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白家馬市
下午,賀清水一行到了白家。WENxueMI。cOm白家原是個荒涼的地方,自從馬市在這裡興起,經歷幾代人近百年的經營,這裡早就是熱鬧非凡之地。東邊是賣馬的馬場,西邊和南邊有很多酒肆茶館客店,北面是清一色的青樓。一到春天,這裡就開始紅火起來,七八月份,趕上馬市的高峰期,白家就更加熱鬧,南來北往的客人在這裡買賣后,賺了大錢的主就往臨安或揚州等地鬆散筋骨。賺了小錢的則將就在白家找個中意的店子住下,這裡吃喝玩樂應有盡有,下完館子賭完錢,就順便到北街的青樓去睡上一覺。到了十月中旬,眼見著再不走冬天就要來了,客人才會漸漸的散去。
賀清水這次到白家買馬是八月初,正是最紅火的時候,本來街上應該是熙熙攘攘、人流如織,但當賀清水和賀家幾個子弟走到南街時,卻見這裡冷冷清清,街上的酒肆茶樓客店大都關門閉戶,路上僅的幾個行人也行色匆匆,哪有一點繁榮景象。
賀清水好生奇怪,一時找不到答案,走了幾個店子,都是閉門閉戶。好不容易敲開了一家客店,掌柜的一搖手,道了聲:「沒房間!」。「當!」的一聲,又將門關上了。氣得賀文虎賀文雄罵道:「邪了門,死絕了,有生意都不想做。」
賀清水帶他們來到南頭一家叫「泰來」的客店,賀清水拍了三下緊閉的門叫道:「溫老四,開門,我是賀清水。」
不一會兒,就聽裡面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隨著「吱呀」一聲,門打開了,一個長著一雙鼓眼睛,兩顆門牙露在嘴外約五十餘歲的人,站在裡面,他一見到賀清水叫道:「哎呀,當真是賀爺啊,這下好了這下好了,快請進快請進。」他手一讓,轉身對後面喊道:「都死了爹娘啦!給老子快出來,看這是誰呀,是賀爺,你們這些該死的還不快點。」
他這一吼,後面傳來一陣歡呼聲,就見幾個小二跑了出來,大家嘴裡叫著「賀爺」一擁而上,有的人去拿行李,有的人去牽馬,把賀清水一行讓進客店,那個叫溫老四的見人都進了店,趕緊一揮手,一個小二「咣當」一聲,馬上就將大門關死。
溫老四一邊殷情的往裡讓,一邊對小二們吩咐道:「快把北廂房那幾間屋子打開,賀爺這幾天就住這,那隻鹿給我殺了,鹿腿烤上,家裡的那個老人蔘弄來墩肉,再把窖里的成年陳年酒給賀爺和幾位公子小姐溫上,老酒要后窖的,聽見沒有。」
裡面的人應聲道:「知道了。」
賀清水邊朝里走邊問道:「溫老四,這是怎麼啦,大白天關大門,有錢你都不賺,想喝西北風啊,神神叨叨的。」
「哎呀!賀爺你老人家有所不知,昨天這裡出了大事了。」溫老四在前面邊帶路邊說。
「什麼事?嚇得你們把門都關了,是不是又有幾個無賴到這裡來找麻煩?」賀清水問道。
「要是幾個無賴就好了,這次事情鬧大了,賀爺,您老先坐下歇息一會,各位公子小姐也請稍事休息,我讓他們沏茶來,鎮上的事情我慢慢跟您老說。」溫老四答道。
說話間,賀清水一行已經來到北廂房,溫老四對外叫了聲:「快沏茶,要滾燙的水。」
泰來客店的北廂房是在一個小院里,它與前店隔開,自成一體,只有最有錢或是最尊貴的客人才會被安在這裡。
去年春天,泰來客店遇到一個無賴喝醉了酒耍酒瘋,老闆溫老四見他只有一個人,就招呼著幾個店小二狠狠地收拾了他。沒想到這無賴不知到那裡去找了十幾個同夥來報仇,溫老四又是下跪又是作揖,這群人不依不饒,將他和店小二打皮泡眼腫,還要溫老四馬上拿一千兩銀子出來,要不就要燒他的店。危難之時正好賀清水路過白家就住在這家店裡,見此情景挺身而出,十幾個無賴不識好歹,蜂擁而上,本想要教訓這個多管閑事的人。不料賀清水一出手,沒幾下,就打得這十幾個無賴跪在地上大叫「爺爺饒命!」。賀清水將他們痛罵一頓,這些無賴倒也知趣,發誓打賭絕不再來找泰來客店的麻煩,夾起尾巴灰溜溜的走了。得了救的溫老四對賀清水又是感激又是敬佩,將他奉為上賓,好酒好菜款待,臨走時還死活不收房錢。
本來今年到白家,賀清水害怕溫老四又會不收他的錢,並沒有打算要住泰來客店,只想隨便找個客店,買完馬就走。不料遇見今天的怪事,無奈之下,只得來敲泰來的門,所以就有剛才的問答。
大家坐定后,店小二沏上茶遞上濕毛巾,溫老四拿了把扇子邊給賀清水扇風邊道:「賀爺,您老和各位公子小姐先歇一會,酒菜馬上就好。」
賀清水將毛巾遞給一旁的店小二,端起桌上的茶碗飲了一口對溫老四道:「到底怎麼了,弄得這樣。」
溫老四抓過身邊的凳子,坐下來道:「賀爺啊,白家又要出大事了。」
賀文雄搶道:「什麼大事,快說!」
