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受窘

任震生無意中在上課時弄出了個大烏龍，吸引得老師和同學們的目光都投向了他的身上。

在這些目光中，大多數人都是一種看笑話的平淡，但也有幾個人的目光很是不同。班主任張老師的兇猛目光就不用說了，而以劉希媲為首的「灤河三條龍」等少數幾個人則是一幅幸災樂禍的神色，一幅看老師怎麼收拾你的表情。但有一個人，她的目光卻非常的奇特，這個人就是康嘉馨，在她的目光中包含了太多的意思，讓最好的心理分析家來可能也難以分析清楚她此時的情緒，既包括了一種明了的意味，也包括了一種疑惑的情緒，帶著有一絲肯定樣子，但還有怪責的神態。

可惜震生卻沒有機會來體味這些複雜的目光了。看到大家紛紛投來的目光，體會到大多數人臉上那種你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班主任老師的課搞怪的，或同情、或佩服的表情，震生黑黝黝的臉上一陣發熱，趕緊收了姿勢，低下了頭。大家看過來的時候，震生正高舉著兩手，抬著頭、挺著胸，眯著眼，滿臉笑咪咪的，一幅無比享受陶醉的表情，就差快意地哼哼兩聲了。震生羞愧地低著頭。別人受窘時是面紅耳赤的樣子，震生因為面色太黑，已經成為了醬紫色了。老天啊，如果不是因為他皮膚顏色天生就比較黑的話，估計大家都能看到他的臉已經從耳朵後面紅到了pi股上去了。

原來震生的太極拳水平已經到了換力的階段了。自從震生那次在打太極拳過程體會到內氣后，他的換力階段就已經開始了。震生當時並不清楚，後來和乾爸一問才知道，因為太極拳在練習過程中重意不重力，練習一段時間后，悟性好天分高的人會很快感受到內力的存在。內氣是什麼呢？可能有很多種不同的解釋，但是震生根據自身的感受，覺得內氣應該是一種混合了意念的力量傳遞，很像一股氣吹入了皮膚底下、骨頭外面，能隨著意念配合著動作不停地遊動。而一般的練習太極拳的人可能不會那麼早體會到氣，但是像震生這樣骨鳴如竹的現象是會出現的。骨鳴如竹是什麼呢？就是全身關節會像突然錯位一樣發出「奔兒、奔兒」的聲音，就好像在靜夜時折斷一枝脆竹枝一樣。出現這樣的生理現象，是因為練拳者經過重意不重力的練習，身上的肌肉僵力放鬆了下來，使得原來受僵力包裹的關節得到了放鬆，筋鍵在運動中的作用開始突顯，在運動過程中也開始受到拉伸，關節間縫隙隨著拉伸也開始跟著增大，這時就會自然而然地產生骨鳴如竹的現象了。而這種現象在經過一段時間后，會自動消失。等全身各處關節都響過之後，就說明練拳者的全身已經松透了，而練拳者的太極拳水平到這時，才能算是真正入了太極拳的門，可以加強功力訓練了。而在這一階段，練拳者經常感覺關節里發癢，彷彿只有通過挺挺胸、伸個懶腰什麼的，讓身上的關節響過之後才會感覺舒服，要不然就說不出的彆扭，所以練拳者在這一階段會經常不經意的活動自己的身體，以舒適關節。而震生正是出現了這樣的情況。

震生經過這段時間的練習，已經達到了兩腕、兩肘、兩肩、兩胯、兩膝和胸腰間部分脊關節齊響的地步，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能到達這種水平是很少見，這也充分說明了震生在修鍊太極拳上的天賦。但是今天，這樣的天賦卻為他惹了個大麻煩。

班主任張老師看著低頭窘迫無比的震生，再聯想到震生平時不太討人厭的表現，心裡知道他應該不是故意的，於是就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敲了敲講桌，繼續講課了。

張老師繼續上課後，多少緩解了震生的難堪。對於班主任沒有拿他說事，心裡多少有些感激，但卻更沒有了抬起頭來盯著老師聽課的勇氣，只能繼續自學課本了。

而康嘉馨此時卻對震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低頭沉思起來，甚至都忘了聽課了。康嘉馨此時頭腦中思考的就是剛才震生骨鳴如竹的事：「記得老爸曾經說過，只有練內家拳的人一般才有這種現象，這是練功得味之後發生的換力現象，身上的僵力拙力開始換為內勁，全身開始長筋骨之力。但一般人都是逐漸的兩三處兩三處地響，像他這樣一下響十來下的卻非常少。他練得的是什麼功夫啊？以前看他，只是覺得人有些憨實，又有些單薄，沒見什麼出奇之處，本來還想幫幫他呢，看來以後不用了。但是他練得是什麼功夫呢，對了，他又是跟誰學的呢，縣城裡練武術的我幾乎都知道，也沒有聽說誰收了徒弟呀！回去一定要和老爸再問一問。對了，這個臭小子，會武術還被人欺負成那樣，真是笨死了。」

正在她出神時，突然聽到講台上的老師在喊她的名字，她神情一楞，趕緊站了起來。

張老師若有深意的看著她，說道：「你上來把這道題做一下。」

康嘉馨不由得心裡叫苦，剛才光顧出神了，根本就沒有聽老師講課，不知道能不能解出答案？可別是自己沒聽課那一段的題呀，心裡默默地祈禱著。

在康嘉馨走向講台時，張老師又喊了一個人的名字，「任震生」。康嘉馨快速地偷眼瞄了後面一下，見任震生也是剛剛抬起了頭站了起來，心裡不禁暗暗思量，看來他也是沒有聽講，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呢？

這時，張老師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把這道題做一下。」震生只得也上了講台。

其實這兩道題都是張老師剛才講的內容，張老師見到他們兩個都低著頭，是有意想難為他們一下。

而此時，康嘉馨正站在自己的題前發愁呢，表情有些苦悶和無奈，心裡暗怪震生：「今天真是被你這個小子害慘了」，想起今天的事她的心裡就鬱悶無比，「本來是好心提醒你一下，你心裡知道就行了，偏偏還在黑板寫了那麼大的五個字，非寫出來幹什麼，害得自己不得不衝出去為他解圍。不對，什麼為了他，我不過是為了小於榛罷了，哼，沾了人家小於榛的光，自己還不知道，一天到晚笨死了。」心裡卻又想起了早晨黑板上的那五個大大的字，心裡又沒來由的一喜，「哼，臭顯擺，你的字很好看嗎？嗯！別說，還真是挺耐看的，哼，下次就讓你出板報，敢惹本姑娘。」臉上不由得浮出一抹壞笑，可馬上又想到了黑上的題，「天啊，這道題可怎麼做呀！但願這個臭小也不會，會武術還讓人欺負的傢伙！」想到這裡，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震生。沒想到這一眼就讓她更加鬱悶了，震生已級解完了，正在寫最後的得數。康嘉馨不由得又是一陣生氣，看著這個黑小子放回粉筆，慢慢往回走時不在乎樣子，心裡惡狠狠地想：「你個壞蛋，我非讓你出黑板報不可。」

張老師看出來康嘉馨是解不出來了，於是就輕柔地對她說道：「回去吧，下次注意聽講。」

康嘉馨臉上一紅，低頭下了講台。看到康嘉馨的樣子，大多數同學心裡都在想：看看人家，這才是臉紅呢，紅朴朴的像個大蘋果，多麼可愛，再想想任震生的臉紅，整個一大個圓茄子，不對，茄子都比他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