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
眼前的男人顫抖著靠坐在桌腳,一手死死地拉著薛昊。他當即認出來,面容扭曲的人正是遊走於上流社會之間的「老鼠」,專門以打探和售賣各家族的醜聞為生。
尖銳的刀刃和暗紅的血和著月光刺入薛昊的眼中,他愣愣地站在原地,骨頭裡都透著寒氣。
是誰?是誰幹的?為什麼是這個時候,在這裡?
本應是被嚇呆的他,大腦高速旋轉起來,他從沒像現在這般清醒過。
白嶼家……簡訊……手握各種情報的人……
門口傳來雜亂的腳步聲。
門再一次被打開,然而薛昊已來不及躲藏逃走,更來不及回頭看進來的是誰。
就在電光火石之間,他突然明白了什麼,當即蹲下身子,湊到男子身前,「告訴我!」
他死死盯著男子,像是要透過他的眼睛去觸碰他腦中的記憶。
「快告訴我!」
明亮的燈光晃得人眼暈,將整個房間的情景盡數傳遞到所有在場人的眼裡,身後傳來驚愕的聲音。
薛昊像是什麼都沒注意到,只是全神貫注地側耳傾聽男子的話語,男子臉上的神色更加扭曲,費力轉了轉凝著血色的眼,將目光投注在後進來的人身上。
那破風般嘶啞的聲音擠出幾個字。
「……信……白……白嶼……」
「什麼?」薛昊一急,想要讓他把話說完整,然而下一秒,男子便瞪著眼再也不動了。
一時間,房裡只有嗚嗚的風聲肆虐,薛昊面無血色地站起身,望向旁邊的兩人。
不遠處地上狼藉一片,打翻的餐具碎片飛濺得到處都是,曲譜也被劃得破破爛爛,紙屑和被翻出來的紙箱混在一起,紙箱里的東西灑了一地。
藍亦洲將白嶼護在身後,迅速地打量了一圈現場,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又有幾個人魚貫而入。
「都別動!」領頭的人神色嚴肅地走進來,三人立刻看出他們的身份。
「誰報的警?」白嶼皺起眉,小聲問,藍亦洲搖搖頭。
領頭的中年男子嚴肅地瞪著白嶼,卻在看到藍亦洲時吃了一驚。
「……小洲?」
藍亦洲上前一步,淡淡地點點頭,「鄧叔。」
鄧隊長的神色鬆緩一些,「好久不見了,你怎麼會在這?這幾個人和你是什麼關係?」
他眼神犀利地打量著白嶼和薛昊,薛昊身上還沾著血污,被那種眼神刺得一個激靈,這才反應過來,「不是我……我不……我沒有殺人!」
藍亦洲快速地瞥了他一眼,才開口道:「鄧叔,這是白嶼,這裡是他家,那邊的薛昊是和他同團的隊友,我是他們的導師,我們一起過來取東西,沒想到遇上了這事……薛昊先進來的,和我們差了不到兩分鐘,倒是鄧叔你們怎麼會過來?」
他們被帶到走廊里,薛昊咬著唇低垂著頭,勉強靠在牆邊,其他人員在現場進行拍照取樣等工作。
「我們接到報警,有人用變聲器說這裡有惡性殺人案件,這一片最近不□□定,我不放心就特地過來看看。」
「變聲器?」白嶼捕捉到了這一關鍵詞。
「怎麼,你有線索?」鄧隊長銳利的眼對上白嶼。
「我最近接到一些騷擾恐嚇電話,對方都是用了變聲器。我錄下音了。」
「好,到時候比對一下,不過你們的嫌疑並沒有清除,先跟我們去局裡做筆錄。」鄧隊長看白嶼如此鎮定,就好像事件不是發生在他家一樣,而藍亦洲還牢牢地握著白嶼的手臂,眼神便有些許的微妙。
藍亦洲側身遮住鄧隊長探究的視線,「鄧叔,我們都是藝人,這陣子正是關鍵時期,而且我們也可以證明這個事件與我們無關,所以能不能不要走露風聲?」
鄧隊長點點頭,「這個是沒問題,我們本來也不會泄露這些關鍵信息,你們只要注意不要讓媒體知道就好。不過,這個樓本來就是天際的公寓樓吧?裡面住的大多都是藝人,很難不泄漏點什麼。」
「我知道,這方面我來處理就好。」
鄧隊長聽到他說的話,眼神微微一變,但他沒說什麼,讓他們跟著回局裡。
「等等。」白嶼拉住藍亦洲,「我之前安了微型攝像頭,應該沒有被犯人發現,可以把SD卡拿去調查。這也是能夠證明我們清白的證據。」
鄧隊長深深地看了白嶼一眼,讓他將SD卡取出帶走。
另一邊,藍亦洲家,顧北川邊咬著手指邊撥電話,倪錚在幫他往臉上打底,其他人也都在忙著換衣服上妝,「怎麼辦,還是沒人接。」
「再堅持一下。」
話音剛落,門口傳來敲門聲。
「糟了,他們到了。」元希手忙腳亂地套上外套,「我去開門?」
「小顧,你別打了,我們先應付這邊。」季風冷靜地吩咐道,整理好衣領。
來考核他們的一共有三名男子,領頭的是節目總負責人嚴老師。
季風心下一緊,他沒想到連總負責人都來了,而且這位嚴老師出了名的軟硬不吃。
嚴老師往沙發上一坐,沒有半句廢話,「你們都準備好了?開始吧。」
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梁文行連忙道,「嚴老師,我們還有兩名成員不在……能不能稍微等一會。」
「不在怎麼了?那要是台上缺了兩人呢?你們也讓別人等?」嚴老師完全不在乎梁文行是梁家二少,自顧自地翻出包里的本和筆,神情嚴肅地看著幾人。
