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瓦刺說阿失帖木兒,盧用疲倦於牛頭上
在一路行馳的路上,瓦刺使者見車內的一人形態與眾人不一樣,遂有心來聊勝於無一番。
「這位看過去如勢者之上,廟堂沉浮之人一般,請問大人何以稱呼……」
「實不相瞞,這正是當朝的戶部尚書盧大人,你們能趕上盧大人搭載上車一行的,也算是你們的福分。」
「不得無禮,林崞,怎麼可以和瓦刺部的使者這麼說話,他們都是大明的朋友,是給大明來上貢的使者,我們應該已禮相待,不可造次。」
「既然是戶部尚書,那受我們一敬……」
這幾個使者一聽果然是明朝的戶部尚書,就立刻作揖行禮。
此時已經快到了居庸關,出了居庸關則是漠北的茫茫草原,而繞著另一條道路則是不遠的一剪秀客棧,這漠北之地集鎮的客棧。
「在明景泰六年,阿剌知院攻打也先,也先被暗殺身亡。韃靼部的孛來又殺了阿剌知院,奪去了也先的母親和妻子,以及他的玉璽。也先去世后瓦剌逐漸衰微。後分為其長子博羅納哈勒統領的杜爾伯特部和次子阿失帖木兒統領的準噶爾部兩部分。這瓦刺部現在已經衰弱大不如從前啊!」
一使者捋須嘆息,但眼裡卻放射著出仇讎的凶光。
「雖然現在我們瓦刺已到山窮水盡,但是有我們的博羅納哈勒統領的杜爾伯特部和阿失帖木兒統領的瓦刺部,依然會散發出昨日的光輝。」
……
「對,對,只要有我們的付德高大人,依然是大明的權力中心,你們瓦刺肯定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盧用見那幾個使者在試探自己的政治方向,所以也把自己的一番赤誠給予了那些使者。
「啊!果然是我們瓦刺的朋友!看來我們阿失帖木兒可汗是可以大展身手的時候了……」
「要不和我們一起過居庸關,去漠北草原,與我們可汗共商大計!不知盧尚書可否。」
「此去你們瓦刺部,我以代你們的誠摯邀請,但我尚有秘密之要事,此次乘你們之車,從京都宮殿出來,一是為了與你們的可汗聯繫上,這裡有我的一張書信,你可以轉交給可汗,二是我們立刻要去一剪秀客棧,你們也知道,這一剪秀客棧是付大人秘密建造在漠北的客棧,連當今聖上都不曾知道,那客棧常年來一直邊陲之地的秘密聯絡點,所以這次我來這杳無人煙的地方,不是來遊山玩水,或者逃避現實的,而是準備與你們瓦刺聯手,干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
盧用胸有成竹,胸腔里似乎有百萬雄兵,在叱吒中原……
鬍鬚在他的手裡如同琴弦一般奏著金戈鐵馬,遼塵遽去,瓦牖皆敗,血染城池,哀嚎遍野。
「太好了,盧大人,我們瓦刺受明朝壓制已久,一直奴首上貢,這次終於有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在拜過盧尚書大人,一定把書信轉承給可汗!」
使者激動萬分,俯首帖耳的膜拜起來。
眼淚哇哇的在車內飄灑,如同一場久別重逢的甘雨,頃刻間在車輿內降臨,滔滔期望之心被滋潤,被不斷地枝葉營養,終於可以破土而出,茁壯成長。
「就此別過,已在居庸關城下了……」
「嗯,謝過你們的一路互送,沒有你們的這使者之車,我們也到不了這邊陲之地……」
在居庸關城下,盧用一行和那些使者作別,分道揚鑣。
這居庸關使者乃是指揮使吳用,是陳平的學生,他上不知盧用已叛變朝廷,已是憲宗帝正要緝拿的朝廷要犯。
……
一路向一剪秀客棧出發,沿途陰暗的天色,並且隨時抖有暴風雪的來臨,一陣快馬馳騁,越過荒涼沙丘,還有戈壁土城,到一剪秀客棧的集鎮地界時,已是小雨依稀,雲霧迷濛。
「唉……,一路漂泊,竟至於此,這心頭之恨,一定當刻骨銘心,涇渭分明,必然來個魚死網破……」
「呸……」
盧用把一剪秀客棧里,林梓做的醬燉牛頭的骨頭,連唾一起給飈了出來。
這唾液如同他看到的荒涼沙丘一樣,卡在喉嚨里,被恨之入骨的京都唾液給饕餮般嚼爛,一起崩瀉而出。
「大人,不必如此憂心,即來之,則安之,這裡的雪天正是大人養精蓄銳,未雨綢繆的好地方,有燉牛頭,還有蔥爆山羊頭,這些足以比京都的那些菜,要高出幾十倍。」
付時郜見盧用心情不佳,細思之,方覺可能時舟車勞頓所致,再加上這惡劣的風雪天氣,肯定影響了盧尚書一路來一剪秀客棧的沿途心情。
月是漢古城,誰來接天壤。
徒有滿腔志,草原尚有隼。
突竭胸中廓,桑桑有枝容。
別來風雨兮,原則酣有暢。
空境雪頂傲,西西有風華。
集鎮來牛頭,何必說山羊。
縱使心繾綣,依然歸故鄉。
瓦刺雖可求,但系不鄉同。
京都是來讎,心憂猶可卻。
同來槍戟急,必當前胡虜。
一詩何浮雲,幽幽斑馬鳴。
茲去恨所恨,乃為惡戾由。
……
盧尚書真的也心累了,累的是自己盡然如喪家之犬,千里長奔,如雲晦暗頂,一直不肯飄散,到來了一剪秀客棧,啃了牛頭,填了肚子,卻涼了心頭,這飄雪如殘暴的惡戾一般在撕扯他的心臟,他本來疲倦的心再度昏黃。
桌上的一顫,把大碗里牛頭湯給激起波浪,盧用昏睡過去。
一直挺著的堅強終於熬不過牛頭的湯汁味,被湯浪濺起的花朵,被昏迷了自己。
「大人,盧大人,你醒醒,你快醒醒……」
李通縣令在扯喉相喊,可是沒叫醒盧用。
「這不要緊的,今天是大雪天氣,估計盧尚書適應不了這戈壁荒丘的氣候,一熱一冷,一干一濕,所以可能著了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