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已修】

「重來一遍就算了吧。」顧玩道。

她可不想再從頭經歷一遍劇情。

「五分鐘。」半晌，顧玩用力丟遠抱枕，氣道，「也不怕把我電死！」

她氣呼呼又把抱枕撈回來，繼續研究劇情。

來到了小說時空，也只能遵循這裡的規則。

按照原著，白曉萌接下來會被人頻繁惡作劇，陸聘湊巧幫她幾次，之後忍不住將人都給揪了出來。

之後，清明節假期的最後一天，白家人一起吃飯，白曉萌跟繼母大吵一架跑出門，碰到陸聘被跟他決裂了的生意合伙人群毆報復。白曉萌坐在公園長椅上為陸聘包紮，笨笨的模樣取悅了陸聘，陸聘怦然心動但不自知。

「到這一步，兩個人就能順理成章地在一起了吧。」顧玩心滿意足，閉眼入睡。

「玩玩，幫我收下英語作業。」第二天早課前，白曉萌收著作業對顧玩道。她長像討喜，英語老師和生物老師都選了她當課代表，兩科作業收不過來。

「好。」顧玩起身幫她，從靠門第一列依次收作業。

收到蔡妍心的作業時，她面色無異。

蔡妍心似乎沒睡好，看起來無精打采，頭髮扎得鬆鬆垮垮，低馬尾繩結處遛出來幾綹髮絲，遮擋住她看起來恬靜的面龐。

她不知在想什麼，低著頭將作業放到顧玩抱著的半摞習題冊上面，然而沒放穩，好幾本習題冊跟著她的作業一起滑落在地。

「對不起。」她下意識轉頭道。

顧玩不假思索地蹲下，一本本撿起來放好，起身之際飛快地小聲地道：「我找到你的刀了。」

蔡妍心一僵，她卻沒看她的表情，抱著習題冊走向下一位同學。

「萌萌，我收好了，去抱給文老師。」顧玩站在班門口沖白曉萌說完，轉身出去。

「顧玩！」

走了十米左右，顧玩背後響起一道略顯焦急和忐忑的喊聲，她停住腳步，回頭。

走廊里有別的班的同學握著杯子出來接水，蔡妍心穿過她們，小跑著停在顧玩身邊，慌亂的神情映入顧玩眼帘。她長得很文靜，骨架小，剛才跑起來的樣子像拼接起來的火柴人。

「我，那個……」她躲開顧玩直視的眼神，有些語無倫次。

顧玩收回頭，淡聲道：「等我送完作業再說吧。」

刀是她昨天放學離校前在操場找到的。

昨天天氣很熱，她清楚地記著蔡妍心體育課沒穿校服外套，而夏季校服褲子質地輕薄，兜里塞了東西就一定能看到輪廓。下課前集合時，她打量了蔡妍心一眼，發現她褲子里沒塞東西。

那就只能藏在操場里了。

昨天離校前，顧玩、白曉萌還有盧周航在草叢翻了十分鐘，最後是盧周航越過操場護欄，捏著一把紅色外殼的瑞士刀跳下來，興奮地朝她們跑來，刀尖和他的牙在夕陽的照耀下一樣亮白：「喂，我找到了！」

顧玩當時並沒覺得喜悅，問：「你中午吃的什麼？」

「啊？」

「菜葉子沾住門牙了。」

「……」

顧玩從辦公室出來，對背靠走廊暖氣片的蔡妍心指了指教學樓外，道：「去外面說吧。」

蔡妍心揪著自己的校服上衣，跟顧玩一起走出教學樓。

兩人在空地處停下，頭頂是五層教學樓橫縱整齊的窗戶。

「對不起。」蔡妍心雙手緊揪校服，朝顧玩鞠了九十度的躬，聲音發緊。

顧玩不太想聽這個，她不是聖母，不覺得道歉管用。

許是和白曉萌待久了，顧玩很輕易地捕捉到蔡妍心隱忍的哭腔，她大刀闊斧道：「也就是你沒敢帶大一點的刀子，不然昨天我的腿就不是划傷那麼簡單了。昨天你說你受人指使，對嗎？是誰？」

蔡妍心直起腰板，五官擰巴了起來，乾巴巴道：「對、對不起，我不能說。」

想到原著，顧玩沒了耐心，道：「既然你是為了自己不被施暴就向我動手，那你的道歉我不接受。」

她說完轉身。

「等等。」辦公室就在不遠，蔡妍心有些害怕她告老師，叫住顧玩無措道，「是，是白巧嫻。」

與此同時，二樓的一扇窗戶旁邊，高個子男生抬起眼皮，無語道：「查班這種事情就不要找我了，我很忙，馬上就要回俱樂部。」

站在他對面的男生略矮一些，握著一本封面吸睛的筆記本，著急道：「趙主任管公益社，今天要查筆記，你這周還差一件好事沒做呢！」

「……我當初就不該被你拐進去。」院嘉剜他一眼，道。

矮個子男生硬著頭皮道：「查完班寫上去吧，趙主任吹毛求疵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說完他把紀檢部的紅色袖標遞給院嘉。

