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英雄救美惹禍端 壯士自刎乃收場

這宣曲自從那天進城的時候路過，還沒有像樣的逛過。今天沒有穿官服，也沒有帶一個隨從，我正好可以敞開來好好逛逛，這宣曲乃是個地方小城，因為憑藉著胡漢交集，反而更多了些西域的風光，那些內地少見的雜耍，小吃，生活用品這裡應有盡有，街上的行人也是各個民族都有，看慣了中原那些大城鎮的整齊大勢，這裡別有一番滋味。

隨便揀了個幽靜高雅的靠街酒館坐了，點了幾個招牌菜，看著熙來攘往忙碌的人群，自斟自飲，倒也逍遙。百姓安居樂業，我作為父母官的心裡自然也很開心，誰願意每天都打打殺殺的，大家都和平共處，與世無爭的生活不是很好嗎？

只是，有些人並不讓我省心，這不——

前面傳來喧嘩打鬧聲，間或還可以聽見一個女子的嬌叱，好奇心強的百姓早已經將事發地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像鐵桶一般，反倒旁邊的雜耍倒無人問津，看熱鬧在他們眼裡儼然比雜耍更有看頭。原來是一個外族的小夥子賣油郎，與一個漢族富商發生爭執，賣油郎咬定富商手上的錢袋裡的300紋錢是自己剛才解手放在路邊青石板上的一天辛苦錢，而富商則堅持說是自己從家裡帶來的，兩人各執一詞，誰也沒有說服誰，正鬧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那個一身紅色裝束的丫頭的介入，更讓事態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相比打口水仗，那丫頭更喜歡用馬鞭說話，挨了馬鞭的富商不甘心受辱找到了在巡城捕快當衙役班頭的親戚，這不招來了好大的一票捕快的圍攻，沒有想到那丫頭武藝不弱，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那些平素狐假虎威慣了的衙役，哪裡是對手，一個個被那丫頭打的是鼻青臉腫。這個時候，我也已經從那酒館出來了，剛才的一幕看的真真切切，雖然我也很反感這些衙役的做派，可是讓這麼個小丫頭打得如此，如此這般無還手之力，作為他們的上司，下屬不濟，我臉上也無光啊。

剛好聞訊而來的我的一對大營兵的介入，顯然讓那個丫頭感覺到了很大的壓力，我部下的兵可是上過戰場，在死人堆里睡過覺的兵，面對著丫頭的馬鞭，他們忍著疼，卻不躲閃，反而越戰越勇，那丫頭頓顯弱勢，這不丫頭一個躲閃不急，被中間那名軍士踢了個正著，飛跌出去，砸癱了一個水果攤，那些之前被打趴下的衙役這時候也神氣起來，開始加入圍攻，處處下狠招，一副要將丫頭生吞活剝的樣子，丫頭功夫是不弱，論單打獨鬥這裡滅蠅一個比得上，就是我現在手下的武將，除了紀靈，別的還真的遜色於她，而顯然丫頭對敵的經驗不多，而且是直接面對大漢官軍，平時也是驕縱慣了，這下子真的惹事了，心裡也不免慌張，連連出錯，那個班頭趁丫頭踢落西瓜，西瓜汁亂灑的剎那，出刀偷襲丫頭胸前，丫頭沒能躲過，刀尖沒入，鮮血頓時流出，那刺紅的血色比她的紅色衣襟更加醒目，那些衙役見偷襲得手，立馬湧上，丫頭被右手護住傷口，左手馬鞭勉強支撐，然而雙拳難敵四手，況且是一隻手對這麼多的手，丫頭被踢飛了出去，落的地方正好是我站著的人群，原本我還站在後面，可等那個丫頭沖這邊摔跌過來的時候，人群立馬作鳥獸散了，而我入眼的是一個漂亮女子從天而落，本能的伸出手臂接住，將那丫頭抱了個滿懷，還沒有等我發表一下感受，緊接著他們後面的就是4把鋼刀，逃是來不及了，我下意識的用身子護住了那丫頭，閉上了眼睛，就在我等待那4把屠刀砍下的剎那，只覺得耳邊有東西「嗖嗖」得飛過，而旁邊忽然都暫時性的寂靜下來，等了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動靜，好奇的睜開眼往後看了看，差點沒有把我嚇趴下，4個人每一個人都是迎面插著一支羽箭，他們也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這麼戲劇性的一幕，臨時都睜著他們不敢相信的眼睛。而再往旁邊一看，好傢夥所有人都朝著我匍匐在地下，那些衙役和大營兵更是一臉的驚恐，他們竟然向他們的頂頭上司動手，真是出門沒有看黃曆，怎麼撞上我這尊神了。

從射箭人的箭術上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夏兒來了，這妮子說是更好的照顧我，不知道跟誰學的射箭，加上她勤學苦練，現在她的射藝是一絕，可以稱「女李廣」。也只有她的箭術才可以在剛才那千鈞一髮，射箭救下我，果然我回過頭看，看到的是那兩個熟悉的身影一臉關切的朝我跑來，後面還跟有大批的騎兵。

