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密簿
慕容祉捧著銀票,望著慕容禎的背影「大哥,我長大了,如今不是小孩子,我都會玩女人了呢。」末了,又深沉地道:「我才不要被二哥、三哥笑話,他們能為大哥做的,我也能做。我絕不會讓凌雨裳嫁給慕容禕。」
驀地發現月光下多了一樣東西,剛才只顧與慕容禎說話,竟未發現,立馬拾了起來,是一個本子,因天色已暗瞧不清字,「大哥!大哥!」慕容祉喚著,卻見慕容禎折入月洞房往東邊的曙堂移去。
曙,晨時陽光。「曙堂」是先帝取的,先帝在世時頗是喜歡這個皇孫。
慕容祉一路追去,正要進院,夏候逸道:「四公子可是找世子的?這會子世子正與幾位謀士議事。」
既是慕容禎隨身攜帶的,許是要緊的東西。慕容祉想著,「我一會兒再來。」
他拿著簿子回到自己院里,凌學武迎了過來,喚聲「阿祉」拉著他往屋裡去,「你大哥給你銀子沒?沒錢難死英雄漢,你好歹挪借些給我。」
二人勾肩搭背進了屋,慕容祉將手裡的簿子往桌上一擱,從懷裡掏出銀票,兩人一眼,全是三五千兩一張的銀票。
凌學武滿是艷羨:「你大哥當真待你好,瞧瞧,怕有三萬多兩了。我只當娘對我是大方的,一日只給三千兩的零使銀子,再多就沒了,可瞧瞧你,你大哥出手就給你這麼多。」
慕容祉得意地揚了揚頭,「在這家裡,大哥待兄弟們最是闊綽的,便是幾個庶出的兄弟也是努力幫襯呢……」他「哎喲」了一聲捧住肚子。
凌學武一把將他扶住,急問:「怎了?」
慕容祉道:「我得出恭。你且呆著,我一會兒就回來。」
凌學武沒有哥哥,只有一個堂哥凌學文,而這個堂哥也是窮的,好幾回還是他拿了銀子接濟凌學文,指望不上凌學文幫他。看著桌上的銀票,認真地數了一遍,竟有三萬六千兩,連數了兩遍還是這麼多。
著實無聊,慕容祉還沒回來,他的目光落在桌上那本無名書上,伸手抓起書,他最討厭看書,粗翻兩頁,立時就被吸引住了,翻到最後一頁寫著別樣的大字「證實蕭眾望之女蕭初雲乃雲羅又雲五公子是也」。
凌學武眼睛一亮,這麼說玉靈兒與雲五之間清白的,雲五是女子,那他與玉靈兒……當即便歡喜了起來,想要多瞧幾眼,又翻到前面寫蕭初雲那處,說她如何聰慧過人,怎樣討人歡喜,贏得太后的讚譽。
慕容祉剛從恭房出來,便見小鄧子站在院外道:「四公子可在?」
看門的小廝道:「在呢。」
小鄧子哈腰行了禮,「世子丟了個簿子,四公子可瞧見了。」
慕容祉笑道:「見著了,正要給送去,見他忙著就回來了。」他進了偏廳,卻見凌學武正埋頭看那簿子,見他進來,凌學武立馬擱下簿子,笑望慕容祉。
慕容祉一臉疑惑。
凌學武道:「你大哥出手大方,竟有三萬六千兩銀子,夠我們兩好好使一段時日了。」
慕容祉拿了簿子,沒說多話,隨小鄧子去了曙堂。
慕容禎一臉肅色地道:「你可瞧過這簿子?」
慕容祉搖頭。
他又問:「沒旁人瞧過吧?」
慕容祉憶起凌學武,可凌學武是他的朋友,又搖頭。
慕容禎伸手憐愛的輕拍著他的肩,「這簿子里記著重要的東西,你瞧便罷,外人一個字都不能看。」他壓低嗓門,「這是我們府里的秘密。」
慕容祉道:「大哥,我真沒看,是你給我拿銀票時從懷裡掉出來的,我來過一趟,見你與先生們議事,這才離開的。」
「大哥信你。」還是拍著他的肩,「回去歇著,沒了銀子再來找我,可別讓母妃知道,回頭又要訓你。她若問起,就說我給你了二百兩銀票。」
慕容祉揚唇笑著。
慕容禎回到屋裡,看了眼手裡的簿子,該知道的已經知曉,是該燒毀了。點了火,將簿子焚於烏盆。
慕容祉回到自己院里,見凌學武坐在那兒發獃,道:「你沒看那簿子吧?」
凌學武微愣。
「你看到什麼了?」
要真是被看了,那上面寫著府里的秘密,豈不要給他大哥惹來大麻煩。
凌學武支吾著道:「我……我什麼也沒看到……」
慕容祉被慕容禎身邊的小鄧子喚去,定是大事,誰能猜到雲五、雲羅會是一個人,豈還是嘉勇伯蕭眾望的女兒,這也太招人眼了,他倒聽說蕭初雪的,前幾年還聽凌雨裳提過蕭初雲,直嘆是個命薄的,體弱多病不說,竟死於大火,誰能知道,蕭初雲竟沒有死,搖身一變成了雲五公子、雲羅。
