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老者

第5章 老者

正與陳謙說話間,突然起了一陣冷風,直撲在丁輝的臉頰上,讓人暈眩,頃刻間失去知覺,只頓覺置身於一顆楠木大樹冠下,雲煙繚繞,如入盛景,還有那落英繽紛,清水木橋,眼見娥皇女英,楚楚動人,相隔只是方寸之間,觸手可及,但清澈中如樓台凈月,忽又覺雨滴在樹冠下淅淅瀝瀝,凄凄切切。

恍惚與流雲輕撫,霞帔共舞,神遊天穹之深處,跨鳳輕載越河橋。

在模糊更模糊處,一老者精神矍鑠,杖著一木枝,朝著丁輝走了過來,可是丁老的公子,路過此地,經陳謙介紹,特地來此會見一面,這橋對面便是一莊園,景色旖旎燦爛,只因今日突然有雨難歇,不遠榭亭樓台,何不飲酒一敘。丁輝莫名其妙,雲里霧裡,似懂非懂,但又好象被什麼掌控著一樣,根本無法表達自己的謝意。

「這黃嶺崗怎番有如此美景,桃園梨樹次第開,花香真艷心脾沁。」

拗不過是這熱情之請,過了那曲拱木橋,林間曲徑通幽,蜿蜒一段礫石路,見有幾顆參天大樹,粗壯可抱幾人,底下有嶙峋怪石,奇花異草做圍繞襯托。

再映入眼帘的是精緻鮮艷的大門,皆是玄武岩堆壘相砌而成,門頂的檐蓋雕刻著精細的花紋,檐角是吞天獸螭吻,門扃光亮可以刺破人的雙眼,讓丁輝覺的這是富貴人家。

「請,這就是我家的莊院,可以暫避風雨……」

「老先生真客氣,我本來路過此地來與故友相見,只因一陣秋雨降至,掃我興緻,但怎麼能藉此驚擾貴庄呢?」

丁輝拱手作揖謝禮。

「不必如此,裡面有肉林酒池,佳麗傾城,丁主編只管盡興而為。」

「呵呵……,一過路躲雨者,何須禮節繁冗,今日躺進貴庄已屬榮幸之至,何況我丁輝想來對園林建築情鍾,今日得見也算是一飽眼福。」

進了那莊園的大門,滿眼綠茵如毯,榭亭樓台。蜿蜒的廊間曲徑,閣樓相連,欄珊雕琢奇特,皆世上不曾多見。

一番嘖贊詩興成,九月花開傲群枝。

「這裡也是醫院後面的一礦石場改建的,由於一直荒廢,蓬蒿滿地,芷蘭滿岩,所以本老就借寶地築城一隅,偏隅於這後山之處,經緯於這城市脈絡,倚觀這後山的南面,看星漢燦爛,日出其中,洪波湧起,心甚至哉……,也是耄耋之年的快意。」

那老者捋了捋地閣處僅有的一撮稀疏的蒼須。

「不知老者所謂何姓,請教請教!」

「我本姓白,後來因犯事躲避官司,隱姓埋名,而改為劉姓,所以了卻此生,也只在須臾之間,留下這莊院,盡留賢客,談笑鴻儒之間,也可忘卻那場風雨!」

「什麼風雨?但請老先生詳細道來,我也可解開謎團,心中疑惑。」

「這只是官宦沉浮之事,晦暗飄搖之事,期間也沒有什麼好細談的,都曆數許多年,也都沉默於虛虛無無之中!」

「這是藏書閣,歷代的典籍都在這裡,有字畫掛於內堂,請進!」

丁輝眼花繚亂,撩起的好逑簡直無法自拔。

轉了一精緻的屏風,便是內堂,裡面掛著一副《夜儔相飲圖》,畫面有明代的風格,丁輝仔細一揣摩,心中似乎豁然開朗,因為他也懂中國的明代畫風,從捲軸下面的一行字體可以清晰辨認出這是文體,就是文徵明的字體,平時他有時候也臨摹這字體,所以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從這裡他感覺到了這是明代,自己進入的是大明的時代。

「好象丁主編對這幅畫情有獨鍾,我見你眼神未曾遊離於外,可見你對文學士的畫,還是有一番視見,既然如此我叫府佣取下來,就此贈送與你。」

「來人,把這畫給取下來,贈與這位賢客!」

一府佣凸臀而取下了那足有二米長的畫軸。

可見這藏書閣的屋結構有多麼的寬大氣派。

木體通過榫卯結構穿插緊湊,使屋脊高挺堅固,牆體通透明亮,木格窗紋更是別緻精琢,非世之能工巧匠不可成就也。

不遠休憩閣也已陸續點燃了蠟燭,園中的爐鼎也插起了清香,在秋風裡徐徐向上升騰,丁輝才發現不知不覺也已在這園中的秋夜。

歌管樓台聲細細,鞦韆院落夜沉沉。

尋芳不遠有知音,落葉花絮表君意。

黃嶺崗原來也有如此盛景,南面的確有老者所說---「星漢燦爛,若出其里,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這原來就是大成賓館,陳謙你這裡呆了幾年」

