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有個姑娘叫小芳33
這場火一直燒到大年初一中午十二點,燒光了一切能燒的東西,才漸漸熄滅。
待灰燼冷卻后,眾人在殘埂斷壁的廢墟中找到一長兩短三具燒焦的屍體。
「怎麼是三個,還有一個呢,快去找,仔細點。」
村長沉著臉指揮村裡幾個壯漢子,又將女人和小孩子們都攆回家,畢竟不是什麼好事兒,小孩子眼睛乾淨,別再沾上晦氣。
千羽順勢拉著不情不願的大壯大強往回走,一人給了一巴掌。屍體有什麼好看的,燒的跟焦炭似的,好奇心那麼重,也不怕留下心理陰影。
王家誰倖免遇難她不知道,但能肯定的是王寶貴是死透了,看來老天都不想放過他,上次僥倖撿了一命,終究還是沒躲過。
對此,千羽反應淡淡,既不覺得解氣過癮,也沒感到憐憫可惜,也許一切冥冥中自有定數,看開點,都是命。
廢墟上,幾個大漢里裡外外翻了好幾遍,地窖里也仔細找過,紛紛搖頭表示啥也沒有。
回來過年的董家老二董其文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指著地上三具屍體對村長說:「看骨架大小是一男兩女,男的應該是王寶貴,女的則是王家母女三人中的兩個,還有一個下落不明,但可以確定的是,那一個絕對沒在現場,村裡也沒發現她的蹤跡,我覺得這不是一場簡單的失火事件,蓄意放火或尋仇都有可能,我的意見是報公安。」
聽聞此言,人群再次炸窩,頓時議論紛紛。
村民甲說:「其文說的也有道理,就算不調查起火原因,那王家丟了一口人總得找找,這大過年的人不在家,怎麼也說不過去。」
村民乙分析:「能不能是尋仇的人又找上門報復,上次王寶貴不就被打折了腿,這次那些人放了把火又擄走一個女人,我看這事兒挺懸,還是報公安穩妥。」
村民丙說:「今兒個可是大年初一,就算報公安,這老遠人家能來嗎?」
村民丁:「這都中午了,今兒個肯定是來不及了。」
七嘴八舌討論了半天,最後還是村長拍板決定:「明天一早去報公安。」
發生了這樣的慘事兒,這個年村裡誰家也沒過好。
初二一大早,王桂芝就帶著仨孩子,大包小裹地回了河對面牛家村的娘家。這也就是冬天,可以從冰面上橫穿而過,減少了一大半的距離。若是其他季節,沒有過河的船,就只能走大路,多繞一大段,三四十里路,至少得走個大半天。
從王桂芝娘幾個出門,老太太就一直在翹首以盼,盼著吳家唯一的閨女吳蘭花今年初二能回門,去年過年她就沒回娘家,只讓人帶了口信,不知道今年能不能回。
老太太剛嫁到吳家時,吳蘭花才九歲,拉邋拉遢,滿腦袋虱子,長得又瘦又矮。老太太看著不忍,就手把手拾掇她,一點點教給她女孩子該懂的知識和道理,慢慢地,吳蘭花也最依賴這個繼母,兩個人的感情也是最好。
只可惜從早上盼到中午,又從中午到晚上,天都黑了,也沒見著吳蘭花的身影,屋裡只留下老太太那一聲接一聲的長吁短嘆。
「老大,蘭花今年又沒回來,連個口信也沒有,我這眼皮一個勁兒地跳,別是出什麼事兒吧?」飯桌上,老太太因為懸著心,只草草吃了幾口就撂了筷。
吳慶國大口吃著肉菜,頭都沒抬,隨意道:「那麼大的人了,能出什麼事兒,八成是家裡有事給耽擱了,等回頭我託人去打聽打聽再說。」
要他說,還惦記個啥,又不是嫁得多遠,也就隔著幾座山幾道嶺的距離,快走小半天就到了,人家不親娘家人,不樂意回娘家就算了唄,也就老太太事兒多,成天惦記那個白眼狼。
吳慶義給老太太盛了一碗熱乎乎的蘿蔔湯,讓她都喝點順順氣,「要不明兒個我往大姐家跑一趟看看,沒事兒最好,就當去拜年。要是有事兒的話,我也能給我姐跑個腿撐個腰。我快點走,晚上天黑之前就能回來。」
王美麗目露擔憂,想阻止又不好明著表示,只委婉著說:「你一個人走山路,會不會有危險?」說話間眼睛看向吳慶國,希望他開口阻止一下,或者能陪同一起去,可惜人家連個眼神都沒給她。
老太太也有些擔心,並不是太贊同。
「沒事兒,我去老董大叔那借把□□帶著,就憑我的準頭,就是遇到只熊瞎子也不怕。」
「三叔我和你一起去,我帶把砍刀,關鍵時刻還能給你助個威。」千羽自告奮勇,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去吳蘭花家是順帶,其實她只是想進山裡轉悠一圈,以她現在的臂力和準頭,打個山雞兔子什麼的沒問題。
她這一番話,誰也沒當真,大家呵呵一笑,聽過就算了。
一個姑娘家,遇到危險跑都跑不動,帶她一起不是拖後腿是什麼。
吳慶義最後還是決定走這一趟,連夜將□□借了回來,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出發。
晴空萬里,太陽高懸,難得是還沒有一絲兒風。陽光凌亂地灑在雪地上,映出一片白茫茫的光。
千羽背著背簍,簍子里裝著砍刀,鳥悄地尾隨吳慶義就進了山,隨著雪地上的腳印走,遠遠地墜著,確保不被發現。
看似靜謐的山林,實則很熱鬧。
鳥雀在枝頭鳴叫飛翔,兔子在林子里奔忙跑動,松鼠在樹枝上跳竄,時而搖掉一地落雪......
