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讓我去吧
看過方瑜病情，下面就該談正事了，一行人轉到待客的大堂。
禮物滿滿一大箱，珠光寶氣，吳江一干人等看得眼睛都直了，方恪更是攥著一件翡翠玉觀音擺件，捨不得放下。
迦樓羅人信佛，上好的玉雕之類大多與佛有關，其餘紅、藍寶石之類在其中就不怎麼顯眼了。
既然是通商，使者自然要提條件，可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沉默了。
「吳江要與我家主公合作，二小姐須得親自前往滇城參與會盟，否則，什麼條件都免談！」
方恪問：「這是為何?」
「少主該不會忘了令尊當年之事吧？」使者語氣冷淡，「方瑜英雄一世，追著我等誓要趕盡殺絕，若不留人做質，我家主公可不會心安。」
「父親現在的狀況，使君也看到了……」
「這是合作的前提，不然就別談了，準備迎接我們的大軍吧！」
使者頓了頓，獰然笑道，「哦，還有一件禮物，我家主公特地為方大人準備的。」
一名使團的軍士抱著錦盒進來，放到地上，使者向方恪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方恪狐疑地上前，緩緩打開。
「啊——」
他突然大叫一聲，跌坐在地，連滾帶爬地後退。
吳江諸人往盒子里望去，一顆首級被石灰腌了，端端正正放在盒子里。
那是昭南太守段鴻。
看著吳江少主鐵青的臉色，使團眾人毫不掩飾眼底的輕蔑，真是個草包啊，一顆人頭嚇成這樣。
「哈哈哈……」
使者大笑著，帶人出了牧守府。
等人都走了，方恪惶恐不安的樣子一收，立刻把使者用過的茶盞砸了。
哐當一聲，白瓷碎片四下飛濺。
「欺人太甚！」
先前還毫無生氣的方瑜也走了出來，道：「果然是咄咄逼人，這次會盟不只是談生意這麼簡單。」
方晴提著裙裾到得父親面前，幫他擦掉臉上的東西。
原來方瑜病懨懨的樣子都是用百花谷的手段加上化妝術的結果，先前展鴻雁扮成方瑜都沒有被蕭楚發現，只是裝成病人，不要太簡單。
方晴手上動作不停，一邊說道：「恐怕做生意都只是個幌子，實際上是合縱連橫之計，拉攏一批，分化一批，再打壓一批，如今凌雲朝廷威望不再，想要形成當年討逆聯盟的聲勢都難，這一招確實高明，以利誘之，再逐個擊破！財帛動人心，要抵擋這樣的誘惑很難。」
「阿晴說得沒錯。」父親投來讚許的目光，「吳江就是他要打壓的對象，當年為父下手最狠，打得他最痛，所以一開始他便要對付我，沒想到連累了阿晴，他居然會提出讓阿晴去做人質。」
「此事有些蹊蹺。」方恪插話道，「要人做質，他不要我這個吳江少主，偏偏讓阿晴去，這是何道理？」
方瑜冷哼一聲：「哼！童靖殘暴荒淫，他還能有什麼心思？他也沒有這等謀略，必定是有人給他出的主意。人去了，他便納作小妾，若是沒去，便有了向吳江開戰的理由。」
「若是妹妹去了，豈不是送羊入虎口？」
眼下便是兩難的局面，昭南太守的人頭和珠寶、香料一併送來，分別代表兩種選擇，要麼捨棄女兒，要麼全面開戰。
事關二小姐，眾多僚屬們不敢亂髮表意見，靜靜等待主公定奪。
沉默持續了一陣，方恪終於開口道：「父親，打，孩兒願為前鋒；和，孩兒親身做質。三妹夭折於當年的戰火，絕不能讓二妹再涉險。」
方恪發話了，何通立刻就賭誓道：「跟他拼了！少主也別去這勞什子的會盟，我老何不懂什麼大道理，狗賊想要欺辱二小姐，咱就跟他玩命。」
涉及到自己，方晴沒法沉默：「父親、大哥、諸位叔叔伯伯，你們維護於我，方晴心中自是感動，但為了我一人讓戰火波及吳江百姓，我亦難心安。
讓我去吧，我也不是嬌滴滴的深閨小姐，尚有幾分本事傍身，未嘗不能殺了童靖狗賊，為天下除害。」
方晴一說完，眾人齊聲叫不可。
那童靖可不是一般人，他力大無窮，武藝高強，尤其善於騎射。
當年北地聯合狄人作亂，正值朝中無人可用，童靖被破格提拔，領兵大破叛軍，斬敵萬餘。
縱然二小姐有些醫毒和箭術的本事，行刺童靖依舊是不夠看的。
「此事還需從長計議。」方瑜拍板道，「不著急做決定，等探探那個使者的口風吧。」
當晚，黃萬貫「秘密」聯絡上了那位叫做倪原的使者，經過喬裝改扮，和他碰頭，表達了想要投效童靖的意思。
黃萬貫告訴倪原，吳江這些人，自打方瑜受傷之後就不成樣子了。
少主方恪志大才疏，性子又過於耿直，二小姐就不用說了，根本上不得檯面。
都督張殿青功勞大，野心也大，方恪頗為忌憚他。
餘下的人選邊站，偏向方少主一派，偏向張都督一派，明裡暗裡斗得不可開交。
黃萬貫自稱是少主一派的，實際上誰都看不上，只有金翅王童靖這樣的，才是值得追隨的一代雄主。
他對童靖兵不血刃拿下迦樓羅王位這等豐功偉績好一通吹捧，倪原果然上當。
貪婪的野心被勾起，倪原甚至想效仿童靖，控制住方瑜、方恪父子，然後拿下整個吳江城。
密謀持續了很久，兩人敲定了很多細節，準備第二天就動手。
黃萬貫轉頭就把事情告訴了方瑜，還帶回來一個更加驚人的消息。
給童靖出主意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初被方恪射了一箭墜河的蕭楚！
他不但沒死，還搖身一變成了弒君者最受器重的軍師。
利用迦樓羅出產的寶石、香料為誘餌，拉攏、分化各地諸侯，再逐個擊破的計策，便是他想出來的。
方家眾人得知，無異于晴天霹靂。
方瑜當即大怒，又摔了一個杯子：「好個孽畜，在方家的時候怎麼不見他有這等心機謀略，當真可惡！」
方晴有系統提示，自然知道他還沒有死，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迦樓羅投了童靖，而且還做了軍師。
天命主角當真不同凡響。
難怪童靖入侵昭南的時間會提前了這麼多，而且直接就沖著吳江，沖著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