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水年華待追憶 第三十五章,此心安處是吾鄉
「別他娘的逃跑,給老子滾過來,看看老子夠不夠格!你給老子回來!霸刀門明天就改回雙刀門!誰敢說老子不配!!」罵的是沒入滾滾雲海向南急去的人,刀光卻斬向了北方。
受了白陽驚嚇的勝梅癱坐在雁祖背上看著白陽,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白陽又笑了,揚起了嘴角、微彎的眉毛......一層不變的臉上升起了一顆閃亮的太陽,既溫暖又甜蜜。文摘星在和雲九對弈三天三夜,已全敗的記錄傲然地回到了華山,並且帶給了華山北疆防線即將有大戰來臨的消息。
岳武斟酌了一翻混沌大陸的形勢,決定與冬長老一起前往北疆,皇族供奉池金秋則經冬化雪提議交給了藍發老嫗。永遠不能小看南閣的女人,何況是南閣最老的女人?
冬化雪覺得索翰林和岳武還是年輕,不懂得利用身邊的資源,令冬化雪大感意外的是,他剛把池金秋帶到了玉女峰,藍發老嫗就將池金秋又扔回了飄渺峰,嫌棄不已。
......
「他們走了。」岳武眺望了一眼梅林,發現了那朵落下又升起的雲。
「呵呵,人本來就是一個爛攤子,一句話又惹出了更大的亂子,咱們這位逍遙公子還真是不怕天下大亂啊!」說話之人乃是文摘月,北閣大閣主,岳武的大爺爺。
岳武聽出了大爺爺話中的不滿,轉頭注視著腥風血雨之中涌動的氣機,無從反駁,隨即對白陽留下的話產生了極大地興趣。
一句話,能讓北疆大個的全部現身?一言不合就動手,究竟是什麼觸動了北疆敏感的神經,白陽的話里,藏著什麼秘密,亦或者是某個問題的答案。
岳武不急不換地搖晃著摺扇,思忖著白陽可能在梅林中說的話。
「哼!多管閑事,未到梅花最盛之時,老夫絕不出劍!」冬化雪握著斬妖劍,撫了撫劍身,斬妖二字立即變得更加清晰,散發著有些刺眼的光亮。
梅林之中的小松鼠抱著松子走到插著斬妖劍的位置,悵然若思,那根彷彿他的皇座的棍子被人取走了,再也不能居高臨下、俯瞰眾生了。
破風聲突然從才能夠遠處的城頭飛來,嗡的一聲,脆響,把小松鼠嚇得炸了毛,一溜煙的跑沒影了。
混沌大陸梅花盛開之時,春風送暖,冬天雪化,萬物復甦。
赤紅的大地上,傳來嘟嘟的馬蹄聲,五匹赤紅色的戰馬從紅霧中走了出來,其背上各端坐著一個身穿金色盔甲的將軍,除了通體血紅、眼放紅光之外,與南疆的將軍相比,並無不同。
而在幾團赤紅的雲朵上空,端坐著三位身著灰色儒衫的中年男子,左右兩人腰間皆掛著一把三尺長劍,居中那人赤手空拳而來,右首捋著鬍鬚、左手搖著一把明黃扇面的摺扇。
由於距離太遠,岳武看不到哪扇上所繪畫與題詞,不禁搖頭。
在三朵血雲上空,還有兩人,皆穿著通體烏黑的盔甲,俯瞰著橫亘在大地之上的長城。總共十名妖獸強者齊聚長城防線,所有強者全部氣息內斂不露形色,將自身的真正實力完美的掩蓋了卡里,無從窺探此為要妖獸強者的真正境界。
搖著摺扇那人不給文摘月等人思考的時機,率先踏雲走出兩步,兩隻血紅的眼珠掃了一眼城頭上十二位鎮北將軍,以及文摘月、冬化雪還有正坐在一座瞭望台上對弈的兩個年輕人。
來人搖了搖頭,譏誚地揚了揚嘴角,用摺扇指向冬化雪,
「呀呀呀,後生可畏啊,按照你南疆的境界劃分,老夫低你一大境界,敢不敢來搭把手?」哪怕一張血紅的臉孔難以看清表情,城頭上的一干人等依然感受到了這名妖獸強者誠摯的笑容。
冬化雪睨著眼睛,斜眼瞥了一眼趙霸刀,此時不放趙霸刀,更待何時!