「前兩天,有五個北方口音的人找到南邊的凌家,說什麼凌家人盜了他們的馬,要討個說法。凌家的人一口回絕了。這幾個北方人認定了是凌家的人,兩下言語不合,就打起來了,先是五個北方人佔了上風,殺了凌家的大管家,後來凌家招來幫手,反到把這五個人打敗,就在南邊的那顆大槐樹下,鎮上的人都在旁邊觀看,那幾個北方人好厲害,連凌家的老爺子都上陣了,一下殺了四個北方人,只跑了一個,跑的人丟下話來,說是什麼兩天後,也就是今天要來找回場子。」
賀文虎道:「北方人和凌家鬧彆扭,跟你們這些做生意的有什麼關係呢,嚇成這樣。」
「哎呀,這位公子你是不知道啊,這伙北方人就是十年前到這裡殺人放火的那群人。」溫老四心有餘悸的說道。
「十年前?!」賀文虎賀文雄齊聲問道。
「兩位公子有所不知,十年前,你們都還小,」溫老四道:「這件事賀爺卻是一清二楚啊,您說是吧。」
賀清水點點頭。
十年前,正是在這個白家鎮上,演繹了一次轟轟烈烈的南北兩馬幫的爭鬥。以前販馬的主要是北方王氏家族,王家做這個生意已經有好幾代,前幾十年王氏家族當家人王季的父親王先在早年曾收留過一個徒弟,這就是現在南馬幫的當家人蕭無常,也就是余氏兄弟口口聲聲叫的「蕭老爺子」。
蕭無常原來名叫蕭山,由於他聰明伶俐,悟性佳,沒幾年不僅向王先學得了一身好武藝,而且對生意經也很上手,七八年下來,已是王先最得力的助手。蕭無常生性洒脫大方,販馬應得的銀子多是散給手下兄弟,所以頗得幫內眾人好感,也因為這樣,引起了王先的幾個兒女的嫉恨。王先在時,大家還能共處一起,王先過世后,蕭無常的日子就不好過了,有一次由蕭無常負責的販馬生意失手,損失巨大,還死了不少兄弟,王家人說這是蕭無常有意所謂,按家法打了五十棍棒,將其逐出家門。
八年後,蕭無常將原來蕭山的名字改為現在的名字,在白家自立門戶,做起了販馬生意。後來生意越做越大,道上的人漸漸知道蕭無常就是原來的蕭山,有些老兄弟就從王家跑來投靠,這事讓王季兄弟知道后,更是火冒三丈,蕭無常不但搶生意,還來挖人,叫王家如何受得了。十年前的一天,正好遇見王家的十幾匹好馬為人所盜,王家認定是蕭無常有意所為,於是王季親自帶人到白家興師問罪。蕭無常念王先收留之恩處處退讓,王季卻毫不留情,最後大家動起手來。王季本以為自己這邊人多勢眾,不把蕭無常放在眼裡,不想真的一過招,王家帶的六十人中十五人死二十三人傷,蕭無常這邊四十人死十一個傷十三個,大家互有死傷,算下來蕭無常這邊還佔了上風。王家人氣不過,就在白家街上放起火來,結果燒了七家酒館十家客店。白家自成為馬市以來,偶而也有爭鬥,但從來沒有這麼大規模的廝殺。那天王蕭兩家從東殺到西,原途還有幾個沒來得及躲避的路人招誤傷,事後死傷人的血跡撒滿了大街,滿街人有目共睹,那情景十年後仍歷歷在目。
後來來了個老前輩,由他從中說合,蕭無常答應將家搬出白家馬市,以示退讓才了結了此事。但經十年前那一役后,蕭無常在江湖上名氣就更大了,人們就把王季那幫人叫著北馬幫,把蕭無常這邊的人稱之為南馬幫。南北兩馬幫由此得名。
賀清水將南北馬幫情況和十年前的那次爭鬥給賀家子弟介紹了一下,雖然當時賀清水並不在現場,但大致情形他是清楚的。
溫老四道:「賀爺您來了就好了。前次那些北蠻子在街上見人就殺,還燒了好些店子,把大家都搞怕了,所以您老今天來看見家家閉門閉戶,還不是為了防那些個蠻子使橫。有賀爺您住這兒,我這顆懸著的心算是有了著落,憑賀爺您的本事,諒那些蠻子也不敢到我這個小店來找麻煩,賀爺,到時您可一定要罩著我們啊。」
賀清水還沒有回話,賀文虎就拍著胸口對溫老四道:「老闆放心,不是我吹,那些北蠻子不來找麻煩便罷,要是來了,一定有他們好瞧的。」
賀文雄在旁磨拳擦掌躍躍欲試道:「大哥說的是,就怕他們不來呢。」
賀清水看了兩兄弟一眼道:「你們知道些什麼,在這裡說大話。」話雖是教訓,但賀清水的表情並無責備之意,反到象是有些嘉許,使得賀文虎和賀文雄更加意氣風發。溫老四趕緊道:「兩位公子少年英雄,有賀爺在這裡,我想那些蠻子定是不敢亂來。」
溫老四是個生意人,對江湖上的事知之甚少,去年賀清水替他解圍,他對賀清水衷心佩服,覺得只有賀清水的武藝是世上最好的,只要他點頭,這個店定能平安無事,他其實並不重視這兩個「少年英雄」,只是想得到賀清水明確的表態,所以不停地給賀清水和他的子弟戴高帽子。
賀清水微微一笑道:「咱們又不惹事,別人怎會來找麻煩,老闆你就放心吧,肚子餓了,快上菜。」
賀清水這麼一說,就意味著如果在溫老四的客店裡有麻煩,賀清水是絕對不會袖手旁觀的。溫老四說了這麼多,其實要的就是賀清水的態度,對賀清水的本事,溫老四是再放心不過的了,只見他滿臉放光,叫了一聲:「快上菜,賀爺和公子小姐餓了。」說完飛快的跑到外面催促去了。
