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已修】

白禮道：「我問萌萌了。」

「她拿著手機？」顧玩嘟囔道，「那剛剛我怎麼沒撥通。」

白禮的聲音一下弱了，嘀嘀咕咕不知說了什麼，似乎在詢問白曉萌，兩秒后他口齒清晰，道：「她說可能是信號不好。」

顧玩無語道：「你讓她給我打電話不就行了？」

她記得白禮不喜歡她，怎麼願意給她打電話。

白禮：「……」

對哦。

「掛了。」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顧玩抬頭對陸聘和傅寧致道，「人找到了，再見。」

有白禮暫時牽制白孟俊也夠了，若讓眼前兩個人看見白曉萌和兩個男生在一起，說不定要鬧什麼誤會，弄巧成拙。

顧玩轉身沒走幾步，陸聘在她背後道：「顧玩，借我點錢。」

「啊？」顧玩大腦卡殼幾秒，轉頭盯著被路燈照耀著的陸聘，懷疑自己幻聽了。

萬惡的資本家，管她，借錢？

陸聘右手夾著煙，攤開兩手，道：「手機被搶了。」

顧玩盯著他，嘴唇微張。

光從高處傾灑在陸聘頭頂上，他細軟的黑髮散發出柔和的色澤，頭頂泛起著淡黃，皮衣也被打亮，而臉和脖子發暗，稜角分明的下頜被打出斜影，喉結和白色T恤里露出的一點鎖骨被光線精準割。

明暗相錯間，一雙眸子睨著顧玩，在陰影中略含微光，帶著侵略感，讓顧玩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拒絕。

「傅……風太大了，我要回家了。」反應了一下，顧玩看向陸聘身後佇立的傅寧致，道，「這位同學也要去醫院，你們一起挂號好了。」

「抱歉。」傅寧致摸摸鼻子，露出一個包含歉意的笑容，道，「我出來散步沒帶手機。」

顧玩：「……」

半個時辰后，頭頂紗布的顧玩、左手滲血頭髮略顯凌亂的陸聘和衣襟凌亂臉上挂彩的傅寧致一起走進急診大廳。

三人沒熟到半夜一起挂號的地步，顧玩去挂號，傅寧致捂著胸口站在大廳里沒動，陸聘坐到候診椅上。

陸聘打破沉默道：「醫療費我出，下次不要當熱心市民。」

他是對傅寧致說的，話聽不出感激，但也沒有譴責之意。

傅寧致輕咳一聲，道：「我認出你是11班的人了，所以……」

顧玩拿著兩張挂號單轉身。

她看到傅寧致露出有些尷尬的表情，陸聘揚眉道：「照你這麼說，大家同是地球人，是個忙你都要幫？」

傅寧致沒說話，也沒表情，垂眼看地，輕咳一聲。

「你不還管我借錢。」顧玩想也不想，開口道。

陸聘瞬間詫異地看著她。

顧玩輕咳一聲，捏著兩張挂號單，道：「記得把錢轉給我。」

多嘴！她哪兒來的勇氣下陸聘的面子。

傅寧致渾身哪兒都疼得厲害，聞言看向她，放在胸前的好看的手指猛地一握，白著臉虛弱道：「抱歉，明天上學再還你。」

「行。」看著他的臉，顧玩沒好意思不應。

雖然傅寧致是個有野心的演技派，人物設定是「男綠茶」，但本性不壞。

而且沖這張臉她也不好拒絕。

傅寧致和陸聘的相貌不分上下，前者明顯更符合大眾挑選流量偶像的審美，骨相皮相都跳不出毛病，細看有古典韻味。

像是生錯了時代，卻足以驚艷這個時代的魏晉美男。

「顧玩。」陸聘打斷顧玩的想法，道，「我連他的一起轉你。」

顧玩回過神，看他道：「你們商量吧。」

兩個人也不是不還錢的沒品男生，只要還上就行。

傅寧致對陸聘道：「你也說我是熱心群眾，不用你付了。」

陸聘蹙緊眉毛，掃了眼他這幅弱不禁風的樣子，從顧玩手裡拿著自己的挂號單往電梯間走，語氣毫無波瀾：「我錢多，我樂意。」

傅寧致：「……」

顧玩：「……」

這是在炫耀嗎？

察覺到了硝煙瀰漫的氣味，顧玩沒跟著兩位大爺上去挂號。

她坐在一樓大廳的候診椅上給白曉萌打電話。剛才來中心醫院路過一家便利店，她拿了個移動充電寶，這會兒手機充到滿格了。

電話打通，顧玩被白曉萌問了傷口情況。

顧玩想，肯定是白禮沒忍住，在萌萌面前對她的傷口表現出了幸災樂禍。

「沒事，一塊小玻璃。」她道，「大概一會兒就能回去了，你先睡吧，給我留門就行。」

「你別太晚回來。」電話里，白曉萌道，「那我掛了。」

顧玩嗯了一聲，剛想掛斷，又道：「等下，你和——」

「什麼？」白曉萌不解地問。

「沒事。」顧玩把話咽了下去。

她想問白曉萌都和白孟俊都做了什麼，但直接問太刻意了。

掛了電話，顧玩沒等到兩人下來，打起哈欠。

半晌，陸聘和傅寧致下來付醫藥費，顧玩強撐著起來，等他們又上去，她躺在椅子上合眼休息，不知不覺睡著了。

她是被陸聘喊醒的。

「顧玩。」

顧玩迷糊地望著叫醒她的陸聘，緩了幾秒，問：「能走了？」

將她打呵欠淚眼朦朧的樣子看在眼裡，陸聘用處理了傷口的手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問：「你怎麼回去？」

