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洛陽高家(下)
門外閃進三個人來,兩個少年和一位姑娘。wENxuEmI。cOM兩個少年見了禮給高文昌,口中叫著爹爹,韓飛知道此二人是高文昌的兩個兒子,高軒竹的弟弟。見他二人眉清目秀,十三四的年紀,只是兩個人象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鼻子、眼睛、嘴巴大小位置無不相同。高文昌笑道:「你倆快來見過你韓大哥,鶴鳴呀!這是我的兩個犬子。」一指左首的道:「這是老大高奇,那是老二高秀。」
兩少年給韓飛見了禮。高奇道:「我聽夏蓮她們說你幾下就把橫行江湖的白幽靈打敗了,我早就想看你去了,可母親說你身體沒好,怕我們吵著你不讓我們去。」高秀急道:「是呀,是呀,如今韓大哥病好了,以後一定要教我們幾招。」
高文昌道:「行了,你韓大哥的病還沒有好,別在這裡唧唧喳喳的。鶴鳴呀,你也別介意,只要有這兩個東西就沒有停息的時候。小妹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那個女孩從進來就一直看著韓飛,表情冷漠,眉眼間透著一種不屑,聽高文昌叫她,襝衽萬福道:「姑父,姑姑有事找你。」轉身面向韓飛道:「我叫聶小妹,是高軒竹的表妹,你不用說話,我知道你是江南一劍韓霄凌的公子,只是不知道你的功夫到底怎麼樣。」說完轉身出去了。韓飛暗笑這姑娘真是有趣。
高文昌道:「這是內侄女,她父母不在了,我和思雨對她嬌慣勝過己出,所以任性了點。」韓飛道:「我倒覺得挺有意思的。」高文昌道:「內人找我有事兒,就不留鶴鳴在這吃飯了,我吩咐鳴鳳照顧你,你兩個小東西別鬧你們韓大哥呀。」韓飛道:「高叔叔不用客氣,忙自己的事吧。」高奇高秀纏著韓飛不提,單說高文昌。
高文昌來到后宅進了卧房,聶思雨穿了一身淺紅色長褂,配著棉角殷紅短襖,頭別著銀髮簪坐在一桌酒席之旁。高文昌一見有些詫異,聶思雨道:「文昌,我們好久沒有單獨吃飯了吧。」高文昌大刺刺坐在聶思雨對面道:「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哪還有那麼多講究。」聶思雨一臉寒霜道:「雖然我們結婚十八年了,可也不能一天老是乾巴巴地吧,你平時很忙我也不挑你,可至從有了高奇、高秀后你給我買過一件首飾嗎?這我也不挑,我不缺那些東西,你平時見到哥們朋友總是熱乎乎的,一見到我就象霜打的茄子,多一句話都不想說,外人看我們夫婦恩愛都十分羨慕,還叫什麼『紅白雙劍』,他們哪知道?」高文昌道:「思雨,這些年了,我近來發現你總是無理取鬧,我管孩子你護著,我交朋友你說我冷落了你,你說我該怎麼辦?」聶思雨道:「嗷,看我老了是不是,我無理取鬧,當初你追我的時候,你怎麼沒看出來。」高文昌呵呵一笑,聶思雨道:「你笑什麼?」高文昌道:「我笑你,當初可是你追的我。」
高文昌想起了往事,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飲下。抬頭看見聶思雨滿臉淚痕,高文昌有些坐不住了,走了過去,坐在聶思雨身旁道:「思雨,思雨,你這是怎麼了,不就是一句玩笑話嗎?」聶思雨道:「什麼玩笑,這些都是你的心裡話,你當我還不知道?」高文昌道:「你就是這個樣子,來來我給你倒杯酒,算我認錯了。」