季風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嚴老師,請跟我們去地下室。」
走在三人前面的成員神色各異,顧北川拉著季風小聲道,「可是嶼哥和薛昊?沒有他們我們的隊形呢?嶼哥是C位,而且他們都是主唱啊!」
「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倪錚明白現在的形勢由不得他們猶豫,「如果不演的話,就拿不到這次機會。」
「小梁,這次唱的部分要辛苦你了。」季風望著梁文行,「我們必須要拿下這個機會,就算是為了嶼哥和藍老師也要拿下,雖然缺了兩個人,但我們也是MAGIK的一員,不能所有的事情都靠嶼哥來做。」
「沒錯,嶼哥幫過我們這麼多,也該輪到我們來幫嶼哥了!」元希點點頭,眼裡是從未有過的堅定。
「對,我們也是MAGIK啊!」顧北川眼睛也亮起來。
「那麼,這次我們一定要成功。」梁文行笑了,將手臂搭在季風肩上,「隊長,你來把控節奏吧。」
「隊長,我們相信你。」其他人也跟著點頭。
看著他們眼中的信任,季風心裡鼓起一絲前所未有的激情,就算只有他們五個,也要造出七個人甚至更多人的氣勢。
「好,相信自己,加油,就把這次當做首演來對待。」
他們雖然都崇拜白嶼,但他們也想讓白嶼對自己刮目相看,而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在白嶼不在的時候,他們也該證明自己有能力撐起這個團,而不是所有的事情全部讓白嶼來想辦法。
不然他們還算什麼團隊呢?既然是團隊就該互相關照互相支持,而不是只靠一個人的力量。他們是一個整體,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即使這場表演只剩下一個人,那這一個人也可以代表全團堅持下去。
五人的心律像是同步了一樣,步伐也堅韌有力,青春熱血涌動在骨血里。他們在考核官的面前圍在一起,伸出一隻手搭在另一個人的手上,「MAGIK!Fighting!」
他們微笑著成一字散開,眼裡充滿自信的光芒。他們按照流程,首先進行自我介紹,然後跟隨著音樂聲進入狀態。
就像真的站在大舞台上,向成千上萬的觀眾展現著他們最好的一面。
……
藍亦洲、白嶼和薛昊確認了監控。監控中顯示一個將臉擋的嚴嚴實實的人在案件發生前半小時便闖進了白嶼家,並開始翻箱倒櫃地找著什麼東西。
十分鐘后,死者到來並與此人對峙,兩人似乎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犯人在將刀刺入后逃匿,兩分鐘后,薛昊進入房間。
「並不能證明這個將臉擋的嚴嚴實實的男子就不是薛昊。」
「薛昊有不在場證明,他搭著在我們前面的一輛車來的。」白嶼並沒有說出鑰匙上有定位器的事,他可不想節外生枝。
「小區的監控確認了嗎?」鄧隊長轉過頭問手下。
「確認了,兩人身形也不同。」
「不過……」薛昊皺著眉,仔細地盯著監控里的身影。
「你有什麼發現?」
「總覺得這個身影有點熟悉。」
白嶼頓了一下,眯著眼緊緊地觀察著那個身影,的確有一點熟悉感。但是是誰呢?
「就算你們現在沒有嫌疑,但是還得將你房間里的東西都篩查一遍才行。散在地上的東西都要先放在我們這裡。」
白嶼點了點頭,「我沒問題。」
在白嶼和薛昊做筆錄時,鄧隊長跟藍亦洲進行了一場私下談話。
辦公室堆滿了文件,雖然已經夜半時分,鄧隊長神色依舊不顯一絲疲憊,他給藍亦洲倒了杯茶。
「前一陣子其豐和我見過,他似乎對你回國的事很不滿。」
藍亦洲譏誚地笑了,「他什麼時候對我滿意過?」
「他畢竟是你爸,你還是順著他點,你媽和你弟也能輕鬆一些。雖然我不了解具體情況,但是你還是沒事回趟家吧,不然你爸自己在國內,總一個人在家也怪寂寞的。」
「……我沒有這種父親。我說過了,我已經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了。」藍亦洲冷冷道。
「小洲,你爸是為了你好,你也是藍家的第一繼承人,就算是你弟都不行的,還是得靠你,你爸也明白這一點。」
藍亦洲只是神情淡漠地站起身,連茶也沒有喝,「鄧叔,今天的事謝謝你了。」
鄧隊長嘆了口氣,藍家內部的事情他也沒法管,想勸幾句也完全勸不動。
「對了,那個跟你在一起的白嶼,你小心一點,他不像善類。」
藍亦洲沉下臉,眼裡浮動著尖銳的光,「鄧叔。」
鄧隊長見他這個樣子,也懶得再說,揮了揮手,「行了,你去做筆錄吧,做完就可以離開了。」
三人踏出警察局的時候,天色已微明,地平線上漫溢著黎明的第一道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