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夜香郎
「鐺鐺鐺，夜半三更，小心火燭。家有夜香，擺在門外！」
一個十歲男童，推著裝有木桶的木推車，行走在秦塞的大街小巷，每隔一段時間便會吆喝一聲。
男童叫肖久，身著布衣簡褲，頭髮凌亂，眼睛卻很有神，說不上英俊，也不算難看，平常人平常臉。
夜香便是人入廁的糞便，之所以叫夜香便是因為這糞便著實有點刺耳。
肖久穿梭在大街小巷，門外有木桶的，他便手提木桶，將木桶中的夜香倒入推車上的木桶。
木桶高到大腿，是他身高的三分之一還要多。
小小的手連木桶柄都抓不過來，木桶離地，並沒有看到肖久呲牙咧嘴，感覺一個木桶加夜香的重量對他來說很是平常。
做完一切，他扣好木桶蓋，繼續吆喝：「夜半三更，小心火燭，家有夜香，放在門外。」
肖久對於這樣的工作已經很是習慣了，他祖上三代都是夜香官。
夜香官不是真的官，以前人們叫他們糞人，可後來有一位國王覺得糞人太低俗，便稱呼為夜香官。
肖久自小跟隨父親處理夜香，小的時候並沒有讓他動手，只是讓他一旁觀看，學習除糞技巧。
這一跟就是好多年，現在十歲的他便可以一人處理夜香了。
肖久問過父親，秦塞這麼多生計方式為什麼祖輩門卻要一直干夜香。
父親的回答很簡單，夜香官雖不是好工作，可收入確實還不錯，沒有修鍊體質便只能推糞。
肖久心有不甘，他不想自己繼續當夜香官，他嚮往修鍊，嚮往呼風喚雨，嚮往秦家，整個秦塞秦家獨大。
只因秦家有一個金丹初期的老祖。真正做到了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天邊漸漸有了魚白，街道也因為這絲魚白變得明亮了，肖久推著已經不知道處理了幾次的夜香車，來到秦塞的修行者臨時駐地。
之所以是修行者臨時駐地，就是每過半年就會舉行一次修行體質測試。
這個測試不需要比試，不需要功法，只要將手放在測試尺上便可。
如果測試尺有反應你便可以修行，如果沒反應你便是一介草民，凡是可以修行的便會有專人接到九都，進行真正的修行。
所以臨時駐地，只是一個測試場，平時不會有人，只有半年一次的測試才會引來無數追求修鍊的人前往秦塞。
今天便是半年一次的測試，肖久今天什麼也不用做，就守好測試場的糞坑便好。
因為人流量太大，所以夜香官的工作也是很繁重。
他早已厭倦了，他也渴望修鍊，也渴望自己能夠成為強者，一年兩次的測試他看了足足5年。
看著測試尺時而閃爍，時而沉默，有人喜笑顏開，有人垂頭喪氣，他為得志者高興，為喪氣者惋惜。
他不是不想測試，可每每想起祖輩三代的情況，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牽絆了他。
他始終認為自己不是修鍊體質，所以也從來沒有測試過。
「他來了，他來了，他推著木車走來了！」
「夜香官又來看熱鬧了！」
「你們怎麼說話呢，人家叫夜香官，你們有誰能佩的上一個官字。今年要不要測試一下。」
好多秦塞的人，都認識肖久，他們平時便這樣，肖久也見怪不怪，不把他們的話當回事。
不過哪些隸屬於秦塞周邊的村民，便很是好奇，沒想到十歲便當上了夜香官，對於他們來說夜香官反而是一個肥差，真是一方水土出一方窮人。
對於周邊村民來說，唯有修鍊才能出人頭地，一鳴驚人。
他們甚至提前一個月，甚至好幾個月風餐露宿的來到秦塞進行體質測試。
肖久找了一個離入廁比較近的地方，他可不想因為看測試耽擱了自己的工作。這樣會讓父親挨訓的。
測試還沒有開始，測試場便人山人海了，有小孩，有青年，有中年，修鍊不問年齡，得道不看歲月。
就在大家熙熙攘攘的時候，天空上不知什麼時候浮現出一艘飛船。
很少人知道這艘飛船是如何出現的，只有肖久在這幾年的觀察，知道飛船並不是飛過來的，而是從天上直接憑空出現的。
船很大，能容納數萬人之多，船高百丈，彷彿一個會遊走的陸地，非常宏偉壯觀。
船首兩側，總能見到一對炯炯有光的大眼睛，這就是大船眼，這對白底黑珠水汪汪的大眼睛特別明亮，顯得特有靈氣。
大船眼不是繪上去的而是立體雕製成的，顯得格外有氣勢，如神龍般自由自在地遨遊天上，神韻十足。
這是最讓人振奮的，下面的人已經激動不已，彷彿自己將來便會坐著這座龐然大物離開秦塞，前往九都。
飛船並沒有落下，而是停留在測試場的正上方，船側形成一個光梯，有三人走在光梯上。
為首的是一個鶴髮老者，身後跟著兩孩童，大小跟肖久差不多，一男一女，一左一右，服裝統一，步伐統一，連姿勢都是一樣的。
老人很快就來到了測試場的首座，秦家主秦浩上前行禮，他雖然是整個秦塞的塞主，可面對這個老者他畢恭畢敬。
肖久也知道老者肯定是大人物。
所有人在老者下來的一刻都安靜了，他們都屏住了呼吸。
老者當仁不讓的坐在了中間位置，兩個侍童站在兩邊，老人對著秦浩點了點頭，青袖一甩，測試場中間出現數十根，測試尺。
秦浩走向前來，看著台下的人：「測試現在開始，將你們的手放在測試尺上，有光者便可修鍊，無光者便不是修鍊體質，不了修鍊。便速速離去，不得停留。」
聽了秦浩的話，都自覺的圍繞測試尺站好隊，一個一個的伸出手去觸摸，有亮光便可以修鍊，會被一股力量送上飛船，沒有亮光的便只能默默離開。
很快測試場上就出現層出不窮的亮光，還有遺憾離場的嘆息聲。
人很多，但測試的速度也很快，一柱香時間廣場就少了大半的人，測試還在繼續。
肖久在這期間已經送了兩車夜香了，人多就是夜香多，這是沒有辦法的。
他對測試其實已經不感興趣了，這種場景看一次還覺得好奇，看的多了就麻木了。
他唯一感興趣的就是那個可以在空中停留的大船，他想上去看看。
鶴髮老者，從始至終都沒有睜過眼，對眼前的一切似乎只是例行公事，並沒有任何興趣。
可能唯一讓他有興趣的，就是測試完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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