聶思雨心直口快,性情豪放是女中的豪傑,少女時就任性調皮,得理不饒人。高文昌卻是忠厚梗直,沉著冷靜,二十歲時全家被殺,只剩他一人,性情更加憂悶。二十年前,高文昌到聶家學劍時一天從不多說一句話,只知練劍。聶思雨對別人譏諷、叼鑽,對高文昌卻是愛護倍佳,時常給高文昌做這做那,見高文昌不開心時主動找他說話,時間一長兩人形影不離。聶思雨的父親也很喜歡這個徒弟,看二人如此就打算將聶思雨許配給高文昌,後來江北童家莊來求親,迫於童家的勢力,聶思雨的父親神劍聶峰決定比武招親,高文昌力戰童家莊大公子童新二百多回合僥倖勝過。婚後兩人很少吵架,是江湖上有名的一對俠侶「紅白三劍」,聶思雨知道自己性子急,所以大多事情都聽丈夫的,這些年來已經習慣了,收斂了不少作姑娘時的那種性子。
聶思雨哭了一陣道:「其實今天我是有事找你說的,我感覺跟你吵架沒什麼意思,我哭死哭活的你卻一點反映沒有。」高文昌擁著聶思雨道:「誰說我沒有感覺的,我心裡難受你看到了,以後可不要這樣了,我聽說你找我,連韓公子我都不陪了,有什麼事呀?」聶思雨道:「得了,老夫老妻的了,不要那麼肉麻好不好。」讓高文昌坐好,給他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說道:「韓公子身子好些了吧!依我看他最近可能就要離開了。」高文昌道:「你這是什麼意思?」聶思雨又是一陣皺眉道:「我還能說你什麼,我們的女兒今年多大了?」高文昌一拍腦門道:「嗷,軒竹今年十七了吧!」聶思雨道:「虧你還記得,我看韓公子這人不錯,儀錶堂堂,又是韓大俠的後人,人家父子兩人救了我們高家兩代,你說我們該不該報答人家呀!」
高文昌一臉苦相道:「我懂夫人的意思,只是你忘了我與苗二哥的襁褓之約了嗎?你這不是讓我做不仁不義之事嗎?」聶思雨道:「我就知道你這死腦瓜骨,苗家跟我家十幾年沒有聯繫了,他們現在怎麼樣,那苗家小子長得什麼樣,我們誰都沒有見到,你讓我們軒竹等他一輩子呀!」高文昌道:「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說出的話潑出的水不能收回的,你說過幾天人家來接媳婦,我哪裡有第二個女兒呀!」聶思雨有些動氣,喝了口酒道:「照你這麼說,他們二十年不來我女兒就要守活寡了。」高文昌喝道:「婦人之見,婦人之見。」兩人氣得都沒了言語。
兩人靜坐了一會兒,聶思雨耐不住性子道:「你難道就不為女兒想一想,你還是她爹?」高文昌道:「我怎麼不為她想了,韓公子是不錯,人品、武功、家境都高出我們家,可我們也總得講點信用吧!」聶思雨道:「信用!軒竹一個大姑娘家,跟一個男子兩人單獨在大山之中呆了五天,只怕是好說不好聽吧!我這先討好你都成了話柄,只怕我女兒一輩子抬不起頭來。」高文昌急道:「不可理喻,不可理喻。」聶思雨道:「為了女兒我就不可理喻,那你說說該怎麼辦?」
高文昌沉思了一會道:「還是等一等吧!明天我就派人去二哥那看看怎麼樣了。」聶思雨道:「等,等,韓公子就快走了,我看這事還是女兒自己選吧!我去問問她的意見。」高文昌道「那成什麼體統了,其實我早就看出不對啦。」聶思雨驚訝的看著丈夫,高文昌道:「軒竹一回來就叫夏蓮將所有喜愛的花草都送到韓公子那裡,平時我都不敢動一動,我怎麼能看不出來呢,所以我想把《鴛鴦劍》傳給韓公子,以了卻他父救我他救我女之恩。」聶思雨道:「我道你傻乎乎的,還有些心計。」高文昌道:「我哪能象你一樣想說就說呀,一點後果也不顧。」聶思雨嘆道:「只怕苦了女兒呀!」高文昌道:「女兒的幸福自有她自己去圓,我們能做的也有限呀。」
