用。白陽突然覺得有一個小徒弟也不錯。

胡蘊山趁渡夢停下暗中與烈焰槍建立聯繫,苦思從金鐘罩中脫離之法,渡夢毫無徵兆地串了起來,像一隻被撓了屁·股的猴子,氣急敗壞地貼在了金鐘罩上,沖著胡蘊山怒喝道:

「阿彌陀佛,混賬東西,你們差點嚇死老寶寶了!給貧僧賠錢,貧僧要當富僧!要不是本僧攔住了那隻小紅紅,你們心在只能幹瞪眼死翹翹了,鼻眼兒屁·眼兒都他·媽成了裝飾,出不了氣了!恩,就和那個王胖子手裡的腦袋一樣,我擦!這是什麼狠人,連兒子死了都不哭不鬧的,竟然想著做買賣!你們兩個老殺才,休想再給貧僧增添因果,快快交錢!」渡夢指著白陽和胡蘊山破開大罵,左右顧盼之間,悚然大驚,臉色慘白,嘴裡嘟嘟囔囔著不能得罪不能得罪,轉身欲逃,卻見白陽已經閉眼假寐,胡蘊山成功被自己嚇得木然發愣,眼波流轉,又貓著腰退了回來。

渡夢低下頭去,兩眼頓放晶光,搓著手沖著茫然地坐在地上的胡蘊山的嘿嘿兩聲,用腳尖輕輕地撥弄來地上的銀針,露出一道紅火,一瞬衝破了裊裊佛光與凜凜寒芒。

胡蘊山並非表現得那般呆愣,實際上正暗暗尋找突破金鐘罩的方法,聽到渡夢兩聲嘿嘿,一個蹦高串了起來,腦袋與鐘壁撞地震天響:

「妖僧!少做妄想!烈焰槍乃是陛下所賜重寶!你休想染指!」胡蘊山已經猜到了渡夢所求,雖然氣得胸脯亂顫,仍然保持著最後地的理性,乘機伏在鐘壁上,感受這鐘壁厚度,可當雙手按在鐘壁上時,心中登時涼了下去。無槍在手,雖然可以突破金鐘罩,卻不能保證能夠攔住這個妖僧趁機開溜,若這個傢伙帶著本帥的烈焰槍一起逃跑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這可如何是好。

「阿彌陀佛,錢財乃是身外物,何況一桿燒火棍,貧僧對他一見傾心,它見貧僧一見如故,皆是斬不斷的緣法,要不貧僧給您誦一段往生咒...」渡夢心道:你裝,你裝,你再裝!渡夢得意地笑了起來,給了貼在鐘壁上的胡蘊山一個飛吻。胡蘊山愣愣地眨了眨眼睛,隨即暴跳如雷,險些被渡夢噁心得吐了出來,抬手指著渡夢『你你你...』地說不出話了,他親眼看到渡夢的吐沫星子都隨著那飛吻一起漸到了鐘壁上。去你·媽的往生咒,本帥活得好好的,用你念個屁的咒!

白陽倏然睜眼,看著胡蘊山一眼,提醒道:

「他要奪槍。」烈焰槍仍然插在白陽地身體里,感受到了槍身的異動,欲脫離他的身體沖向金鐘罩。

「兩個妖人!本帥一定要滅了你們!」胡蘊山表現得暴跳如雷,實則聰明著呢,一口一個妖人叫著,決口不提空山凈水寺幾個字,打的是一個猝不及防、不知者不罪?既然不知道,殺了也就殺了。你空山神僧又能奈我何,老子又分不出真假?不得不說,胡蘊山是真的膽大,也是被渡夢氣得失去了冷靜。

胡蘊山借渡夢說話的功夫已經蓄足了力氣,聽到白陽的話,全身氣勢陡然暴漲,鼓動著一身鐵甲嗡嗡作響,彷彿隨時都會炸開,佛光繞著他的身體形成怪異的扭曲渦旋,打眼一看,屹立如山、宛若天神。

渡夢訝然驚叫,嬉皮笑臉一掃而沒,急得在原地打了一轉,喃喃自語道:

「嚇死老寶寶了,怎的比花花姑娘還嚇人!」

平地一聲高雷詐響,地面上的銀白頓時被火光籠罩,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為貼水,滋滋滋聲里,烏黑如墨的毒咽被烈火烘了出來。金鐘罩被胡蘊山衝擊出了一道道裂痕,隨時都會崩潰,胡蘊山卻驟然收力,盯著地面出神。

渡夢急得跳腳,繞著罩住白陽的金鐘打轉,見毒煙升起,腦中轟隆炸響了一聲悶雷,把自己炸得外焦里嫩頭冒青煙,渡夢一頓一頓地轉身,果見白陽斜眼瞪著他,不停地喘著粗氣,一臉『你自己想你有傻叉』的嫌棄。