趙霸刀躍躍欲試地上前兩步,按了按雙刀,做了一個氣沉丹田的動作,準備舌綻春雷劈了他丫的。
在北疆將士期待的目光中,趙霸刀長大了嘴:
「我日你向老母仙人板板生出你這麼各沒屁·眼兒用嘴放屁的紅光滿面的混賬王八蛋破不了殼的混蛋東西,安敢叫囂!!」
「......」北疆來人陷入了一片沉寂。
說話之人並非趙霸刀,聲音來自握著一把摺扇的少年,少年眉清目秀、風度翩翩,目測似一個書生,再一看是一個書生。
趙霸刀失望退了兩步,幽怨地看了一眼岳武手中的摺扇,一桿兩枝的墨水竹重新有了三片竹葉,兩片墨黑、一片血紅。
「呵呵,北閣的書生名不虛傳啊。」妖族強者陰惻惻地冷笑,攤開了手中的摺扇。
「哎呀,的確有辱斯文,所以諸位有何貴幹?總不是來郊遊的吧?」距離趙霸刀等人千米之外的瞭望塔中,身著黑衣的青年盯著棋盤平靜地問道。
無人回話,因為梅林之中,有一人向長城防線走了過去,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那人身著一身雪白的長身,通體氤氳在一團暗紅色的光暈里,額頭上蚯蚓似的血管在頭皮下鼓動,白凈的面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潮紅如血,連烏黑的髮絲頁變得赤紅如火,無風自舞。
北疆士兵如臨大敵,半數士兵調轉槍頭、拉開強弓勁弩對準那人。
城牆南方,為何會有一隻妖族強者?血氣旺盛,不亞於妖皇?部分人族士兵心中惶惑不已。
岳武神情微變,難道白陽的最後一句話是留給一心妖皇的,的確不雅啊。
「呦呦呦,聰明,我正是來郊遊的。」一心的面頰上的血管發出咚咚的聲音,好像隨時都會爆掉。白陽離開了,白雁也離開了,花衣服的小姑娘與紫衣服的蠢姑娘也離開了,那個掏煙的和尚也離開了,為什麼我留下了呢。一心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充斥著無限的憤怒,怒火已經快要衝破束縛在體表燃燒起來。
城牆北面的瑤族強者除了咬著摺扇那位,無不變色,戰馬背上的五名妖族強者,有人陰森森地冷笑,有人沉吟嘆息,有人好不掩蓋自己的殺心,握緊長槍躍躍欲試......
浮在空中的妖族強者臉色更加難看,殺心、期望、無奈、痛苦充斥在天空之中。
長城上空,天空赫然被無形的氣機分開,藍盈盈的天,紅彤彤的雲,分立兩端。
一團血紅的火團違和地衝上了長城城頭。
「孽畜,竟敢敢在本座面前現身,與我速回北疆!!」高懸於虛空之上、身著黑色盔甲中的一人沉聲斷喝,驚起風雷陣陣、罡風咧咧、流雲滾滾。
城頭上的士兵沒有攔住一心登城,城頭上的將軍則沒有攔一心登城。
無形的威亞在一心登上的城頭之時從血色的雲層上空傳來,空氣被壓得沉重而粘稠,滯阻著城頭上萬千士兵的呼吸,喝聲的每一個字都彷彿一聲春雷詐響在城頭上的將士耳邊,令人不禁想要頂禮膜拜。
一心仰望天空,一位身穿黑色盔甲的妖獸強者從血雲間徐徐落下,其餘妖獸強者怕受到戰鬥氣機的波及已經一起爆退到百丈開外。
人族的諸位強者與長城之上的四十萬鎮北軍,無路可退,也無後退之心,盯著威亞,凝視著天空中的人影。
那人眼神冷峻而淡漠,俯視著城頭之上的一干人等,眼中沒有絲毫波動,與從玄冥冰棺中醒來的白陽,出奇地相似。
北疆的妖皇,身而為皇,永生為皇。
趙霸刀等人忽然發現一個嚴峻的問題,北疆違約了,來的人最高境界,不是半步妖皇,是妖皇,與人族歸一等同的巔峰!這個發現既出乎鎮北將軍的預料,又在預料之中。
文摘月瞳孔縮放了數次,望著已經從馬背上飛起來的五位妖獸強者,沉默半晌,豁然呵呵冷笑譏諷道:
「踏雲而來,低一個境界,閣下有辱斯文啊,北疆,這是要毀約?」文摘月質問那位搖著摺扇的妖皇,開始在心中盤算南北疆真正掀起大戰的可能性以及人族的勝算。長城防線上,此時的最高戰力是魂界巔峰徹地境的趙霸刀、冬化學,加上初入魂界的他,能敵過三位歸一嗎?文摘月掃了一眼鎮北將軍和冬化雪,心知他們心中並不像表現的平靜如水,暗道了一聲麻煩。
「呵呵,約定,人族不出歸一,妖族不出妖皇,五十年了,毀約又如何。」所有妖族強者都將視線釘在一心身上,彷彿要將這位北疆最年輕的妖皇灼出幾個洞來。如果眼神能夠殺人,一心此時已經灰飛煙滅了。
氣憤壓抑而令人心悸。
一心眺望腥風血雨中的北疆,並不懷念,反而厭惡地皺了皺眉,此心安處是故鄉,腥風血雨中的故鄉,從未令他感到安穩,甚至連那座困了他五十年的逍遙樓都步如。
何必懷念?一心心知白陽將他留在梅林,是讓他與長城以北的北疆做出決斷,表明非我族類沒有異心的態度,縱有被人逼迫的不悅,一心卻不得不接受。
藍海城對白陽的刺殺,是沖他來的,目標是令白陽的身體跌境,只要一心還掛著北疆妖皇的名號,南疆永遠不會成為一心的心安之地。因為一心在南疆,南疆無人會心安。
一心驀然自嘲地嘿然道:
「原來你們也怕了啊,我怕了,所以我來了。」一心突然對白陽產生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