聶思雨沉思一會兒道:「人家父親是一代名劍,不知道希不希罕你這『傳家之寶』呀!」高文昌道:「這話?」聶思雨道:「不說韓大俠和銅臂鐵羅漢了安大師,就那個家人叫什麼『飛手天臂』東南的,身手都不在你我之下呀!那日南海二魔來尋仇,他兩次提醒我,與財魔對的那一掌足見他功夫不凡。」高文昌道:「是呀,我明天跟韓飛說一說,如果他真的小瞧咱的鴛鴦劍,我就將巨闋劍送了他。」聶思雨晃了晃頭道:「看來你是鐵了心了。」
韓飛和高家兄弟說笑了一陣,出了門來。高家外宅共有四層院子,中間一條花蔭踴路兩通,這高家客廳在三層,韓飛所住是在二層。韓飛與高文昌和高家小弟兄說笑后,心情暢快了許多。出了門來,剛走出幾步遇見兩個丫鬟,兩丫鬟問韓公子好,說要稟明夫人帶他去走一走。韓飛說閑著無事隨便走走不礙的,兩個丫鬟只得去了。
韓飛回首去看正廳,只見正面五間房,桶瓦齊脊,窗欄暗紅,細雕花樣,窗紙雪白,門楣上一橫匾上寫一個大大「劍」字,下面是一行小字「高文昌甲子秋」。一張匾上只有一個「劍」字天下少見。向左一看有一角門,出了門前面是一條迴廊,往左右一望滿是怪石,或象鬼魅,或象猛獸,縱橫交錯。石下是一條條徑流,可以想象夏日流水潺潺,藤蘿掩映,魚游碧池的景象。走過迴廊,跨過一個月亮門,眼前是一處花園,花園面積不大但卻很規整,四周松柏、白楊錯落有致,青石鋪路彎彎曲曲雜亂無章。雪已經除了,整整齊齊地,一株丁香旁一塊白石上寫「院內園中鳴鳩語,初日明月陽花絮。」若大的花園只他一人,使人悵然若失,韓飛暗叫雅緻,比自家的「別宅」多了幾分蕭瑟少了幾分柔和。
幾隻雀鳥唧唧喳喳,你追我趕地在殘雪中找食吃。韓飛尋思著新近的事情,順著石路走著,他覺得走了很長時間,後來一看卻是始終在一百來米的地方打轉,終過不到對面去。心覺有趣,加快步子,奔了幾步發現又回到了老地方。尋思,自己跟師父銅臂鐵羅漢了安學過一些奇門遁甲、五行之術,眼前的一切卻看不明白。
韓飛尋思慢行,「喂,你怎麼到這裡來轉悠?」他眨了眨眼尋聲抬頭望去,一名女子站在對面的楔形月亮門中,象是畫中的仙子,正是剛才找高文昌的女孩,聶思雨的侄女聶小妹。韓飛道:「姑娘,我要到對面去,可否為我引路。」那聶小妹道:「這裡是高家內宅,只有女眷,豈是你能進來的。」韓飛心中暗道,高家上下除了高小姐還算和善,怎麼其他女人都這麼蠻橫。韓飛前次被鳴鳳一句搶白至今未忘。又想,人家不讓進我卻又為何要強求,內宅女眷自己進去確實不便。想到此也不搭言,轉身往回走。
「喂,你給我回來。」聶小妹道。韓飛還是不言語。聶小妹又道:「我說你呢?聽到沒有書獃子。」韓飛突然停足轉過頭來,嘿嘿一笑道:「這麼冷的天,我道是什麼杜鵑、百靈在叫,我也歡喜一番,沒想到卻是一隻灰毛麻雀,沒有多大意思。」聶小妹嘴也不軟道:「我聽人說這裡來了個英雄好漢,今日一見也不怎麼樣嗎?在人家內宅門口晃悠,是不是有什麼不鬼企圖。」韓飛斜眼直勾勾地看著那位女子,聶小妹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臉色微紅,然後一臉得意之色,撇著嘴瞧著別的地方。韓飛道:「姑娘。一我不知道那邊是內宅,二我只是來走走沒有什麼企圖,你可要睜大你那櫻桃一樣的眼睛看清楚了,別以後有人說你有眼無珠。」聶小妹又要譏諷,韓飛抬腳便走,邊走邊吟道:「世上粗人真離奇,人不罵他他自迷。先道雀鳥唧唧喳,瞪眼捂鼻一股氣。」聶小妹氣得直翻白眼。
