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追憶往事

「我無礙，你來的很及時。」穆霂搖搖頭道：「只是沒想到這隻三腳兩頭獸這般厲害。」

寧兒聞言臉上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可惜穆霂沒有看到。

「這裡還是很危險的，你以後也要小心點。」

這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是最後一個。

事情也真的像寧兒料想的那樣，往後每次穆霂出山洞狩獵，總會碰到那麼一兩隻強大無比的魔獸，而寧兒，總會在關鍵時候出現，將他救下。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多了，饒是穆霂再遲鈍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穆霂心中起疑，也曾向寧兒打聽，卻沒有得到答案。

他將此事記在心裡，面上裝作沒有注意。

漸漸的，他從其中得到樂趣。

他的修為已近大乘，離最後的突破，飛升成仙只差臨門一腳。

在這數十個小世界里，唯一稱得上對手的只有靈霄劍派那不知活了多少年的老祖宗，琅玉仙君。

他如今與靈霄劍派撕破臉皮，又自困於罪惡之淵，修為不得寸進。

現在，這莫名其妙出現的強大魔獸，正好可以做他的磨刀石。

而且，寧兒來山洞的次數越來越少了。

穆霂已經明了自己的心意，自然想時時刻刻都見到她。

山不就我，我來就山。

這一日，寧兒又一次從魔獸口中救下穆霂，將他送回山洞。

山洞前，穆霂突然伸手拉住想要離開的寧兒。

「怎麼了？」寧兒轉頭，疑惑的問道。

「我總是要你相救，會不會讓你覺得煩了？」

深陷情愛中的人兒，總是患得患失。

「你怎麼會這樣想！」寧兒想都沒想就回道，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說起來，這事還是因她而起的。

寧兒瞅了瞅穆霂的神色，見他毫無波瀾，不由得鬆了口氣。

他應該還沒有察覺。

穆霂感受到了她話中的意思，忽然展顏一笑。

穆霂本就生的出色，天資難掩，這一笑，差點晃花寧兒的眼睛。

她忍不住咬了咬嫣紅的下唇，有些躊躇的說道。

「阿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的很好看。」

穆霂忽的愣了一下，微微低下點腦袋，沉默著沒有說話。

寧兒見他這模樣，以為自己剛剛的話哪裡說的不對，是不是有些輕浮了，不安的望著他。

「寧兒，你之前說能治好我的眼睛是嗎？」穆霂出聲問道。

「嗯。」寧兒下意識地點了點頭，突然又想到他看不到，應了一聲。

「難治嗎？會不會很麻煩你。」

「不會不會。」寧兒連忙說道。

「阿穆，你怎麼突然……」

穆霂靜默了一會，心中有些糾結。

「我只是……突然想看看你的模樣。」他開口說道。

這樣一張臉，這樣好聽的聲音，說出這樣的話來，直接將寧兒弄成了個大紅臉。

她摸了摸自己發燙的臉頰，心慌意亂的移開目光。

「那你……你等等，我去挖一雙眼睛，馬上就回來！」

寧兒扔下這句話，也不等他回應就迫不及待的跑開了。

穆霂叫了一聲，還沒等他理解她話中的意思，人就不見了。

挖眼睛是什麼意思？挖誰的眼睛？

寧兒說是馬上，穆霂卻在山洞裡整整等了一天一夜，滿身疲憊的寧兒才遲遲回來。

「阿穆！……」寧兒三步並作兩步，急切的來到穆霂身邊蹲下。

「我回來了，你等急了吧！」

「還好。」穆霂這樣說著，一隻大手伸了伸，放在寧兒的手背。

「不過……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我去找要給你換的眼睛去了。」寧兒說著打開手上的木盒，露出一雙琉璃似的，晶瑩剔透的眼珠子。

「我找了好久，我覺得那些怪獸的眼睛都配不上你。」

「那這個……」

寧兒笑了笑，沒有告訴他。

「我現在就給你換上吧。」寧兒說道：「你的眼睛是被利器划傷的，之前還有一股破壞力很大的力量殘留，雖然已經被我給驅除了，但是你的眼睛已經壞死了，必須得全部挖出來換一雙。」

「嗯。」穆霂應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挖眼睛會很疼很疼的，我要先弄暈你，可以嗎？」

「好。」穆霂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的信任。

他曾經也信任過一些人，結果卻被狠狠背叛。

雖然還有一人始終都站在他這邊，但是這些經歷已經讓他無法再輕易的付出真心，付出信任。

可這人是寧兒，是在這號稱十死無生的罪惡之淵，救下他的寧兒。

是他明了自己心意，唯一願意為之付出一切的心上人。

換眼睛是個技術活，當穆霂隔了許久，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是兩個時辰之後了。

原本黑暗的世界透露出一絲光明來，眼前的模糊的身影漸漸變得清晰起來。

寧兒身著一身粉衣，面容嬌艷俏麗，一雙眼睛正亮晶晶地盯著他看。

穆霂的心跳驀地漏跳了一拍。

寧兒見他表情獃獃地，以為他還是看不清，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

「怎麼樣？看得到嗎？」寧兒說著故意咧開嘴巴，朝他露出個大大的笑容。

穆霂忍不住失笑，點了點頭。

「很好看。」跟他想象中一樣。

寧兒愣了一下，突然覺得臉上開始發燙。

許是因為眼睛已經好了的緣故，穆霂少了些顧慮，之後的日子裡他在和寧兒的相處中，明目張胆了很多。

寧兒或許還沒有察覺，又或許察覺到了但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回應。

穆霂以為他們會一直這樣持續很久，直到互相明了對方的心意，然後……

讓穆霂沒想到的是，這一天來得這樣快，這樣措不及防。

這一天，穆霂出門去尋又是好一段時間沒有出現的寧兒，卻聽前面傳來兩個人爭執的聲音。

他心中一跳，下意識地收斂自己的氣息，然後慢慢走過去。

「……我從一開始就警告過你了，你不能打破我制定好的規則，讓你留在這裡已經是我開了先例。」

「可我不想要這樣……我來到這裡，不是被你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一直陪著你的！

你不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也不能干涉我的感情，這樣一灘死水的生活我已經過夠了！」

「你想要如何。」

「我……」

穆霂只覺得自己突然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鎖定，沒來得及抵抗，就暈了過去。

等他醒來的時候，身邊只有一個寧兒。

他們處在罪惡之淵最高的一座山上，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的一絲亮光。

寧兒靜靜地坐在一塊大石頭上，抬頭望著頭頂的那一絲亮光。

「阿穆，你喜歡我嗎？」寧兒問道。

穆霂看不清她的神色，卻能感覺到她的虛弱，這虛弱不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上。

「喜歡。」他回道。

「那我們走吧。」她站起身來。

「去哪裡？「穆霂問道，也隨之站了起來。

「罪惡之淵這麼大，去哪裡都好，我們找一個它找不到的地方。」

穆霂沒有問她口中的那個它是誰，只應道：

「好。」

頭頂那絲光越來越亮，直至完全歸於黑暗。

「斯寧，斯寧……」寧加加輕聲叫道。

斯寧聽到聲音，轉頭看去，眼神還帶著一絲惘然。

「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出神？」

斯寧搖搖頭，沒說什麼，只安撫似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