今天的事,賀文虎賀文雄還有張逸飛都是興奮異常,年輕人本來好奇心就強,對十年前那次爭鬥沒有看見覺得十分遺憾,今天算是遇見好事,能有機會親眼目睹這意外的熱鬧,那真是巴不得,求不來。
喝過酒吃完飯梳洗乾淨后,賀清水叫了聲到:「走,出去看看。」大家應道「好」,紛紛跟著賀清水往外走,伺候他們的一個小二連忙勸道:「賀爺,說不定等會兒外面就要打起來了,您老人家還出去啊?」賀文虎正想說話,旁邊的溫老四急忙呵斥那個小二道:「你懂什麼,憑賀爺的本事,哪個敢亂來,還不快下去。」接著他在前引著路對賀清水道:「人小不懂事,賀爺您別給他一般見識,這邊請。」
出了泰來客店,賀清水領著賀文虎一幫人就在白家鎮上由北向南漫步,和剛才有些不一樣,雖然街上大部分店還是將門緊閉,但靠近南面街兩家對著的酒店卻是大開著門,從裡面傳來一陣陣喝酒划拳的喧嘩聲。賀文雄見此罵道:「適才一家都不開,現在怎麼哪,來了大財主,以為我們沒錢啊!」
賀文虎到底要長賀文雄幾歲,他朝這兩家酒店張望了幾下道:「我看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
賀清水聽到賀文虎這樣說,臉上帶著讚許的神態對賀文虎點點頭道「文虎有眼力,文雄學著點。」張逸飛問道:「師兄看出什麼來了嗎?」
賀文虎道:「你看這兩家喝酒划拳的人,雖然衣著不齊,口音不同,可人人舉手投足之間,與普通人大不一樣。」賀清水聽賀文虎的話后,又讚許的點頭道:「有長進。」
得到嘉獎,賀文虎甚是興奮,他對張逸飛賀小文及賀文雄指點道:「右邊慶豐酒家看樣子聽口音肯定是些北方人,雖然他們坐在飯桌邊,可坐法卻是與常人有些不同。」
賀文雄等仔細一看,果然覺得那些人坐法有些異樣,一般人到酒店喝酒吃飯,多是圍著八仙桌而坐,而這幾個人卻是寧願擁擠一些,卻把對著門口的這面空出來。這酒店裡其他幾個八仙桌上的人都是這種坐法,大家或是正面或是側面對著店門,沒有一個人背對著店門,在張逸飛眼裡倒有幾分象兵書上講的排兵布陣的樣子。
「這邊也一樣。」賀小文一指左邊道,張逸飛一看,果然,一群南方口音的人在左邊悅客酒店的坐法也跟對面北方人一樣面向大門,雖然雙方相隔五六米,兩邊的划拳聲此起彼伏,仔細聽來,象是雙方都想從聲音上壓到對方,很有幾分兩軍對壘的架勢。
賀文虎問道:「爹爹,你看這些人是什麼來路。」
賀清水「哼」了一聲道:「南北馬幫,不過是些下三流的角色,憑的是人多勢眾,沒什麼大不了的,現在沒動,大概還在等幫手吧。」
賀清水一看到這些人的坐法,就對他們的本事了如指掌。江湖高手都是內力深厚之人,內力練到一定時候,就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高手即使在背對強敵時也能聽風辯音,隨機應變。而一般的人沒有練到這種程度,就只能是硬碰硬,如遇強敵時,惟恐防範不足,哪裡還敢把背對著人家。
賀文雄道:「人來得這麼多,有好戲看。」
賀文虎道:「人多管什麼用。」
這時就聽左邊悅客酒店有人叫道:「來來來,各位兄弟多吃幾杯,我等好久沒有這樣痛快過了。」話音未落,眾人就叫道:「二哥說得是。乾乾干!」
慶豐酒家的人馬上就有人叫道:「大家嚼了這塊牛腿,等會勁頭足。」慶豐的人又吼道:「鐵拐李說得好,動手整啊——」
賀清水對幾個子弟叫道:「虛張聲勢,有甚看頭,走,到前面去。」
賀文虎等人跟著賀清水往前走,沒有走幾步,左手邊就出現了一小巷,賀清水站在中間停了一下,大家就朝小巷看去,小巷不深,二十幾步就到了頭,是個死巷子,一座院子立在巷中央,院子大門正上方寫著「神駿院」三個大字,有兩匹用石頭雕刻的高大駿馬立在大門兩邊。
賀文雄叫道:「嚯,好大的院子,這是誰家的?」
賀文虎道:「一定是剛才溫老四說過的凌家大院了。「
「正是。」賀清水道:「這個神駿院原來是蕭無常住的,十年前他被逼離開白家時,就安排幫中老二凌中行在這裡掌管白家馬市。南馬幫在這裡經營十幾年了,他們人多勢眾,白家這一帶都是他們的天下。」
賀小文道:「怪不得他們蠻不講理。」
賀文雄道:「簡直就是橫行霸道。」
幾人正在說著話,猛聽背後有人叫道:「閃開閃開。」賀清水等人回頭一看,見有二十幾個各色各樣的人,手裡抄著兵刃,正急沖沖的朝小巷走來,賀文雄見這些人說話鹵莽,正想出言相罵,卻見賀清水一使眼色,說了聲「讓一讓。」賀家人分兩邊讓開。這群人正眼都不看他們,疾步走進巷中,當頭的人拍了拍「神駿院」的門環,不一會,大門打開,二十幾人蜂擁而入,門「嘎吱」一聲又關上。