第二日,韓飛早早起來在院子之中打了趟拳,今天好了許多,雖然還有些上喘畢竟活動無礙了。收招定式時發現高文昌站在院口,叫了聲高叔叔見了禮。高文昌道:「鶴鳴,今天看來好多了,你的這套『羅漢拳』打得虎虎有生氣,剛猛強勁,少林功夫果然名不虛傳。」韓飛道:「高叔叔過獎了。昨日跟您一談,似乎您對家父的事情特別了解。」高文昌笑笑道:「是呀,這個問題昨天是不是就想問我啦,對我說的話有些不信。」
韓飛滿臉通紅道:「那倒不是,幾日前,我剛到貴府時,那南海二魔口口聲聲說要找我父親報仇,當時我身子虛弱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昨日叔叔也沒有跟我提起,所以有剛才一問。」高文昌和韓飛並肩漫步,高文昌走著不言一語,思想回到了從前。
過了一會兒開口道:「哎,提起這件事我就……當年是你父親救了我呀!那日我和南海二魔的話你也聽到了一些,若不是你父親也就沒有如今的箕上飛仙高文昌,也就沒有洛陽高家。」
韓飛道:「高叔叔實在對不起,又讓你想起了悲傷的往事。那南海二魔著實可恨,高叔叔有他們消息嗎?我助叔叔一臂之力除了這兩個孽障。」高文昌道:「沒什麼,都二十來年了。這兩個東西不知道跑到哪去了,我撒下許多人也沒有找到,多半是躲了起來,等我有機會一定將他們除了。」牙根緊要。過了一會接道:「我看你的武功怎麼沒有一點你父親的招式呢?」
韓飛道:「父親去世時我還年幼,只學得一套『白猿劍』。聽母親說,父親二十歲前沒有練過武功,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秀才。後來有一段奇緣才學到了蓋世武功,那世外高人不讓父親將劍法傳給別人,包括最親最近的人,父親一直保守著這個承諾,所以我沒有學得一招。父親去世后不久,了安大師就來到我家傳我少林功夫,我現在也算半個少林弟子。」
高文昌道:「原來如此,韓大俠一生俠義行事,說話當然是算數的。聽賢侄這麼說,我倒想起一件事來。那日韓大俠與車天比劍,剛開始時,車天使得的是『上青扶魔劍法』,他已經練到了第五層,臉呈青黑色,劍術很是霸道。你父親的劍術虛無縹緲,輕快無比,江湖上沒有人知道是什麼劍法,可奇怪的是一百多招過後,我們發現兩人使的是同一種劍法。」韓飛驚道:「為什麼會這樣?」高文昌道:「我也不知,這劍術只怕是世上第一的了,我曾回想過當時比武的情景,也記住了幾招,其中任意一招我想了許久也破解不開。我記得當時你父親也吃驚不小呀!最後,車天勝邪劍和你父親紫電劍同時刺中了對方,車天右腿被紫電劍劃了道口子,你父親左臂中了一劍。少林主持法定禪師等人苦勸兩人和解,兩人都是不聽,最後決定五年後再戰,不曾想這是韓大俠最後一次在江湖上對劍了。」韓飛淚水在眼裡打轉,父親是他的人生坐標,是前進的燈塔。