丁輝總於飄散了那股黑風,他一見陳謙所指的大成賓館,並且也就在那礦石場旁邊,就建築在東面的一塊削平的空曠地。

「那天夜裡都來不及與你細談,今日時間空餘,就可盡情相談甚歡。」

「我還有一事告訴你,你的那稿件足足有十萬的收益。」

丁輝突然提起了此事,因為雖然這事很有蹊蹺,但既然已經存在,就也得與陳謙講明,否則與心有愧。

「何必,丁主編,我們就不談這個,這十萬也應該屬於你的!在這裡,我們應該暢談,不談那些繁瑣小事,就只談故友之情,其它就免為其談。

如誰世俗陳舊之間見,隨就罰酒一杯,並且這是陳酒佳釀,非鐘鳴鼎食之家已能喝此酒也!不過這酒規,就是誰談金錢這庸知俗見,誰就得罰酒。」

說著陳謙先讓丁輝坐在一牛皮沙發上,自己則推開一標誌的移門,從裡面捧出一瓶世上沒見過的酒罈子來。

「這是佳釀,陳年佳釀,說起這佳釀,我特地去了一個神秘的地方,先不說怎麼回事,但人家是給足了面子,我現在藏了幾天,就是特地為丁主編你準備的,敘敘舊,你我多年的故友,加同事,你善於用豪情壯志的直抒胸襟,屬於押韻流放派,而我本來就柔弱多疑,所以性情古怪,用筆也就孤僻,善於挖苦諷刺……」

陳謙說完便一咬牙用力下去,手指還在酒罈邊緣搓了一下,是草繩一樣的用泥和在一起的糟繩子,還有一股濃濃的酒香味直撲鼻而出。

丁輝還不忘觀察周圍的環境,這燈光下真的有影子,並且是婆娑芊楚的影子,在流雲斑駁的白色牆體上同g放光彩。

「有你的,陳謙,多年還不忘你我的交情,還有一事我忘了提起,就是你去采編外地風光的時候,怎麼會突然消失?」

疑慮仍然還在悄悄的置臨,哪怕是陳謙真的美酒救駕,讓美酒招搖自己的謊騙,這根本不現實的,何況這消失幾年不是小事情,可以讓一個人的記憶封存許久,並且沉默不可收拾。

「你真頑固不化,那年我去采編,剛好碰上了一位外地同來采編的漂亮女子,她天生麗質,你也知道我是單身,當時彼此也都聊的來,所以一見傾心,互相立誓言,不管遇上什麼艱難困苦,都不離不棄……」

「還給兄弟你給遇上了,想不到你陳謙平時不苟言笑,卻還深諳男女情事,接下去你不說我也知道了,是最後信誓表意,廖天地之蒼茫,皆情滿之永貞!」

接過去的是差不多的,就這殘餘的意思,不過以陳謙的性格,不會這種方式,他雖孤僻死板,但是心上來也夠猛烈,一時疏忽的女子還真的無法抵擋。

「美事一成,那後來老弟你也不該消失啊!」

幾杯酒下口,丁輝徹底的輕鬆開來,把久違的同事以兄弟相稱,不過以前他喝酒也並不是沒稱呼過兄弟。

「後來我厭倦這筆下生活,決定徹底告別這與自己不和性格的撰文,以換取虛偽的求索,所以我就跟她去了蘇州,她也對我很好,剛開始就住進了她家,可並沒有把我鎖起來哦,這點你丁輝應該了解我,我不是圈養的那種無賴生活,我只是一時無著落,哪怕她娘家人會把我看癟,我也不會去放下自己的腰板!」

說到激動澎湃處,陳謙突然用手撩了一下不經意塌下來的頭髮,這頭髮定型發水一松馳就崩裂。

「她娘家人專做藥材生意,也是當地的一富豪,所以我這算卑微的啦!哪怕你以前是文化局事業單位的,墨水再多,你也抵不過人家輕輕鬆鬆用筆一畫的支票,開出就是幾十萬起步,你說在這環境下,她一個事業單位,並且也是采編工作的,你說最後讓我知道她家的境況,你說我會是什麼感受,一個字就是「卑」字

。」

「為何這樣……」

「當時我買了連夜機票,準備逃出這溫柔的被劫持陷阱,準備還是回這裡做老本行算了,這讓我心踏實又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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煉獄門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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