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二十九章,遂令滄海變桑田

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二十九章,遂令滄海變桑田

渡夢眉梢輕挑,兩隻耳朵活潑地跳動了兩下,怔怔地轉過頭去,眨巴著眼睛盯著白陽。

白陽再次張開了嘴,並未做出吸氣的動作,也沒有調動血氣以血氣牽引毒氣,殘留在地面的毒素以及白陽剛剛吐出的毒血旋轉著流進了白陽口中。

奇怪的是,白陽的肚子並未像一心一樣脹起來,吸收毒氣甚至捲起了一陣清風,肚子卻絲毫變化都沒有,那風卻像流入了無底洞一般,不知哪裡去了。

渡夢揚起腦袋,沖著王英等三人嘿嘿一笑,攥起拳頭扭曲著身體,又抬起了左腿,做出了一個衝刺的動作,刺溜一聲,竄到里白陽身邊,圍著白陽轉起了圈,左三圈右三圈后,渡夢摸著光禿禿的下巴,疑是想明白了什麼,低頭看著白陽,笑眯眯道:

「原來小胖胖是在你的肚子里啊,害得人家好找,還以為小胖胖壯烈犧牲了呢。」白陽閉上了眼睛,不與渡夢對視,不然很容易產生拍死這個光頭的想法,那該死的三個老和尚怎麼會教出著個如此像我的東西,有辱斯文啊。

渡夢見白陽閉上了眼睛不看他,揉了揉自己的發脹的肚子,費了好大力氣才彎下腰,蹲在白陽面前,金燦燦的肚子被一個簡單的彎腰動作擠得變了形,要爆掉似的。一眾士兵對視一眼,無論所屬,全都向後退去。

「嘿嘿,你看看,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啊,我的肚子脹得很,要不,你也吸進去......」渡夢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緩緩挪動腳步想要轉身背對白陽,想了想,對待自己還是要善良,又輕輕轉了回來,嘴對嘴也無不可......

等到地面上的殘留毒物已經完全被吸進了肚子,白陽慢慢睜開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渡夢,將手按在了烈焰槍上,想要將其拔出體外。

渡夢兩眼放光,也不顧脹得快要爆掉似的肚子,在足有手心各吐了一口吐沫,搓著手躍躍欲試。白陽轉頭看向了人群中的王英。

渡夢喟嘆一聲,嘀咕了一句不識好人心,雙手一翻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動作,『噗』的一聲巨響,巨大的金佛一躍而起,直入雲霄。

原是渡夢將沒有毒性的氣體排出了體外,借勢把自己蹦上了天空。王英與白陽對視一眼,當即會意,哪曾想古怪的和尚會在眾目睽睽之下放屁?還要不要臉了,聯想到渡夢剛剛的動作和那令人噁心的話,王英又將邁出的右腳縮了回去。王英可不覺得仙人的屁會是仙氣,就算是仙氣王英也不想將其吸到肚子里。

白陽轉而將視線釘在給老村長抱在懷裡的鐵蛋兒身上,也不說話,眼神憐憫正式,時不時地嘖嘖嘆氣,說一句人心不古,道了一句世風日下。將軍府的親衛知道毛毯中的是王英的男人,而鐵蛋兒為了王英被火燒得沒有人形,王英連個屁的受不了?

王英將一切盡收眼底,不禁氣得跳腳,恨不得將白陽也踹上天空和渡夢做伴。

渡夢站在雲間,掃了一眼四周,確認沒有人看見,若無其事地轉身背對東方,又做了一個氣沉丹田地動作,紮起馬步、挺起翹臀。

然而,渡夢正要將毒氣送走,誰道天空之中突然下起了一陣香氣盈盈地雪花,嚇得渡夢猛地夾緊了雙腿,臉色登時脹得通紅。

渡夢抬頭向天空望去,只見一把青油紙傘在天空中旋轉著,傘下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歪頭盯著渡夢,一頭如瀑的長發隨風搖擺,抖落裊裊雪花、盈盈梅瓣。