兩人在花園的一塊卧石上坐了下來。高文昌道:「我被你父親救了以後就一直關注他,他也算我的一個偶像,象韓大俠這樣的行俠丈義之人,武林之中他的仇家是不會少的。依鶴鳴所說韓大俠的死確有很多可疑之處,我曾聽說南疆苗裔有一種奇葯,叫什麼『百花草』,是用上百種花粉加苗族的一種毒蛇的蛇毒液製成,這種毒藥無色無味,以血為引,七七四十九日內沒有任何癥狀,以後就會發病,慢慢地死去,不知所疾。」
韓飛瞪大眼睛道:「我想家父也不是得病死的,其中必有隱情,我一定要查出原因。我曾發過誓一定要找車天去報仇,家父是同他比完劍后得的病,他就是我的殺父仇人。」
高文昌道:「車天是有可疑之處,但我想不會是他。」
韓飛道:「為什麼?」
高文昌道:「第一,車天是個好武成狂之人,韓大俠對他來說是個難得的對手,即使他輸了,他也會勤加苦練在劍術上勝出,不會做這種事情;第二,作為一代名劍,車天有很多劣處,但你想,如果是他做手腳的話,韓大俠無疾而終,他就是最大的嫌疑者,他不會蠢到這種地步的;第三,你父親出事後,車天這麼多年來也是銷聲匿跡,沒了蹤影。依我看是有人一石二鳥之計呀!他做了手腳害死了韓大俠,又讓車天名譽掃地,韓家的後人定會去找車天報仇,這樣達到兩敗俱傷的目的。」
韓飛沉思一會兒道:「叔叔說得有些道理,也許有這個人,那他會是誰呢?」高文昌道:「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查清韓大俠的死因,然後再做別的打算,如果真的有蹊蹺,一定能找到真兇。」韓飛道:「高叔叔說的是。」
高文昌沉思了一會道:「鶴鳴,當年你父親救我於危難,如今軒竹又蒙你相救,我高家上下兩代人都是你父子救的,也不知道怎樣謝你。」韓飛忙道:「高叔叔說得哪裡話來,行俠仗義是練武人的本份,這事兒換了別人也會出手相救的,只不過是機緣巧合讓我遇到罷了,高叔叔以後可不要再提。」
高文昌道:「這我知道,如今你要找車天報仇,車天的劍術是不好惹的,我想將這套『鴛鴦劍』傳你,雖然這劍法不是天下絕技但也不是泛泛的武功,也許將來有用得上的地方。」
韓飛驚道:「高叔叔這可使不得,萬萬使不得呀,這讓韓某成什麼人了,我救高小姐憑得可是一身俠肝義膽呀,並不是有所企圖,將來江湖上的人會怎麼說?」
高文昌道:「大丈夫行的光明做的壘落,又何苦要聽別人怎麼說呢,我知道韓賢侄俠義之心,其實這樣做並不是完全要報你們父子的大恩。這套『鴛鴦劍』是我岳父神劍聶峰聶家的傳世之功,傳到我和思雨這裡已經沒有了往日的輝煌,聶家男丁現在一個無存,我也不能將這套劍法失傳呀!你也看到了,我的幾個孩子中,軒竹是女孩子又不好習武,高奇高綉歲數已經不小了,看來也不是練武的苗子。我想物色一個徒弟,可這些年也不見一個好材料,賢侄放心,我不要師徒名分,只求賢侄將來能將它發揚光大。」
韓飛心想,這高文昌為何偏要傳自己武功呢?莫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百思不得其解,只道:「高叔叔,我此次出來是奉了母親之命,去太湖找豎臂摘星楊文俠的,在這裡不可久留,等病好了就要上路了。」高文昌臉色不悅道:「韓賢侄是瞧不起我這家傳之功了。」韓飛道:「高叔叔我哪裡有這種意思呀!」
