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小時候和女孩一起睡也沒什麼,難道將來大了還這樣?這毛病真是怎麼聽怎麼覺得混蛋。
以前看紅樓夢,寶玉混在姑娘堆里,愛吃別人唇上胭脂之類的,不管是賈家眾人還是外面的人,只說寶玉好的,哪個敢當面說他好色混蛋?
如今原主有這種毛病,估計眾人也都只會瞞下實話。又轉念一想,這封建舊俗本就有什麼大家規矩,讓男子成婚前便放個屋裡人在身邊,都理所當然的事。
而賈家的男子更是個個都風流成性,或是偷偷摸摸,或是沽名釣譽,或是明目張胆,在屋裡納小妾。便是賈赦那樣荒唐的,賈母嘴上罵兩句,卻還是都護著。
就原主的這毛病,便是有人說不好,可賈母之類護短,只會說世上男子都這樣,個個風流鬼投胎來的,他賈寶璁便是喜歡和女孩睡一起,那也沒什麼。
越想,寶璁只越嘆這世道,古往今來的,都苦女孩子。他現今也不能做什麼大事,只能管束自己,想辦法改了這毛病要緊。
晴雯爽快,向來一是一二是二,見寶璁替吳嬤嬤說了對不起,她把委屈發泄出來,當即心裡就舒服了。
襲人那邊早聽見了這邊的動靜,見寶玉睡熟了,便端著燈瞧瞧來看。一撩床帳,卻見晴雯和寶璁兩個腦袋湊在一起,已經睡著了。遂吹了寶璁床頭的燈,自己回寶玉那裡睡去了。
次日一早起來,賈家上下已經開始為年節忙碌。
王夫人和鳳姐忙著準備各家年禮,年節祭祀用的各項器物等等,忙得腳不著地。
賈母年紀大了本不管事,今年卻因賈敏去世,她掛心外孫女,時常要寫信給林如海,問黛玉身體樣,又商議明年接黛玉上京的事。
寶玉寶璁原來還要去前院跟賈政念書,前個月大病了,如今又是年節,乾脆也不叫去了,等明年再說。
賈政忙著各色應酬,也沒功夫特地去管寶玉寶璁有沒有在內院讀書練字。
寶玉便和寶璁撒歡似的到處玩。不過寶玉慣愛哄小姑娘玩,寶璁跟著他幾日,把姐妹丫頭們都看了個遍,連愛鬧的湘雲也回家去了,就漸漸覺出沒趣來。
他原先就耐得住性子愛安靜,一時節日的熱鬧還歡喜,可天天眾人的熱鬧,一刻都不得閑,他就覺得又累又煩躁,不得清靜。倒想起之前在清風觀的日子來。
小道長們沒事輕易不敢打擾,吳奶娘只管他吃喝睡,只有奶兄吳茴帶著他玩。
什麼抓鳥逗蟲,爬樹掏鳥蛋都玩過了,又有吳茴從外面帶的各種小玩意,雖都是些市井小東西,一點不值錢,可伴著吳茴說外面的趣聞,兩人一塊也覺得有趣。
內院里的小姑娘天天就玩那幾樣,又動不動拌嘴鬥氣。寶璁哪有興緻天天哄她們,想想覺得還是和吳茴一起好玩。至少吳茴比小姑娘們見識多,也沒那麼多顧忌。
正巧之前他還吩咐吳茴替他尋各色未經雕琢的玉石來,一直記掛著。
他原先就以雕琢玉石為生計,也偏愛這個。現到了賈家,已經許久不曾雕刻什麼,手早就痒痒了。只是他這具身體手生不靈巧,恐要多練習才能到之前的水平。
賈家庫房裡精雕玉琢的東西多得是,未經雕琢的反倒沒有。且他要練慣用的多,因此才想起叫吳茴尋,不拘好的壞的大的小的玉或者各種石頭,他都要。
想起這個,寶璁便有些急切了,自己尋了件不薄不厚的披風,抬腳便一個人往外走去。
其他丫頭們個個沒發現這宗,只晴雯因現在晚間陪寶璁一起睡還留心些。她見寶璁抬腳往外走,一轉眼沒了影子,便追出去看。
她原以為他只是要去前頭尋賈母說話,卻不想他一路走著,竟要往前院去,便忙小跑上去拉住他,「寶璁,你這是要上哪去?這年節人來人往的,你亂走被人衝撞了怎麼辦?」
寶璁便道:「我上前院找吳茴去,好幾日沒見他了。」
晴雯聽了,便笑道:「獃子,前院那麼大,你這麼過去怎麼找得到人?且吳茴是你奶兄,又年紀小,也不在前院當差,去那裡找什麼?」
寶璁呆了一呆,有些傻愣。不都說丫頭在後面伺候,小廝們在前院當差么?他去前院問人找找,難道還找不到吳茴?