渡夢梗了梗脖子站了起來,苦大仇深的臉上堆出了一個笑臉,正想要說些什麼,那青油紙傘下的人影卻搶先開口:

「他是我的,他的嘴也是我的。」那女子揉著鼻尖,鄭重其事。

渡夢訕訕地閉上了嘴,一頓一頓地轉身,俯瞰雲層之下,不等那女子作出反應,渡夢踏著雲顛點腳跳了兩下,隨即將雙手舉過頭頂併攏,像一條躍出水面的魚兒,徑直栽下雲層,大呼小叫道:

「鬼啊,有鬼啊!有女鬼!」吵吵鬧鬧之間,渡夢已經落到了藍海城裡。王英捂著鼻子幫助白陽拔出了插在胸口的烈焰槍,正欲扶著白陽站起來,熟悉的令人心煩的聲音響了起來,王英當即拉著白陽退到了城主王龍身邊。將烈焰槍拋向渡夢。渡夢腦袋的扎進了土裡,卻感受到與自己佛緣深厚的長槍落在了身側,漫不經心地揮了一下衣袖,將烈焰槍收了起來,隨即用雙手撐著地面撲騰了好一會兒才將腦袋拔了出來,眼淚汪汪地指著天空,帶著哭腔說道:

「天上有女鬼。」渡夢盯著白陽,眼中有淚花也有澄測的明悟。王英突然想起了那個仙女,稱想要仙人記住她的仙女。白陽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加快了縫補心臟的速度,愈發想要幹掉這個空山的和尚。

金色透明大鐘中的金鐘罩已經隨著時間流逝散開,胡蘊山使勁渾身解數,仍然無法脫身,見渡夢漫不經心地將自己的長槍收了起來,大吼大叫那是皇帝陛下賜給他的寶槍、誰都不能動......除了胡蘊山的親兵,再無其他人關注他的吵鬧。

王英靠近王龍,直覺告訴她城主想要做的生意與她和白陽有關。許久沒有說話的城主王龍去恰在此時開口:

「幾位打完了?」王龍看向白陽,又掃了一眼被金鐘罩住的胡蘊山。胡蘊山沒有回答,白陽微微頷首。

「閣下鬧夠了?」王龍盯著渡夢。渡夢聞言忙地用雙手捂住喋喋不休地嘴,蹲在地上轉了個身,沖著胡蘊山嘿嘿笑了一下。

一群士兵正指著渡夢的肚子嘖嘖稱奇,怎麼去一次天空肚子就恢復正常了,毒氣哪去了,排到天空了?那空氣豈不是都受到污染了,那可怎麼得了?

士兵們哪裡知道,渡夢已經練成了佛門金身羅漢,早已經百毒不侵了。

「那麼就來說說我的事吧,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兒子的命,誰來還?」王龍找准機會,再次與白陽對視。

白陽從王龍的眼中看到了隱藏在靈魂深處的憤怒、悲傷以及因為無奈而被迫做出的選擇。

王龍從白陽的眼中看到的只有深不見底的幽暗以及對於光明的渴望。白陽的靈魂似乎在黑暗之中獨自前行太久了,以至於出現了迷失。

「說出你的要求吧。」白陽斜眼看了一下王英,明白了王龍的目的。

王龍想了想,將兒子的腦袋抱在了懷裡,似在揣摩詞句,少頃,王龍望向遠處澎湃的大海,隔著擋住了視線的高牆,眼前浮現出一幅幅熱鬧的畫卷:

有小販不顧守城兵的圍追堵截,硬著頭皮在藍海城四周擺各種貨攤。

有店小二站在酒館門口對著往來的客商扯著嗓子招攬聲音。

有小孩子在人流中穿行,只為跑到城門外去看光著膀子的男人下海才回來一顆又一顆的珍珠——藍色的珍珠,藍海珠。

有渡船停在如今已經廢棄的港口,有鶯歌燕舞、燈紅酒綠......

這是王龍夢中的景象,如今桑田滄海,往事已成夢。王龍微微一笑,看著白陽的眼睛:

「閣下曾有一句詩,暮去朝來淘不住,遂令滄海變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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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油紙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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