高文昌道:「那你為什麼推三阻四的,憑你現在的功底和資智,多說半年少說兩月就可以學會,也不會耽誤你的事嗎?你要是實在著急的話,我就將這柄『巨闋劍』贈與你。」說著就要取劍,韓飛趕忙阻攔,看高文昌的神情沒有挽回的餘地,想了一想只好答應下來。高文昌笑道:「這才好呀!你現在身體還虛弱,過兩三日我就傳你。」韓飛只好說是。
高文昌站起來笑道:「鶴鳴,快些回去吃早點吧!我前面還有點事。」這時一名女子走到二人身旁,韓飛一看正是昨天在花園見到的聶小妹。聶小妹看見二人道:「原來賊在這裡,姑父,他欺負我。」用手指著韓飛。高文昌哈哈笑道:「你這丫頭兒,誰還敢欺負你呀!不欺負人家已經是萬幸了。」聶小妹道:「姑父,你怎麼向著他呀,他真的欺負我嗎?他說我是麻雀而且還說我……」高文昌道:「你呀,那是韓公子跟你逗著玩呢。人家是客你是主;讓著點嗎!你也是大人了,大人就得辦大事嗎?你說姑父說得對不?」韓飛聽見聶小妹說他,臉上也是一紅。聶小妹不依不饒地抱著高文昌的胳膊直央求,高文昌拗不過她只好道:「我前面還有事,鶴鳴我這就走了,回去好好休息。」一溜煙地跑走了。
聶小妹好不容易找到了援兵卻未見效,悻悻地喘著粗氣。韓飛明知顧問道:「小姐貴姓?」聶小妹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呀!」韓飛苦著臉道:「噢,我知道了,天下每個人都是有名有姓的,連一些小貓小狗也有,那你……」韓飛沒有說下去挑釁地看著她。聶小妹哪裡肯罷休揮拳要打。
「小妹。」旁邊的月亮門閃出一人。聶小妹忙過去扶助道:「軒竹姐,身體這麼虛弱怎麼出來了?」韓飛也道:「高小姐,你的身體好些了吧!本想找機會去探望,可一時不得法。」來人正是高文昌之女高軒竹。
高軒竹穿一件紅緞百合小襖,一頭披肩長發如瀑,齊眉勒著鑲珠真絲抹額,左邊一串米珠墜落胸前,面若水中淡月,唇上白膜遮紅,兩眼微睜,若如西子初愈。高軒竹看見韓飛凝視著自己,想起他與自己在北邙山中的情景,臉上一紅道:「多謝韓公子關心,小女子好多了,公子也好多了吧,再次謝公子救命之恩。」韓飛道:「這點小事,小姐不用記掛在心。」聶小妹道:「噢,救命是小事,那天下還有大事嗎?不讓人家記掛在心,卻每每在花園裡轉悠,居心不良呀。」晃著頭滿臉得意之色。高軒竹道:「小妹,不得無理,韓公子是我的大恩人。」韓飛笑笑道:「無妨,無妨,只要姑娘開心。」高軒竹道:「韓公子真是對不起,她是我的表妹,名叫聶小妹,家中就她一個女孩兒,任性了點,公子不要介意。」
聶小妹道:「軒竹姐,我看這恩公你是要記一輩子啦。」高軒竹揮手向聶小妹打去道:「你這死丫頭。」韓飛見高軒竹與聶小妹感情甚好,上前一躬身道:「聶小姐,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你還有一個哥哥吧?」聶小妹道:「我是有個哥哥呀!怎地!你可別欺負我,不然我會叫他教訓你。」韓飛道:「是呀,我不僅知道你有個哥哥而且還知道他的名字。」高軒竹用詫異的眼神看著韓飛,一臉的茫然。聶小妹倒是一本正經地道:「是嗎,我不信,我哥哥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又沒什麼名氣。」韓飛道:「那好,聽我告訴你呀。」聶小妹道:「那你快些說呀,別慢吞吞的。」「好。」韓飛踱了幾步,突然一轉身道:「他姓聶。」