還沒有等人回過神來,卻見北邊十幾匹馬飛馳而來,人還沒有到慶豐酒家就有人跑到外面高叫道:「五哥來了,再擺兩張桌子,酒家快上菜,好酒端上來。」
十幾匹馬旋風般的來到慶豐酒家門前,馬上的人跳下來,領頭的那個叫「五哥」的手一揚,馬韁繩扔給了出了迎接的人,一群人走進了酒家,裡面傳來了桌椅板凳和讓坐的聲音。
「走」賀清水一指十步遠的十字路口道「我們到那裡去坐山觀虎鬥。」賀文虎等一行跟著賀清水來到這個稍微寬闊的地方。賀清水走過路口,向西面又走了十幾步后靠著牆角才停下說:「就這兒了。」賀文雄不解道:「爹,這麼遠啊。」賀清水道:「別著急,這裡好看。」
賀清水話音未落,就聽慶豐酒家傳來「啪」的一聲摔碗聲,接著就是一陣桌凳響聲,幾十個精壯漢子從慶豐酒家出來,各自手裡拿著長短不一的兵刃,領頭的就是那個剛到不久的叫「五哥」的人,他四十餘歲,滿臉鬍鬚,頭髮全禿,手中執一長劍,一群人站走到路中間停下,就聽「五哥」對悅客酒店人叫道:「巫老二,你坐在那裡懷春嗎,快把凌中行叫出來,我們作個了斷。」
「呸!」就聽悅客酒店傳來鴨子般的聲音,裡面走出個與對面「五哥」相同年齡的瘦子,後面跟出十幾個年輕人,各自手裡也拿著刀槍棍棒。巫老二對「五哥」罵道:「凌中行也是你常五叫的,老子懷春干你**事,怎麼,嫌活得不耐煩了,想早點去投胎。」他後面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常五冷笑一聲道:「還不知道哪個會先變成豬狗呢,怎麼樣,叫神駿院的人都出來,時候不早了。」
巫老二指點著常五等人道:「我勸你們還是想清楚,哪裡來的趕緊滾到哪裡去,就憑你們幾個。」
常五大怒道:「你說什麼!」手中的長劍「嘩!」的抽了出來,他後面的人紛紛亮出兵刃,常五道:「划個道吧,單挑還是群斗!」
巫老二道:「群斗吧,反正你們人多。」
「你是說我們仗勢欺人,好,姓巫的,你過來,就我們倆怎麼樣!」常五道。
「嘿嘿!難道老子怕你。」巫老二手向後一伸,接過後面遞來的狼牙棍,向前走了幾步,立了個架勢道:「來來來,別站著不動。」
常五道:「巫老二,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到時我會想著給你燒紙錢的,看劍。」說完長劍揮舞,直攻巫老二的下身。巫老二倒也不慌不忙,見常五攻來,將手中狼牙棍一擺,擋過對方的長劍,緊接著棍往下打。常五身體一閃,躲過這一棍,回手又是一劍,倆人你來我往鬥了起來。十幾個回合下來沒見輸贏,兩邊的人各自為自家的人吶助威,場面著實熱鬧。
賀清水等人在的十字路口正好是在坡上,下面的情況看得一清二楚。賀文雄道:「這使劍的身體很靈活,好幾次眼見得都要遭打了,到頭來都給他讓過。」
賀文虎道:「別看那耍狼牙棍的人長得瘦,力氣到不小,你們看他的棍使得風風火火。」
張逸飛一指前方,轉身對賀清水道:「師叔你看,神駿院的人出來了。」
果然一行人從神駿院那條巷子出來,站在了巫老二的後面。賀小文數了數,說:「有三十七個,加上已經在哪兒十五個,南馬幫是五十二個人,比北馬幫七十五個少二十三個。」
賀文虎道:「靳一成也在裡邊。」
賀文雄冷笑道:「還有那兩個雙胞胎和姓伍的小子。」
張逸飛問賀清水道:「師叔,南馬幫的人少,會不會吃虧。」
賀清水道:「如果南北馬幫那些站在一旁的人功夫都沒有巫老二和常五強,南馬幫的人可以說是包贏不輸了。」
賀小文道:「三叔,你是說靳一成的功夫比巫老二和常五高得多,所以南馬幫包贏不輸。」
「是啊!靳一成是『雲龍派』四大長老之一,名位還派在陸長風的前面,其功夫之好,從排名中可知一二。真不知靳一成幹嗎要入南馬幫。」賀清水搖著頭,一臉的遺憾像。賀清水又突然道「常五快要支持不住了。」
話音未落,就聽「叮噹」一聲,常五的長劍已被巫老二的狼牙棍打飛,巫老二毫不留情,一舉狼牙棍,劈頭蓋臉就向常五打去,常五後面的人急忙出手相救,急切之中,哪裡救得到,眼見得常五就要命傷黃泉,就聽「叭」的一聲,巫老二的狼牙棍象是被什麼東西擊中,本來要落在常五的頭上,這時突然轉向,從常五的頭上擦過,「咚」的一下打在地上,濺起一陣泥土。
常五和巫老二都是一楞,常五臉色蒼白,不知自己為何能死裡逃生,巫老二滿臉通紅,奇怪自己的狼牙棍怎麼就拐了彎。
在一邊觀望的賀家子弟頓覺奇怪,巫老二的狼牙棍這時怎麼啦?他們回頭看看賀清水,賀清水眉頭皺著,道了聲:「有人放暗器!」
其實賀清水也沒有看清楚這放暗器的人在哪裡,放的又是什麼暗器,只是憑多年走江湖的經驗判斷是這樣,錯不了。
