攤牌

攤牌

經過這驚心動魄的一晚,薛昊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濁氣,後背的濕黏感讓他在呼嘯的涼風中打了個冷戰。

見薛昊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白嶼轉頭看向藍亦洲,「我們現在去哪?」

「吃早飯。」藍亦洲指了指附近的一家粥店,幫他把帽子戴好,「別凍著。」

三人圍坐在小圓桌旁,喝下剛出爐的熱粥,熱流直入心底,融化了心中的堅冰。

「活過來了。」白嶼長舒一口氣,眉目間緩和放鬆,一絲倦意隨著緊繃感的消逝而生。

「昨晚,你沒嚇到吧。」藍亦洲慢條斯理地倒了點醬汁,動作優雅到像在高級餐廳用餐。

薛昊也盯著白嶼,白嶼的反應太過冷靜,好像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一樣。

「怎麼可能沒嚇到,那畢竟是我住的地方。」白嶼頓了頓,「只是更多地感到一些悲哀。」

藍亦洲垂下眼,輕輕地攪著碗里的粥,「……我會讓鄧叔儘快把現場復原,那些曲譜也會早點還給你。」

「他私底下跟你說什麼了?」白嶼大口地咬著包子,一邊好奇地問藍亦洲。

「沒什麼,家裡的一些事情。」藍亦洲瞥了眼薛昊,顯然在他面前不想多說。

薛昊卻低低地笑起來,白嶼敏銳地發現薛昊似乎哪裡不一樣了,就像密封許久的盒子突然打開一般。

也許幾人共同經過一些危險,他們的關係就會不知不覺地變得親近,薛昊再也不像過去那樣疏離地坐在一邊,也不會像見到偶像那樣對白嶼心情複雜若即若離,而是大大方方地接受兩個人審視的目光。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沒有供出你嗎?」

「我知道。」薛昊放下勺子,坐直了身體看向他們,「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訴你們。」

白嶼挑起眉毛,「你不是不相信他嗎?」

「我的確不相信他。」薛昊的視線落在藍亦洲身上,不再掩飾眼底潛藏的戒備,「可是你相信他,而我相信你,你們應該也聽到了那個人的遺言了吧。」

「只是為了這個?」

「當然不,但這次明顯是我被暗算了,既然他們的對立方是你們,那麼我也只能相信你們。」薛昊咬緊牙關,如果不是藍亦洲和白嶼跟在他身後,如果白嶼沒有安裝監控,那麼這次他可能就洗不清了。

不僅對於他找出真相沒有任何益處,更會毀了他整個事業和人生。他的手有些抖,遏制不住的后怕從心底蔓延上來。

他怎麼也沒想到,摸進白嶼家找東西卻是直接闖進了兇殺現場。這絕不是巧合,那人是故意等著他來的,他也知道他正往這邊趕,因為他發了簡訊。

將受害者叫到這裡來,又提前報警,就是為了讓他逃不出去。

只是千算萬算,那些人算漏了白嶼和藍亦洲這兩個隨機因素。

「所以,你們這些天其實是在演戲?」薛昊也反應過來,他早該明白的,兩個人之間的羈絆有多深,他只是低估了他們相互信任的程度。即使經過時間和生活的磨礪,他們居然還能夠保持那份少年人的初心。

他以為經過這麼多年,就算是再熟悉的人也需要時間重合磨合相處,尤其是對於這兩個本身就十分優秀的、在這個混亂複雜的圈子裡混的人來說,「吵架」才是正常反應,然而他忘了,不能以普通人的思維來考慮白嶼的想法,藍亦洲亦然。

並不是因為他們不普通,而是因為以往的經歷讓他們成為彼此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當然是為了讓你放鬆警惕了,不然你怎麼會這麼沉不住氣。」白嶼微微聳肩,「早說了讓你相信我。」

薛昊臉上露出一絲糾結的笑,「不愧是你們,怎麼不去演戲啊。」

「沒興趣。」

「……好吧。」

他們轉移了地點,到一個更私密的包間里談。白嶼和藍亦洲坐在一起,薛昊坐到對面。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到底是誰了吧。」

薛昊點點頭,從錢包里抽出一張照片遞給他們。

他們臉色一變,藍亦洲瞬間抬起頭,瞳孔微縮。

「你是……佟司機的兒子?」

「沒錯,我本名是佟昊,我母親姓薛。從那次事故后,我就改了名字。」

藍亦洲和白嶼對視一眼,白嶼說道,「原來如此,其實上次吃火鍋的時候,我就意識到你可能和海哥有關係,海哥曾經提過有個人不能吃辣卻忍不住要吃。」

「是的,我和海哥見過幾次,海哥對我父親也很好,可是……」薛昊眼裡的光芒被暗色遮掩,「那次事故,不只是海哥走了,我父親也失蹤了。」

佟司機是藍亦海的專屬司機,即使藍亦海並不怎麼回藍家老宅,但該有的待遇依然不落。

「你說他失蹤是怎麼回事?你覺得他和那次事故有關?」

「必然有關。那天本來該是我父親載你們,但他不是並沒有出現嗎?他在事故發生后十分鐘給我打了電話,但是信號斷斷續續的,我只聽到了幾個關鍵詞。」

薛昊拿起桌上的筆,在紙巾上寫下幾個詞,「錄音」「在藍亦海那」「偷聽」「偽裝事故」。

「然後信號就斷了,而且是被人掐斷的,其實在事故一天前,我父親就失蹤了,從那天之後,更是杳無音信。」薛昊咬了咬牙,眼圈抑制不住地紅了,「我父親一定是偷聽到了什麼,被人……」