聶小妹晃了晃差點沒跌倒,氣道:「你純粹是廢話,我哥不姓聶難道還會姓……別的。」她本想說還會姓韓,她本是一個心思周密的一個人。高軒竹見兩人一見面就鬧個不停,解圍道:「小妹,韓公子,我看就別猜了,小妹她根本……」聶小妹急忙搶先道:「我根本就沒安好心,咱們打個賭,你要說不出來,那你就是一頭豬。」高軒竹本想說聶小妹根本沒有哥哥,聶小妹卻不甘心就此了結。韓飛看了看二人道:「哎,我只不過跟你們開了句玩笑,你哥哥當然姓聶了,他叫——」高軒竹怕韓飛在聶小妹面前丟醜加言道:「韓公子,小妹生**與人鬥嘴,你也別猜了,小妹我們回去吧。」
聶小妹此時興緻高漲晃著頭道:「軒竹姐,既然韓公子認識我哥,那我們也算舊識了,是不是呀韓公子。你說出我哥哥的名字,這樣我才知道你是不是我哥哥的朋友嗎?以後我可以更加照顧你了。」韓飛只是笑沒有言語。聶小妹踱著步笑嘻嘻地道:「我有七八年沒有見到哥哥了,不知道他現在怎麼樣了?韓公子你幾時見到他的。」韓飛一臉驚奇道:「剛才還見到了。」聶小妹道:「是嗎?我怎麼沒看見。」韓飛道:「我不就是聶小嗎?」高軒竹和聶小妹同時一怔,然後又同時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高軒竹笑了一會兒,乾咳了幾下仍笑道:「不行了,不行了,小妹,你哥哥可真了不起呀!」聶小妹道:「什麼哥哥,我看他是不要臉。」韓飛一本正經道:「小妹,你可不要不認帳噢。」聶小妹道:「好啦,我知道你是我大哥,行了吧。」高軒竹笑得更厲害了,韓飛不知何故。高軒竹道:「韓公子,小妹家鄉管……」聶小妹介面道:「我們那管王八叫大哥,是不是呀大哥?」
韓飛也哈哈大笑道:「噢,小妹。你哥是那你也跑得不會很快吧。」轉身對高軒竹道:「多謝小姐的花,使我這四條腿的爬行動物,能夠欣賞到天下罕有的花草。」高軒竹嘴角一挑笑道:「韓公子客氣了,舉手之勞何足掛齒,花草在我那裡擺著也是擺著,不如讓你欣賞欣賞。」韓飛道:「這時節北風大雪,這麼多花草真是難得,尤其是那盆五色魁仙,鳴鳳說是你自己栽培的,就是在皇宮內院也是少有的。」
聶小妹見二人象幾年沒有見似的,有說不盡的話,全然將她忘了,幾次想要接言卻不知怎麼說好。看見二人那種神情眼睛一紅,一種失落感湧上心頭,轉身而去。韓飛和高軒竹沒有注意到聶小妹的舉動,整個天地間就只有他們二人了。
高軒竹道:「你的傷好了嗎?」韓飛道:「好的差不多了,要不你能看到這麼活潑的我嗎?」高軒竹道:「沒想到你這麼貧嘴,一點不象當初的樣子。」韓飛滿臉嚴肅道:「高小姐,我當初是什麼樣子呀?」高軒竹傻傻地只知道笑。
一名丫鬟端了一個托盤,走了過來,見了二人連忙退了回去。不多時,月亮門處多出了五六個頭來。高軒竹突然看見了,臉上一紅道:「韓公子我先回去了,明天見。」一路小跑走了。
韓飛回到寢房,看著滿屋的鮮花綠草,又看看外面雪白的一片,心中歡喜異常,一種從未有過的激動與歡喜圍繞著他。他後悔不應該說那些調皮的話,影響了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那盆五色魁仙似活了,漸漸的變成了高軒竹在痴痴地對著他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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