南北馬幫的人一時都沒有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北馬幫的人見常五還楞在那裡,急忙將他拉回,巫老二叫道:「喂,哪位高手,使的什麼高招,請出來現現身,藏起來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槍對槍刀對刀,躲暗處使陰招,不是好漢所為。」
北馬幫可謂有備而來,七十幾人中有些是他們在外面找的幫手,這些人的底細南馬幫的人不是太清楚。巫老二心中雖然十分冒火,但覺得這暗器打得挺准,一下就打在自己棍上,北馬幫是絕對沒有這樣的人才,肯定外面請的高手,所以說話還算客氣,只是想逼對方現身而已。
北馬幫的人相互看看,也不知道自己這邊是誰放的暗器,只是覺得這邊請的人中確實有高手,不禁歡聲雷動,士氣頓時高昂起來。
這時就見南馬幫中走出來一人,此人滿臉白鬍子,一副慈眉善眼像,他叫了聲:「老二,過來。」巫老二恨了常五一眼,退了回來。白鬍子向前走了幾步,手一拱,對常五等人道:「常五哥,我看就別打了,說實話,你們丟的馬跟我們南邊真的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大家做生意的,以和為貴,我這裡有兩匹上好的青鬃馬,算是給各位的一點禮物,請帶回去給王大當家的,說我們蕭當家從來就不想與你們為敵。」
還沒有等常五回話,北馬幫中衝出一滿臉麻子的青年人道:「呸!沒那麼簡單,凌中行,難道我們當家誣衊你們不成,就算是你們沒偷,前幾天我們死的幾個弟兄該怎麼說?」
一聽這話,南馬幫的人頓時群情激奮,大家叫道:「蔡麻子,好不要臉。」
「你以為我們怕你不成。」
「你們自己找上來的,死了活該!」
「我們還死了人,咋說!」
凌中行手一抬,止住後面的吵鬧聲道:「常五哥,你說怎樣!」
常五這時膽子也壯了起來,他道:「凌中行,這也簡單,只要你能跟我到北邊走一趟,親自向我們王當家賠禮道歉,再送一萬兩銀子,如果我們王當家心情好,說不定就依你也不是不可能的。」
常五這一說,更惹得南馬幫的人義憤填膺,巫老二衝出來指著常五道:「你這個手下敗將也敢說這樣的話,不找個鏡子看看。有膽你出來,老子一棍打爛你這個豬頭。」
這邊北馬幫走出一人,一副白面書生像,手裡拿著一根三節棍,他對著巫老二叫道:「巫老二,你不要猖狂,我們倆再來過三百招,看誰死在前頭。」說起話來卻是毫不饒人。
巫老二叫道:「好,賈貴,看棍。」說著就要出招,卻見後面一人跑到前面道:「二哥看我的。」話音未落,一支長槍向賈貴直刺而去。
賈貴道:「趙慶你找死。」手中三節棍迎著長槍而去。倆人斗在一起,幾十個回合下來,北馬幫的賈貴又現敗象,南馬幫的趙慶一槍挑開賈貴的三節棍,回槍就向對方扎去,眼見得賈貴躲不過,卻聽「叭」的一聲,趙慶的長槍又被什麼東西打歪,這一槍戳在了地下。
賈貴一翻身,退到了後面。南馬幫這邊認為對方一定有使暗器的高手在幫他們,兩次這邊都要贏了,卻被對方暗器解開,半天都還沒有看出道來。南馬幫的人叫道:「有本事明著來,放暗器算什麼東西。」叫了陣子沒人應。反倒是北邊的人愈加意氣風發,個個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這一來,南馬幫的人不免有些氣餒,心想北馬幫請來的這個高手兩次出手都不露痕迹,手段可謂十分高明,本來以為自己這邊來了如靳一成這樣的高手,雖然南邊人少些,但不至於落敗,不料對方還有高手沒有現身,如何不讓人為今天的這場爭鬥擔憂。
在一旁的賀家子弟還是沒有看出是誰放的暗器救了賈貴,在趙慶和賈貴交手中,並沒有見到北邊的人有異動情況。賀文雄忍又要問賀清水,賀清水揮手止住道:「仔細瞧。」
常五被救時,賀清水就很注意找這個放暗器的人,當賈貴這次又要落敗時,賀清水就全力觀察,看北馬幫這邊是否有人異動,可是等賈貴獲救時,賀清水還沒有看出是誰放的暗器,雖然北馬幫的人多,但以賀清水多年江湖行走的經驗,起碼也應看出些徵兆來,如此這般瞧不出頭緒來,賀清水好生奇怪,不覺有幾分羞怒。
賀小文贊道「暗器放得好准。」
「最要緊的是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常五跟賈貴剛要壞事時,那暗器就到,又正好打在對方的兵刃上,真是恰倒好處。」賀文雄也贊道。
「怪了——」張逸飛突然在一旁叫道。
「怪什麼,」賀文雄白了張逸飛一眼教訓道:「我就親眼見到過九宮山的太乙道長手一揚,用兩塊石子打下過兩隻麻雀。」