而我懷裡的那個丫頭則是用力扭了一下我的手臂，瞪了我一眼，然後她便在我的懷裡暈厥過去了。恰好兩個妮子趕到我身前，看見剛才那一幕，而我則是一臉的尷尬，笑了笑說：「你們別誤會，我不認識她？」

「袁大哥，你怎麼又——？」糜環很驚訝我懷裡的丫頭，對我這麼親昵的抱著丫頭很吃味。

「那個——天上掉到我懷裡的，」想想這話有點太不著調了。覺得應該解釋點什麼。可夏兒壓根沒有給我機會，逮著機會就立馬向我炮轟：「我們的校尉大人好福氣啊，出門都可以遇見掉美女的好事。怎麼沒有見掉到別人的頭上啊？」

「是啊，袁大哥真貪心，有了我跟夏姐姐，還要出來找女人，虧我跟姐姐還在大營里忙的累死累活的，你倒是很清閑的跑來這裡逍遙了！」糜環一臉的不滿，「更惡劣的是對我們撒謊，什麼理由不好找，天上掉下來的，你倒是示範給我看看啊！」

我是真無語了，我小心的賠笑著說：「兩位女俠，有話回去說，救人要緊！」

「我們大人剛才不是很神勇嗎？為了她都不顧自己了，還求我們幹嘛？」夏兒看不慣我為別人犯險。說歸說，她還是招呼糜環接過我懷裡的丫頭，帶著醫治去了。

他們一走，我的臉就放下來了，看著面前那一票人，我的火就不知道哪裡冒出來。

「你們幾個？」我指著那幾個衙役，「你們平時都這麼干差事的嗎？就知道欺壓百姓，遇見強人就這麼一副德行，好了，回去領了這個月的工錢，回家去吧!別讓我在衙門看到你們！」

那些衙役原本以為我會摘了他們的腦殼，沒有想到我還讓他們領工資走人，忙不迭的跑了，生怕我會反悔死似的。

「還有你們，我說什麼好呢？」打發走他們，對著自己的部下，我是更火大。「你們一來不先了解情況，就出手，對啊，你們是在場上很英勇，可你們就不怕被人利用了嗎？還差點讓人在你們面前把我給幹了，你們都幹什麼吃的！」一想到這點，差點死在自己部下的面前，就讓我氣急！

「你們說怎麼辦吧？」我背轉過身去了，本意是讓他們吸取教訓，以後也好在全營樹立榜樣！

跪著的他們幾個對望了幾眼，然後像下了重大決定似的，有為首那個士兵對我說：「大人，今天的事情是我們欠考慮，很感激您平日對我們的栽培，沒能跟隨大人征戰沙場，很遺憾，只能等來生了，再來給大人當兵了，希望大人能念在兄弟平日的微功上，善待我們的家人，我們去了，大人珍重！」

「慢！」聽到這裡，我知道他們理解錯了我的意思。可是晚了——

15個人同時舉刀自刎了！我痛苦的閉上眼睛，我不是那個意思——揮了揮手招呼人抬下去厚葬，親兵抬走了屍體，可他們的死給我震動卻非常大。現在的我舉手投足間都可以致人於死地，以後一定要慎重表態！跟我同樣震動的還有當時的百姓，他們不敢想象原本還是15條活生生的生命，怎麼轉眼間就沒了呢？瞧他們剛才的表現，非常英勇，卻最後集體選擇自刎，那麼剛才這位校尉大人治軍該有多嚴啊！

「來人啊，將這兩人先帶到衙門，擇日審理！」我一指早已經嚇癱的賣油郎和那個富商，導火索都是因他們而起，不把事情理清，對不起死去的這15個兄弟。

處理完這些我還是有點擔心那個丫頭，她應該沒事吧——

待到我回到校尉府的時候，那丫頭早已經醒過來了，傷口也被處理過了，只要休息調養的好，半個月後就沒什麼大礙了！只是她任由夏兒她們幫著處理，卻不跟她們說一句話，直到看見我進來才說出第一句話，「你就是新來的校尉？」

「我不像嗎？」對她沒頭沒腦的這一問，我有點好笑。

「也是，不然那些人就不會害怕你成那個樣子了。」她像是想到什麼，自我解釋著說，「可是，你好像不會武藝耶？」

「那個，我是不會啊，難道就不可以是個儒將嗎？」對於當校尉卻不會武藝，是有點說不過去。

「那你還幹嘛在當時救我，你不怕死嗎？」

「怕啊，後面想到，我都後悔死了！」

「後悔什麼啊？」

「後悔當時站錯地方了，要是早知道你會掉在那裡，說什麼也得往旁邊多走幾步才是！」我故意激她。

「你——」她果然被我氣到了，「壞人！」

「男人不壞，會被女人欺負的！」逗她讓我很開心。

「壞人，我渴了！」她倒是支使其我來了。

我體諒她不方便，倒了杯茶，給她。

「剛才街上那個賣油郎我認識，他是個孝子，家裡有個卧床的老母，就靠他賣點油，養家糊口——」

「是非曲直，我自有公斷，在我這裡是不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放過一個壞人！」想到為此慘死的那15個兄弟，我心裡就疼。

「你可不可以下床，可以的話，我們一起去審案，一定給你個滿意的答覆！」我邀請著。

「好啊，我倒是想看看，你怎麼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