慕容祉道:「你真瞧?」心裡有些不放心,他進來的時候,凌學武正拿著那簿子呢,「你發誓!說你一個字也沒瞧。」
「我瞧了……」凌學武道出事實。
慕容祉很是生氣,他大哥說了那上面寫的都是府里的秘密,凌學武一個外人怎麼能看呢,早前是沒事的,可神寧府的凌雨裳許給了慕容禕,他可是他大哥的對頭,大聲道:「你看到什麼了?」
他們是朋友,自然應該真心以待,而且還是親近的表兄弟。
凌學武拉著慕容祉,低聲道:「我就看了一點兒,那上面寫著,嘉勇伯的嫡長女蕭初雲是雲五公子,也就是雲羅!」
慕容祉瞪大眼睛,還真是驚人的消息。立時回過神來,道:「你發誓!再不與人說一個字,你發誓!」
凌學武伸出手來,認認真真地道:「今日之事,我發誓不說出去……」
慕容祉盯著他,蠕動著嘴唇,似要他發個更毒的。
凌學武道:「要是我不守信諾,讓我一輩子少銀子花。」
慕容祉很不滿,「這個不算。」他微眯著眼睛,「換一個,就說讓你最心愛的女人不得好死!」
凌學武挑眉咬唇,這個也太狠了,「玉靈兒怎麼招惹你了,你要她不得好死。」
「不來個狠的,就你這性子,還不得亂說。快發誓!」
凌學武被逼得沒法,只得照著慕容祉說的發了誓,早知這樣,他就撒謊說什麼也沒看到,或者就說沒看懂。
慕容祉取了桌上了銀票,點了一番,數了一萬兩給凌學武:「我們是朋友,又是表兄弟,你且拿著花。」
夜色深了,兩個上了床,慕容祉想著自己對慕容禎撒謊的事,這可他的親大哥,對他最好最好的人,從小到大都護著他,像是做錯了什麼大事。
慕容祉扭過頭來,他看著一邊睡熟的凌學武。低聲道:「你要是敢說出去,便是我朋友,我也饒不得你。」
從他記事起,他就知道他大哥是要做大事的人,母妃也說了,如果他大哥做了儲君,他就是豫王世子,也許還能成為最尊貴的王,因為大哥那樣疼他,定會給他最好的封地,就是他將來的兒子也能因他大哥是皇帝而得更多的封賞。
慕容祉從枕頭小縫裡取出一根小竹筒,從裡面抽出一截三寸來的迷香,用火捻子點著。在凌學武的鼻息尖繞了幾圈,見他將迷煙吸進,方放下心來,滅了迷煙,放回原處,這才翻身起床。
身後跟了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侍衛,這也是太后在世時賞給他的心腹侍衛,是當時神策營里同齡侍衛中武功最高,也最聰慧的人之一。慕容祉無聲快奔,低聲道:「五公子、六公子可去了?」
少年侍衛道:「五公子放心,一早屬下就通知到了。」
慕容祉冷哼一聲。
自豫王府的小門出來,慕容祉躍上馬背,行了一程拐了幾道彎,就到一處僻靜的小院。剛入院門,便見院子里站著兩個與他差不多個頭兒的少年,其中一個不過十三四歲的模樣,眉目清秀,與慕容祉生得有幾分相似。
幾人抱拳呼道:「四哥(四公子)!」
慕容祉雙手負后,學著豫王與慕容禎走路的模樣,昂首挺胸,「大哥總拿我們當小孩子。二哥、三哥背里瞧我們笑話,說我們就只知道給家裡人要銀子花,一點事也幹不了。如今,蜀王府、慕容禕的人正到處收買人心,連神寧姑母都被他們收買了過去。」
五公子微垂著頭。
六公子則是面含深思,一臉很氣憤的模樣。
「我們自家兄弟不幫襯著,還指望旁人不成。大哥要是做了皇帝,我們幾個弟弟少不得撈個親王、郡王噹噹,照著我大燕朝的規矩,每位親王只嫡長子襲爵,當弟弟、庶子的,哪還能有爵位。如今,到了我們干大事的時候……」
慕容祉正在發威說話,卻見老五垂著頭,立時來了氣,罵道:「小五,你哭喪著臉做甚?我拿你當弟弟,拉你和小六一起干大事,你倒跟我欠了你八百兩銀子似的。」
五公子聽他提銀子,立馬抬起頭來。
「沒出息的東西,聽到銀子就來勁。瞧瞧你那樣,到時候小六做親王,你做個郡王都是恩賜,老子沒瞧過像這樣沒出息的。干好了,我自給你們足夠多的銀子花,這三年,我可沒少給你們銀子使。關鍵時候,你要是跟我干不好差,當心我拿軍法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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