張逸飛小聲道:「我是說幹嗎不直接打人呢?」
賀文虎一拍頭道「對呀,打人就是了,幹嗎只打兵刃呢。」剛才大家都猜想這放暗器的人是誰去了,就是沒有想到這一節,這時賀文雄賀小文也回過神來,均覺得這兩下還真有些奇怪呢。
其實賀清水早就想到了這一節,只是自己既沒有看清楚,也沒有想清楚,所以在那裡一言不發。
北邊那個叫蔡麻子的人跳了出來道:「自己武藝差,卻在怪別人,看刀。」說完就將手中的雙刀向趙慶砍去。趙慶急用長槍招架。
本來趙慶武功不弱,可剛才那一下還沒有回過神來,不知放暗器的人是誰,心裡正胡思亂想,不免分心,十幾個回合下來,就有些招架不住了,蔡麻子抓住空擋,突然身子一蹲,讓過趙慶一槍,雙刀一揮,趙慶回槍護身,「當」的一聲,擋開了蔡麻子左手拿一刀,不料蔡麻子右手的刀緊接著就到了趙慶的腰間,趙慶沒防到這一招,躲無可躲,趙慶雙眼一閉,心想「完了」,只有站在那裡等死。這時又聽「當」的一聲,趙慶等了一下,覺得自己沒有事,這才睜開眼,原來蔡麻子右手的腰刀不知被什麼東西打在地下。
這下大家就更奇怪了,南馬幫原以為北馬幫這邊暗藏高手,在危難時出手相救。北馬幫也以為自己這邊有高手相助,怎麼也不會料道那高手又會轉過來幫南馬幫,到底是什麼意思,所有的人都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兩邊人都回頭看看,沒有發現有什麼外人,凌中行雙手又一拱道:「哪位英雄出手救人,老夫我這裡先謝謝了。」仍然沒有人出來搭理,常五道:「看來這位英雄不便現身,我看也不必為難人家了,凌中行,今天你我總要做過了斷。」
南馬幫的人指著北馬幫的人道:「姓常的,不要太囂張。」
「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老子正想找人出口氣,你來嘛。」
北馬幫的人也不示軟,兩邊打起口水仗,雙方都有點拿不準該怎麼做。
常五道:「凌中行,別站在那發傻,你說你到底陪不陪。」南馬幫的人正想大罵常五,凌中行手一揚,止住南邊的漫罵聲,嘆口氣對常五道:「常五哥,非是我等怕你們,只是我們蕭當家一再吩咐,說人不可忘本,要飲水思源,叫我們在道上一定對你們禮讓三分,盜馬之事,確實與我們無關,你這樣苦苦相逼,於大家又有什麼好處?望常五哥三思。」
常五道:「老子回去交不了差,三思個屁。」
巫老二拖著狼牙棍指著常五道:「看我一棍打死你你就好交差了。」說完就是一棍,常五一邊招架一邊叫道:「南蠻子耍混,大家併肩子上吧。」話音未落,他後面七十幾個人一擁而上,這邊凌中行還想說什麼,卻已是來之不及,南馬幫的人紛紛拿出兵刃,與北邊的人大打出手。
兩馬幫的人本來都是吃販馬這碗飯的,大家同在一條道上,個人本事怎樣大多清楚,北馬幫的人手要多一些,他們知道靳一成武藝好,一上來就是五個人圍攻他一個人,還有幾個人做後援。其他的就各找各的對頭,上百號人斗在一起,甚是鬧熱。賀清水在遠處仔細一看,發現群斗中的人,大多武功平平,除了靳一成外,沒有看見什麼高手,那個放暗器的人根本就沒在人群中,賀清水覺得好奇怪,那人到底在哪裡?
街道過於狹窄,如何容得下百幾十號人拼殺,挪不開身的人不自覺的就朝賀清水這面的十字路口移動,十幾米長的街道上「乒乒乓乓」一片兵刃相碰的聲音,不時傳來嚎叫聲,顯然是有人受了傷。
賀清水等人處的位置剛好在上方,街道的情況瞧得是一清二楚,這時賀家的弟子才知道為什麼賀清水要選擇在這裡,原來他早就預計到了這場群斗移動的方向。
南馬幫人數上不佔優勢,本來在這場群斗中處於下風,但因為有「雲龍派」的靳一成,局面就大為不同,他不僅招架了面前十幾個北邊的人,還不時在凌中行有危險時出手相救,北馬幫的人知道他是最大的勁敵,事先就安排了好些人專門來對付他,在十幾招后,圍攻靳一成的人中有兩個被他砍傷退出圈外,但北馬幫馬上就有人替補上來,急切之中,靳一成也難有大的作為。饒是如此,他的身邊仍然吸引了北馬幫身手最好的十幾個人,如果不是他在那裡,南馬幫早就大難臨頭。就是剛才還不太瞧得起靳一成的賀家晚輩們這時對他的功夫也是心服口服。
靳一成邊斗邊看時機,來前南馬幫幫主蕭無常特別交代過,要靳一成無論如何想辦法和解此事,靳一成知道蕭無常是絕對不想與北馬幫的人再結更大的梁子。可依現在的情況,這麼多人衝殺在一起,這梁子不但沒有解開,反而越接越大了,耳聽得又有人發出嚎叫,顯然死傷還在增加,看來蕭幫主的願望實現不了,想到此,急得靳一成一身冷汗。