一路上但凡遇到在雪地上活動的兔子野雞,千羽就用提前準備好的石子一個個解決掉,一路走一路撿,很快6隻野兔,兩隻山雞就被千羽收入囊中。
如今的她,也是能進山打獵的人呢。以後吃肉就有了捷徑,攢的多了,皮和肉還能拿來換錢,給她的攢錢大業添磚加瓦。
在接近吳蘭花家所在的靠山屯時,千羽快步追上了吳慶義,看著眼珠子瞪得老大一副見鬼表情的吳慶義,千羽得意的笑了起來。
「你這丫頭,膽兒可真肥,以後可不許這麼魯莽啊。行吧,來都來了,那咱走吧。」吳慶義嘆著氣,早知道這丫頭跟著來,就等她一起走了,幸好沒出啥事兒,想想還挺后怕。
「三叔你就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呢。」
吳慶義:「......」責備的話在嘴邊滾了滾,最後還是咽了下去。算了,小芳一直聽話乖巧,偶爾出格一次也可以原諒,也或許是平時憋太過。這次回來覺得這孩子變化挺大,人也變得開朗了不少,他覺得挺好。
靠山屯的人口面積同月牙村差不多,只是離龍泉鎮的距離卻比月牙村要近上許多。
一個不大的院落,大門緊閉,院里靜悄悄的,吳慶義沖裡面喊了幾聲沒人應,便推開大門進了院子。
房門前,吳慶義敲了敲門板,「大姐你在家嗎?三弟來看你了。」
話音剛落,屋裡便傳來一陣盤碗落地的脆響,緊接著,房門被打開,一張陌生的女人臉出現在面前。女人很白,眼睛不大卻很傳神,正一臉緊張地盯著他們瞧。
「你是?這裡是吳蘭花家嗎?」吳慶義不解地問,沒聽說張家搬家,女主人咋還換人了呢?
女人局促的語氣中似乎帶著一絲慌亂,抓著門板的左手因為用力顯得微微發白。「我、我叫賈雯雯,是村裡的知青,蘭花姐病了,張大哥出門前託付我照顧蘭花姐。你們是蘭花姐娘家人吧,快進屋,外頭冷。」
「病了?咋病的,嚴重嗎?快帶我去看看。」
賈雯雯忙讓開身,讓兩人進屋,當看到堂屋地上的碎碗和撒了一地的葯,眼神閃了閃,頗有點不好意思地說:「瞧我這毛手毛腳的,端碗葯都端不好。蘭花姐在西屋,正睡著,你們輕著點。」
說著就彎腰去撿碎瓷片,又用掃帚將地上那一攤黑乎乎的玩意兒掃進了灶坑,扒拉了一些碳灰蓋住。
這一系列動作看得千羽直皺眉,聞著空氣中那股古怪的味道,她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卻又說不上來。
推開西屋門,一股污濁又帶著些臭味的氣息撲面而來,沖得千羽直接打了個噴嚏。房間不大,靠牆堆著很多雜物,光線很暗,給人一種十分壓抑的感覺。
吳蘭花靜靜地躺在炕上,無聲無息地閉著雙眼,要不是胸口處的微弱起伏,都會誤以為是死人。
只見她頭髮枯亂,眼窩深陷,臉上泛著不正常的潮紅,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一副不久於世的模樣。
吳慶義大驚,一下撲了過去,忍著怒氣問賈雯雯:「我姐怎麼會變成這樣,到底是咋回事,張有為啥不送我姐去醫院,張有和他媽人呢?」
他這會兒真要氣瘋了,稱呼也不自覺地從姐夫變成了張有。
也就是人不在眼前,不然他肯定會狠狠地修理他一頓,當初信誓旦旦地承諾會好好照顧他姐,就是這麼個照顧法?
「這...這,張大哥進山打野雞去了,說是要給蘭花姐好好補補,大娘去大姨家了,說是給蘭花姐求個土方子,過幾天就回來。其實蘭花姐是...小產,大夫說吃幾副葯做個月子好好養養就成。主要還是心病,她過不去心裡的坎,又不咋吃東西,一來二去就熬成這樣。」
「心病?」啥心病能將自己折騰成這個鬼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