顧玩不假思索道：「網約車。」

陸聘沒說話，往外走。

「傅寧致呢？」出了急診樓，顧玩意識清醒了一些，見陸聘站在旁邊，嘀咕了一句。

「早走了。」陸聘答道。

顧玩站在原地打車，不到半分鐘聽到陸聘問：「沒打著？」

「嗯。」顧玩神情詫異，看向他，問道，「你怎麼還不走？」

陸聘慢條斯理地從兜里掏出煙，沒回，道：「我送你回家。」

「謝謝。」顧玩一怔，道，「不過不用了，我……」

陸聘嘴裡叼著煙目光好奇，試圖將她的心思看透，難得很有耐心，含糊著字眼問：「為什麼？」

「害怕摩托車？」陸聘又問。

「不是。」顧玩純粹是因為覺得有點尷尬。

「那你這麼替我著想啊？」陸聘把打火機舉在臉前，作勢要點燃嘴裡的煙，笑道，「替我省油費是吧。」

顧玩無語道：「你能不能別那麼自戀。」

他怎麼什麼都往自己身上靠？

「行。」咔嚓一聲，陸聘把煙點燃了，環胸盯著她，眼神探究之意變濃，道，「顧玩，你挺有意思。」

顧玩以為自己幻聽了，呆住。

萬惡的資本家誇了她？

陸聘一臉篤定，猛吸一口煙，夾在手指中彈彈煙灰，道：「你不是怕摩托車，那就是怕我把你小命弄沒了。」

「我——」顧玩下意識想反駁，閉上嘴一臉無語，道，「隨便你怎麼想吧。」

「我明白了。」陸聘一臉恍然大悟道，「網約車車費貴，你是想讓我跟醫藥費一起報銷給你。」

顧玩張了下嘴唇，面無表情。

天地良心，她看起來，真的有那麼那麼在乎money嗎？

「那你就這麼想吧。」顧玩乾脆承認了。

反正她就是不要坐。

陸聘道：「我送你回去，省的問多少錢再轉過你，耽誤我賺錢的時間。」

當自己是首富嗎，一秒鐘賺好多錢？

他話已至此，她再拒絕就顯得不識好歹，顧玩深吸一口氣，咬牙道：「那我謝謝你了，老闆。」

顧玩掃他一眼，走下台階。她終於明白，時空膠囊那句「校霸很樂於助人」並非虛言。

陸聘在她身後低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跟上她的背影。

少女好像知道他的摩托車停在哪裡，比他走得還快，長長的馬尾一甩一甩，生怕人看不出她生氣了一樣。

陸聘產生了莫名其妙的想法——她馬尾一甩一甩的樣子有點可愛，他忽然很想伸手抓。

【陸聘對宿主好感能量+1】

顧玩差點打了個趔趄，該不會別人越生氣，這人就越開心吧？

陸聘的車在醫院門口的一棵樹下。

由於沒有路燈，顧玩接過他遞來的頭盔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剛要說抱歉，聽到陸聘道：「給你頭盔。」

眼前烏漆麻黑的，僅能看到摩托車和陸聘不清晰的輪廓，顧玩費了好大勁才接過頭盔精準定位後座在哪裡，坐上去。

摩托車響起引擎聲，她整個人重心不穩身體前傾過去，雙手摁在了陸聘後背上。

男人的皮衣滿是清涼的月光，遠不及方才他的手指滾燙灼人，她忙又收回手道：「抱歉。」

說完她神情遲疑。

她的手到底應該放哪裡？

顧玩也不是沒坐過摩托，現實生活中她曾和同事一起坐過，同事那時是個新手，全程也沒比小電驢開得快多少。

感到背後的人的指尖隔著外衣從自己脊柱處的凹陷上消失，陸聘斜睨夜色，問道：「你之前坐過？」

「是啊。」顧玩沒撒謊，乾脆地承認了。

陸聘沒繼續問，扭回頭看正前方，懶洋洋道：「坐好，摔了不報銷。」

「你開慢——」下一秒，顧玩的聲音在風中硬生生拖成陡升成高昂的聲調，「點啊！」

她死死摟住陸聘的腰，什麼也不管了，頭盔磕在他後背上。

這跟上回的感覺完全不一樣啊！

寂靜的街道，對稱的路燈，零星的汽車，這副美好的夜景中間，機車一路轟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