正在這時,靳一成見常五帶兩個人正在攻余成木余成術兩兄弟,常五正好背對著靳一成,當真是急中生智,靳一成手中長劍急速變招,逼退圍住自己的人,一個魚躍翻身,跳到了常五跟前,回手一劍,擋過後面跟來的各種兵器,右腿一抬,正好踢在常五的大腿「淵潭」**位上。此時常五等與余氏兄弟的打鬥中已是佔據上風,還有幾個回合必是勝券在握,正全身心對付余氏兄弟,沒防到靳一成這一手,常五隻感到右腿一麻,頓時不能行動,靳一成借勢左手扣住常五的脖子,右手長劍格開左右兵刃,反手一回,長劍架在常五的頭上大叫一聲道:「住手!」
聽到這一聲吼,正在群斗的人突然一驚,手中各自兵刃都不自覺的往後一回,原來殺氣騰騰的場面一下變得安靜起來,靳一成拖著常五退到牆邊,南馬幫的人趕緊靠攏,左右護衛著靳一成,北馬幫見自己的領頭人為人所制,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好一個擒賊先擒王!」一邊袖手觀望的賀清水不禁輕聲喝道。
靳一成道:「常五,你還有什麼話說!」
「老子無話可說」常五叫道:「你們***還楞在那裡幹什麼,動手殺啊!」這句話是對北馬幫這邊的賈貴、蔡麻子說的,意思是叫北馬幫的人不要管他,只管放手殺來。
賈貴蔡麻子等面面相覷,就是不敢動手。
靳一成道:「常五,只要你今天把你們的人帶走,我就放了你,咱們以後就井水不犯河水,你說如何?!」
「沒門!」常五雖然被制住,人卻很硬氣,嘴巴依然不軟。「你們搶了我們的生意,斷了我們的生路,還想井水不犯河水,簡直在放屁!」
靳一成怒道:「你是不是敬酒不吃吃罰酒!」
「老子天生愛吃罰酒。」常五高聲道。
「好得很!」靳一成話音未落,右腕一轉,常五的一隻耳朵被削了下來,鮮血順著往下流。
「怎麼樣!」靳一成咬牙問道。
「好涼快!」常五道。
「你有種!」靳一成道「我看你這條手臂也是多餘的。」
「哈哈!」常五道:「靳一成,你狗日有眼光。」
靳一成道:「到底走不走。」
「少給老子說那些,爽快點。」常五毫無告饒之意。
「那是你自找的。」靳一成說著就要揮劍。
眼見得常五的一隻手臂就要被砍下來,北馬幫的賈貴急忙道:「慢來慢來。」靳一成手中的長劍停在了空中。
「賈貴。」常五喝道:「你這個軟蛋,給老子滾開,讓他***砍。」
賈貴笑咪咪的放下手中兵刃道:「常五哥,不是這麼說的,砍了手臂長不出來,還痛得很,虧本生意,划不來嘛!」
南馬幫的人這時大罵道:「賈貴,你這個狗東西,剛才鬧得那麼凶,現在曉得厲害了!」
「是是是」賈貴空手向前走了幾步,靠近凌中行道:「老爺子,你叫靳一成把劍收起來,咱們有話好說。」
南馬幫的人又要開罵,凌中行雙手一揮,止住大家道:「賈貴、蔡麻子,不是我們這邊的人怕你們,只是我們當家的念著祖師爺的恩典,所以才處處讓著你們,望你們把我們當家的這份意思轉達給你們當家的。馬確實不是我們的人偷的,這話我就只說這一遍了,帶著你們的人走吧。」
「好好好!」賈貴道:「這次我們認栽了,靳一成你放了常五哥,我們就立即走人。
「呸,想得好,放了人你們又來找麻煩。」巫老二罵道。
「說得是!」南馬幫的的人紛紛點頭道。
常五道:「賈貴,你小子向他們告饒,老子不認你。」
賈貴「嘿嘿」道:「五哥,不是這樣說。」他又向前走了兩步,雙手一揖道:「老爺子,你放了五哥,我們送你們四匹好馬如何。」
看著凌中行手捋花白鬍子一副遲疑的樣子,趙慶急忙道:「老爺子,這些人都是說話不算數的人,信不得。」
蔡麻子在一旁道:「趙慶,你要怎樣!」
趙慶哼了一聲道:「要我說,就讓常五在我們這裡住上半年,我們好酒好肉款待,養得他肥頭大耳的,半年後再把他還給你們如何!?」
巫老二打趣道:「慶哥你是不是昏了頭,別看常五塊頭不大,我到聽說他食量不小,一天要吃五斗米,所以才有常五這個稱號,他這個飯量,要不了多久非把我們吃垮不可,你們說對不對啊?!」他轉過身笑著問站在他後面的人,南馬幫的人紛紛哈哈大笑,都點頭道「二哥說的是。」
北馬幫的人都知道巫老二這是諷刺常五是個飯桶,個個氣得渾身發抖,但自家領頭人被人家制住,又不敢動彈,只得站在那裡發獃。
常五倒也硬朗,他高聲叫道:「弟兄們,不要管我,殺了這幫南賊,替我出這口惡氣。」
靳一成手一戳,點了常五的啞**,常五頓時不能言語。北馬幫的人相互看看,不知如何是好,只有賈貴嬉皮笑臉的對南馬幫的人打揖道:「各位取笑了,我們還是說正事好,凌老爺子,你大人大量,就放了五哥,我們感謝還來不及呢,咋會再來找麻煩。」
賈貴一副低三下四的樣子,又引得南馬幫的人一陣取笑,常五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他的眼直狠狠盯著賈貴,顯然是被他卑躬屈膝的表現所激怒,要不是被點了啞**,他定要大罵賈貴了。北馬幫的人大都覺得賈貴太丟這邊的臉了,好些人嘴裡對他罵罵咧咧。