兩人半晌沒說話,包廂里一時間像被一張無形的大網包裹住,想要用力撕破卻只會割傷自己。

「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們?」

薛昊瞥了一眼藍亦洲,「藍亦海是藍家長子吧,他出了事誰是第一受益人?就算你也是事故受害者,我也不相信你,說不定這就是你的苦肉計。」

「你錯了,我哥從不是藍家第一繼承人。」藍亦洲唇角勾起一絲譏諷,「一直都是我。如果是為了繼承人的位置,我根本沒必要害他。現在想想,我哥就是藍其豐設的擋箭牌,只是他也沒想到這個擋箭牌有一天也會失效。」

白嶼難過地垂了垂眼,輕輕攥住藍亦洲的手。

「什麼?」薛昊瞪大雙眼,「怎麼可能,你不是藍家二少嗎?」

「我也想問問藍其豐,這一切都是為什麼。我只知道,藍其豐對我們搞音樂深惡痛絕。而對於我哥來說,不讓他搞音樂和讓他死沒區別,而且他本來就有一副好嗓子。」

薛昊似乎沒從剛才的震驚緩過神來,但他終於明白了什麼,「所以,你的確沒有什麼理由害你哥,我信了,畢竟嶼哥當時也在車上,你是不會讓他也一起受傷的。」

「不僅如此,如果不是他,我當時可能也會和海哥一樣……」白嶼嘆了口氣,「是你誤會了,薛昊。」

「對不起,如果我沒有聽信那個人的話……事故後有人來找我,他說是我父親的好友,將藍家人員資料拿給我看,還說會幫我找到真相。他說他在我父親失蹤當天和他見過一面,說我父親一直心不在焉,還說漏了一點事故的事情……我現在才明白那個人說這些話只是為了套我的話,看我知道多少,他一定是背後的黑手,怕證據落到我手裡才假意把我拉到他那邊!」

他的視線落到白嶼身上,「是那個人讓我接近你的,他說你和藍亦洲關係密切,從你這裡做切入點很合適。」

他又轉向藍亦洲,「因為事故之後你就被轉移出國,我也不知道你會從事哪個行業,但嶼哥這邊很明確,所以我才決心進這個圈子當練習生。就連選秀的機會也是那個人幫我拿到的,而且這些年他一直資助我。他還說在你回來之前先不要打草驚蛇。」

白嶼忍不住搖頭,「不過你一開始就來挑釁我挺蠢的。」

「我也是想試探試探你,我怕你認識我。不過原來你們都知道那並不是一場單純的事故。」

「因為太過巧合,司機突然失蹤,而那輛車上有藍亦洲。所以那個人長什麼樣子?他為什麼讓你來找東西?」

「那個人一副精英的樣子,總是戴著銀框眼鏡,眼睛細長,話里總是透著一股陰狠,他說他姓丁,具體名字他不肯說,他其實翻遍了海哥的東西,但是一無所獲,才想說是不是東西無意中落入你手裡。我想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在你書房翻東西的事吧,我把結果彙報給他后,他便開始懷疑嶼哥了。」

「原來是這樣,所以那個人讓你跟著我,到我家找東西,但是他為什麼突然不用你了,想要設局陷害你?」

薛昊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白嶼若有所思,「怎麼樣,姓丁的你有印象嗎?」

藍亦洲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想不到,到時候我讓小黑幫我排查一下。」

「那現在的重點是,錄音在哪裡?」白嶼的指尖輕輕敲著桌面,「你父親失蹤前去過哪裡?」

「這個我查過,他最後是在海哥的車附近消失的,而且是被人帶走的。之前他去過海哥的公寓。」

白嶼和藍亦洲同時擰起了眉頭,藍亦海的公寓早就被退掉了,他的東西也全都在藍亦洲這裡,但是他們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物品。

「海哥的手機呢?」

「也在我這,我讓小黑查過,但是並沒有發現什麼。」

「也許是在車裡?」

「車被仔細查過了,連附近的草皮都沒漏下,」薛昊說道,「但是依舊一無所獲,所以那個人才懷疑東西還在你們這裡。」

「好,下一步我們把東西好好地清理一遍,看看哪裡是沒有想到的。不過,你要知道,我們沒有供出你還有另一個原因。」

白嶼神情突然嚴肅起來,「既然你現在是MAGIK的一員,我希望你能專註於這個團隊,雖然只有一年活動時間,但是你也能看到其他幾個人的努力吧,不管你進這個圈子是什麼目的,都不要辜負現在這個位置。至於找出真相的事,也是我們一直在做的。」

「所以,我們一起合作吧,薛昊,不管是MAGIK還是找出事故真相。」

薛昊看向他的眼底,那裡是一如既往的清明透徹。

「我知道了,我會認真做的。我真的很抱歉,之前偷偷翻你們的東西,還闖進你家裡,要不是你們,我就完了。」薛昊臉上滿是愧疚和懊悔,「而且我還懷疑你們,真的對不起。」

「是藍家連累了你父親,你父親口中的錄音可能是關鍵性證據。你放心,我們一定會將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啊,對了……」

薛昊吞吞吐吐起來,眼裡帶著些擔憂的神色看向白嶼。

「我突然想到,其實還有一個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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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降巨星[娛樂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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