「靠,玩大了!」渡夢猛地衝到白陽面前,狂甩袖袍,鼓吹兩陣罡風,攪起伏在地上還未散開的毒煙,並學著白陽吐出暴雨梨花針的動作張大了嘴。不同的是,白陽是向外吐針,渡夢是向肚子里吸氣,一道漩渦以渡夢的金光燦燦的嘴巴未中心旋轉了起來。

渡夢竟是要將毒煙吸進肚子。

胡蘊山在金鐘罩內再次出現了一瞬恍惚,旋即放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這暴雨梨花針還有如此妙用,看來老天爺都不想留你!」胡蘊山本想借勢突破金鐘罩,哪曾想到會有毒煙這等意外之喜,若是能驅動毒煙順著烈焰槍流進白陽的身體,還怕結果不掉白陽的小命?南閣的女人,北閣的書生,華山與一劍宗的劍還有百藝派的毒在天下齊名。用毒殺人的名聲雖然不好,但是威力十足且殺人無形,用在白陽身上最合適不過。

胡蘊山本以做好了搏命的準備,既有毒煙升起,趁勢改攻擊金鐘罩為催動烈焰槍的熊熊烈火烘烤毒針烤出賭氣。

白陽冷眼瞧著地上冒起的毒煙,有種想要拍死渡夢的衝動,有生之年,白陽還是第一次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而這都是因為渡夢。再聯繫到渡夢與自己的關係,白陽的心情又微微好轉,這天地之間能夠害得了白逍遙的,唯有我自己。

渡夢的眼圈含淚,暗自叫苦不迭,這也太難吸了?不大會兒的功夫,肚子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大變圓,已經快要接近華山的長老老虎了,再吸就爆了啊。

白陽無暇他顧,胡思亂想間正在地上磨蹭著向後移動,想要把自己從槍上拔出去,都怪渡夢這個愣頭青,不等他將烈焰槍拔不去就用金鐘壓住了槍身,連帶著將他也壓在了地上,先不說被金鐘罩壓住烈焰槍時傳入身體的深入靈魂的疼痛,重要的是動彈不得,可那游蛇一般的毒煙已經順著烈焰槍『爬向了』白陽。

渡夢的肚子脹無可脹,掃了一眼被已經融化的銀針和蒸騰而起的毒煙,抬手一推將已經僵硬的嘴巴合攏,迅即轉身站定,猛地橫跨出一步,雙臂用力張開,環抱住了罩住白陽的真正的金色大鐘,堵不如疏有時候也得反著用,先止住毒煙的源頭,要不然就真的炸成肉塊兒皈依我佛了。

城主王龍等人走到白陽等人身邊時,恰好看到這樣一個情形:一尊神佛肥碩壯如米勒,衣袂翻飛縮放不定,雙臂驟然發力,手臂上的金色經脈哪怕隔著一身僧袍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僧人猛然發力,頓時在腳下踩出兩個深坑,金鐘隨渡夢的暴喝被轟然拔起,向另一口金鐘罩了過去:

「看我殤山金鐘罩!」渡夢縱身蹦了起來,將金鐘按向胡蘊山。胡蘊山瞳孔猛縮,停止催動烈焰槍的火氣,欲撞破金鐘罩逃跑,恰好在此時聽到了『殤山金鐘罩』五個字,在渡夢的口中字字如雷。

『殤山金鐘罩』五字從胡蘊山耳邊流過,胡蘊山腦中閃過剎那的遲疑,細細審視渡夢帶來的透明金鐘,從高空墜落到地面竟連一絲的擦痕都沒有出現,反倒再震動過程中抖落了鐘壁外圍斑駁的銹跡,更有甚者,一口金鐘而已,重不過千斤,竟將整座藍海城都砸得顫動了起來......胡蘊山停止了攻擊。殤山倒是詭譎莫測,天知道萬一失手敲響了殤山的鐘,會不會惹出什麼亂子。面對一個混沌大陸最強的歸一真仙,由不得胡蘊山不小心謹慎,哪怕渡夢有可能隨口胡說。

『轟!』地面再次顫動了起來。胡蘊山的親衛自知無法威脅到寶象莊嚴的金佛,但見那金佛企圖困住自家的將軍,仍然向金佛放箭,意圖吸引金佛的注意,為將軍贏得哪怕一瞬的逃跑時間。