賈貴毫不在意,他又朝前走了兩步對凌中行道:「老爺子,您老心裡亮堂,別聽這些人瞎說,他們懂個屁,您就畫個道吧。」
凌中行道:「好,那就請常五哥留下來住半年。」
一聽此言,北馬幫的人頓時哄聲四起:
「這不是要叫五哥做人質嗎!」
「五哥在他們那裡還會有好果子吃?」
「還不知他們要怎樣整治五哥呢。」
「我們回去怎麼向當家的交代。」
凌中行道:「北邊的兄弟們放心,我擔保絕對不會虧待常五,半年後你們如果不再來找麻煩,我親自送他到你們那裡,保證他不掉一塊肉。」
靠著賈貴的一個北馬幫夥計道:「誰信你啊?!」話音未落,就聽「叭」的一聲,臉上挨了賈貴的一個耳光。賈貴道:「混帳,凌老爺子的話難道能是假的嗎?!」他又轉身對凌中行道:「好,老爺子,就聽你的。」
南馬幫的人或拿著兵刃,或手指著賈貴等又是一陣笑罵,賈貴毫不生氣,還不停的點頭對罵他的人作揖傻笑。北馬幫的人覺得賈貴真是太丟臉了,大家眼光不覺都朝蔡麻子看,希望這個三號人物能出來說幾句,挽回一下面子。不想蔡麻子躬身站在一旁,一隻手杵著兵刃,一隻手捂著胸口,好象受了傷,對眼前的事一副麻木不仁的樣子。
突然蔡麻子大叫一聲,口吐鮮血,往前栽了筋斗,倒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蔡麻子的這聲吸引,正在大家注意力轉移時,賈貴一個箭步,閃電般靠近凌中行,只見他左手一翻,抓住了凌中行的胳膊,右手猛的從背後摸出把匕首,一下抵住凌中行的胸前,凌中行稍微動彈,匕首就會直透胸膛,南馬幫的人頓時大驚失色。
本來靳一成覺得蔡麻子這一叫有些蹊蹺,再見賈貴神色,心知不妙,正想對凌中行發出警告,話還沒有出口,賈貴已經制住了凌中行。
靳一成隨機應變,一手抓住常五,另一隻手中的長劍直指賈貴的臉面而來。這一劍乃是「雲龍派」的絕招,叫「飛流直下」。靳一成心到手到,動作快捷無比。面對此招,賈貴如不鬆手,性命就難保。賈貴不想死,就必然放開凌中行自救。以靳一成的功力,這一劍使出,定見成效。不想眼見長劍就要刺到賈貴臉上時,躺在地上的蔡麻子突然躍起,手中的刀一揮,格開了靳一成的長劍。這一起一合,就如兩人事先商量好似的天衣無縫。
賈貴乘機抓著凌中行往後便退了十幾步,北馬幫反應過來,站在前面的人趕緊衝上來,待南馬幫想要出手相救時,北馬幫的人早將賈貴和凌中行保護起來,蔡麻子也急退幾步,與賈貴他們站在了一起。
賈貴蔡麻子之所以一擊得手,並不是由於兩人武功高強所為,完全是因為南馬幫的人大意所致。先是賈貴放下三節棍,大家見他手無兵刃,自然戒心大減,當他借著說話的時候靠凌中行時,大家都沒有想到這是賈貴在為下面的動作做準備。又見他低聲下氣的樣子,再三說軟話,口口聲聲「認栽」,就是南馬幫的人大聲辱罵他也受得了,一副鬥志全無的神態,南邊的人不免有瞧不起北邊的人的意思。最兇狠的蔡麻子受了重傷,也在一旁一言不發,再加上常五被靳一成所制,南邊的人心裡都認為北邊的人不可能有什麼作為了。
不想在北馬幫,賈貴有「賽諸葛」的稱號,極富心計,在最危險的時候隨機應變是賈貴的拿手好戲。蔡麻子和他相處很久,見賈貴先放下三節棍,又向前走幾步靠近凌中行,就知賈貴必有打算,所以在一旁裝成受傷的樣子,待見到南馬幫戒心大減,賈貴靠凌中行很近時,蔡麻子突然大叫,吸引大家注意,使賈貴能一擊得手。只有靳一成在蔡麻子大叫一聲時有所醒悟,但為時已晚。
站在十字路口的賀文雄道:「好傢夥,簡直沒想到。」
賀文虎道:「賈貴有辦法,剛才看著他低三下四的樣子,我都有點瞧他不起,不料這個白臉人還真是塊料。」
「還有那個叫蔡麻子的,躺的真是地方,就象正等著靳一成這一劍似的,恰倒好處。」賀文雄道。
「這下怎麼辦呢?。」張逸飛插道。
「只有互換人了。」賀文虎道。
「就算換了人,接下來怎麼辦?」張逸飛道。
「接著打,還沒分出高低。」賀文雄道。
「那不是要死很多人,」賀小文道:「都已經是這樣,大家還是住手為好,為幾匹馬,不值得啊!」
「住手?」賀文虎道。「南馬幫還好說,北馬幫是存心來找茬的,現在又從被動變主動,他們豈肯善罷甘休。」
在一旁一直沒有言語的賀清水道:「文虎說得對,北馬幫千里而來,哪會就此罷休,我們且看靳一成如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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