院嘉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在右手袖子上套好，紮好別針，看了眼旁邊的水房，忽道：「隨便一件小事就可以吧，我擦水房。」

「求你了，會長，你做的好事能不能正常點。」看著院嘉用兩根手指從洗手池裡揪起一塊抹布，一臉嫌棄地抖了抖，矮個子男生崩潰了。

會長私底下跟表面相差太多了啊！

他是他見過的最龜毛、最悶騷的人了。

樓下，顧玩和蔡妍心的交談沒停。

顧玩道：「蔡妍心，你可以尋求很多幫助脫離困境，找同學找父母或者去網路上尋求幫助。為了保護自己去傷害別人，這是最蠢的。這次我不跟你計較，但如果下一次你還動手，我絕對不客氣。」

蔡妍心捂頭道：「不可能，她不會讓我找人幫忙的！」

看著她絕望的樣子，顧玩嘆了一口氣。

「叩叩。」正要再說什麼，頭頂響起玻璃窗被敲響的聲音，顧玩抬頭。

「嘩啦。」只見玻璃窗被推開，一張熟悉的臉清晰露出，院嘉左手攥著抹布，右手戴著紅底黃字的紀檢部袖標，眸光清冷若玻璃球里飄落的雪，手背撐腮，問，「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同學？」

顧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視線落在蔡妍心絕望、無措、緊張、害怕，彷彿被霸凌了一般的面容上。

「……」

蔡妍心沒想到她和顧玩談話會被人看見，一時慌亂得雙手交叉擺動，結巴道：「不不不，不用。」

「被欺負了的話，我可以幫你。」院嘉試探的眼神落在顧玩身上。

蔡妍心：「沒沒沒，沒有。」

顧玩：「……」

呵，這書中的男主，腦子怕是都有點毛病。

院嘉是學生會會長，是學生裡面權利最大的人，蔡妍心連這個機會都不抓住，誰還能幫得了她？顧玩面無表情道：「走了，要上課了。」

蔡妍心這天後沒有任何動作，顧玩也就暫時將她拋之腦後。

清明節最後一天，勁禾學生返校，期中試捲髮了下來。

「陸聘。」語文課上，余笙手握卷子，點陸聘起立回答問題，「『指如削蔥根』，下一句是什麼？」

陸聘依舊是萬年不變的倒數第一前，各科老師都沒有計較，偏偏余笙人和他掉發速度一樣狠。

陸聘站著，懶洋洋道：「不知道。」

余笙冷哼一聲，粉筆頭從手中掉進板槽，轉頭看著他道：「都不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吧？那期中卷子上怎麼答出來了。」

陸聘沒說話，那是他臨時背的，考完就忘了。

盧周航埋頭翻課本替陸聘找答案，翻得嘩啦啦響。

顧玩拉了拉白曉萌的袖子，小聲道：「你幫幫他。」

白曉萌倔強地搖頭。她覺得這樣是在害陸同學，他根本不會記住這個知識點。

顧玩只好小聲說了一句：「口如含朱丹。」

她是出於本能。過去她在學生時代比較樂於助人，這種小聲說答案的事經常干。

陸聘轉著筆，聽見了，頭微向後偏了偏：「嗯？」

「哎喲找到了，精妙世無雙！」盧周航從桌面抬頭，打斷想要再次開口的顧玩。

顧玩道：「……你閉嘴吧。」

這都能看串列，眼睛白長。

余笙斥道：「盧周航，下個問題你來回答。」

陸聘重複道：「精妙世無雙。」

顧玩扶了下額，伸長脖子，小聲道：「是口、如、含、朱、丹。」

「啊？」陸聘神情詫異，回頭看她。他站著，身高帶來的壓力無形籠罩於顧玩的頭頂，顧玩頓了一下，一時也忘了余笙的存在，和他對視，重複了一遍。

她聲音都大一些了還聽不到？直接轉過來，想害死她啊！

「口如含朱丹。」陸聘的聲線將五個字彷彿含喊出了不一樣的韻味，邊說邊盯著顧玩的臉，視線不知落在她哪裡，好幾秒回頭。

「顧玩。」余笙提醒道。

顧玩垂眸瞄書。

余笙沒拿顧玩怎樣，道：「盧周航，把《孔雀東南飛》從頭背一遍。」

「不是吧老師？到我這兒這麼狠啊。」盧周航哀嚎一聲。

一天的課過去，下午放學，白曉萌和顧玩分別。

白曉萌今天不打算跟顧玩一起去Loseit，收拾好書包道：「三哥買了好幾個口味的青團給我，都是今天到，我先回家收快遞，給你多留幾個放冰箱。」

「好，路上小心。」顧玩清楚她回到家會發生什麼，有些良心難安，但立刻調整好心態。

都是為了劇情需要。

今天陸聘就該對她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