震動以胡蘊山為中心向四周漫延,正準備拉弓射箭的士兵門全部被狼狽地彈了起來,哪裡還能蓄力拉弓。王龍猛地拉緊了韁繩,驅使戰馬輕輕一躍。

震動聲止,棗紅馬落在了白陽面前,粗重的鼻息噴吐在了白陽的臉上。白陽強撐著與王龍對視一眼,很是好奇渡夢所說的買賣到底是什麼。

胡蘊山被兩口金鐘罩住,已經被切斷了和烈焰槍的聯繫,無法繼續催動火焰,憤怒地砸了幾下金鐘的鐘壁,轉而看到了王龍等人近前,扯開嗓子吼道:

「王龍,宰了這兩個妖人!這是丞相的命令!」金鐘嗡嗡震動,聲波經過兩口鐘的交替傳播,竟如水波一般向四周流淌。

王龍掃了胡蘊山一眼,嘴角揚起一個譏誚的弧度,看都不看胡蘊山一眼,失敗者的聒噪聽之何用,我王龍先是藍海城的城主,其後才是丞相的門生,管你誰的命令!我王龍的兒子被割掉腦袋的時候你胡蘊山袖手旁觀,不單當樂子看還把屍體拋進了城主府,好啊,那就拭目以待,看看我們誰才是真正的樂子!

胡蘊山瞥到王龍譏誚的嘴角大致猜到了王龍的心中所想,恨恨地砸了砸鐘壁,懊悔不已。

渡夢正在給白陽檢查身體,見王龍和一眾士兵已經接近了眼前,被蛇咬了似的蹦了起來,扎扎呼道:

「退開退開,小心立地成佛!」渡夢說話之間,忙地將飄向棗紅馬的殘存毒煙掃向了自己身邊。殘存的毒煙不多,與灰塵混雜在一起,若不仔細查看,難以發現其蹤跡。

渡夢使毒煙圍著自己流轉,以防毒倒那些又是出刀拔劍又是拉弓舉槍的小沒良心們,一臉緊張地護住了白陽的心脈。白陽的臉色已經開始變黑,心臟滲出的血液變得粘稠而充斥著刺鼻的惡臭,散發著黑色的煙霧。

「這可如何是好這可如何是好,看來你即將皈依我佛了,臨死之前你與兄弟說句實話,你在揚州城裡與小風風說的那句『你死了我不會死我死了你會死』是不是真的?」渡夢一手握著白陽的手腕,一手捧著白陽的臉,眼中波光流轉,情真意切地問道。言下之意即是如果你說的是假的,那貧僧可真的腰高呼一句『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

王龍與一陣士兵被這古怪的和尚弄得也成了丈二和尚,不但摸不到頭腦,尤其是王英等三人,原本想要說出來的話也憋在了肚子里,雖然心憂仙人的傷勢,但見那麼一個和尚將一口將近三人高金色古鐘抱起來罩住了胡蘊山,一看就不是簡單人物,不敢貿然上前。

白陽咬緊的牙關噠噠噠地響起了起來,粘稠的黑血順著牙縫噴了出來,濺了渡夢一臉。白陽吐這一口仍不滿意,心道這和尚竟然活出了我之本色,果然不同反響,豈能讓他喧賓奪主,輕輕將手移動腹部按了一下,積蓄毒血,準備接著再噴。

渡夢沒有得到白陽的答案,哭喪著臉將白陽放在了地上,雙手抹掉了臉上的毒血,暗道了一句麻煩,中毒已深如何如不立即解讀,這具身體就算是廢了,小心心下不得找他拚命,如何才能死道友不死貧僧呢?

渡夢的視線遊走在人群之間,選擇性地忽視了王龍和王龍手中提著的頭顱。看了又看,找了找,渡夢將視線盯在了抱著一個人形物件的女子身上,滿意地點了點頭,熱情洋溢快步迎上前去,肥碩的肚子彈簧似的,將企圖攔路的人全都彈了開,有兩名士兵對著渡夢出刀劈了兩下,連一道划痕都沒在渡夢身上留下

王屠夫與老村長各上前一步將王英擋在身後。渡夢白了兩人一眼,我又不是來找你們兩個臭男人,隨著伸長脖子墊著腳尖沖著一臉警惕地王英嬉皮笑臉地說道:

「道友...呃,呸!道友,貧僧看你佛緣深厚,想要渡您成佛,不過你也知道,成佛不易,也是需要本錢的,如果女施主願意將你手中的...像是個人的東東借我用一下,你我就是有緣人了,貧僧只渡有緣人。」渡夢隔著王屠夫與老村長飛了一個眉眼。

王英抱著鐵蛋兒開始後退,眼中流轉著三個字:瘋和尚。

王龍打斷了渡夢的胡鬧,嗓音沙啞地說了三個字: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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