拍了下自己腦袋,笑自己想當然了,古代大宅院里的細枝末節,豈是他這個才來幾天只看過些虛構故事的人能弄懂的?
於是他便又問晴雯,怎麼才能找吳茴玩?莫不是得和吳嬤嬤說?可這年節里,吳嬤嬤也家去忙了,只早上來一會看看他。別說吳茴了,就連吳嬤嬤他這會兒也尋不到。
晴雯便說:「你若不著急,便等吳嬤嬤明日來了,叫她讓吳茴過來在二門邊上等著,你再過去就便利。你若著急,我就讓小丫頭去二門上傳話,叫個小廝去吳嬤嬤家把他尋了來。」
寶璁便搖頭道:「也不著急,就找他玩。」便打定主意明日和吳嬤嬤說。
晴雯是個伶俐的,也知寶璁憨傻,就警告他道:「如今年節客人多,你若亂跑到前院去瘋玩,丟了老爺的臉,小心老爺看到罵你。」
那個吳茴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人,要是帶著寶璁瘋玩,在客人面前丟了老爺的臉,可就壞事了。
寶璁聽了,當即就反駁道:「我又不是寶玉,瘋玩什麼?寶玉才是天天瘋玩。」
晴雯卻是暗笑,爭搶東西起來,都敢打寶玉了,竟還說自己沒寶玉愛鬧。
說話間,又下起雪來。晴雯出來的急,沒穿披風,也沒把傘。寶璁便解開了披風,把兩人都攏在一塊,用披風遮了風雪,一路往回走。
到了賈母的后罩房,就聽小探春叫喚,「你們兩個哪裡玩去了,正找你們呢!」
原是迎春探春帶著小丫頭們,都來這裡玩了。女孩子們更多,寶玉坐在中間嘻嘻哈哈,吵得寶璁有點頭疼。
寶璁沒尋到吳茴,鞋襪也有些濕了,便神情懨懨的回房裡去。麝月秋紋便進去伺候他換鞋襪,又用暖爐熏腳,倒了熱茶給他喝。
晴雯倒是好興緻,不等去換鞋襪,就笑著問寶玉:「找我們做什麼?可是又想著玩什麼新花樣了?」
寶玉就說:「原想去摘些冬梅花做胭脂,我剛得了一古方,用梅花瓣做胭脂,出的顏色又鮮麗,味道又清冽好聞。」又抱怨,「剛才本來要去的,偏你兩個不見了,等你們倒等來了雪下,現在都不好出去了。」
晴雯聽了,便笑道:「原來是這個,咱們府里上好的胭脂大家都用不完,你倒還想起來做更多些。」
襲人便接話:「我說大家都有不用做,他非說外面買的沒自己做的好,又說那是快失傳的古方,照那個果真做出來了的胭脂,必定比如今上貢的還中用。」
迎春探春便笑鬧:「寶玉每日里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自己這樣還不算,偏還要把我們都叫來一起。」
寶玉便樂道:「二姐姐三妹妹一向手巧,也懂胭脂品級好壞,你們若不來,我豈不是沒趣?」
晴雯撲哧笑道:「我說呢,怎麼看見寶玉早起念書了,結果還是翻出了個由頭找姑娘們玩!」
寶璁喝了茶出來,見晴雯還在那說笑,便去看她那鞋子,皺眉道:「晴雯,你怎麼還不去換了濕鞋襪?小心凍瘡了。」
寶玉這才去瞧晴雯鞋子,見鞋面上果然濕答答的,便趕緊讓晴雯去換了再來說話。
剛才眾人說的熱鬧,寶璁便隨口問他們玩什麼,寶玉少不得又把剛才的話說了一遍,問寶璁去不去。
寶璁對做胭脂不怎麼感興趣,倒是想起來梅花上的雪化了水可泡茶喝。
他自己喝茶喝不出多少好壞,只是算算時間,林黛玉估計明年要到賈府了。那梅花雪現在收集了埋在地下,等她來了正好送她煮茶喝。
如此一想,寶璁便也說要去,又叫晴雯尋個小陶瓷罐子來給他。
大家摘梅花,只拿著小竹籃子裝,偏寶璁要尋陶瓷罐子,便又拿他取笑了一番。寶璁也不在意,催晴雯去尋。
晴雯去了不多會,便拿了個青花瓷的大肚小瓷瓶罐子來。
寶璁原是想她拿粗製陶瓷瓦罐,誰知晴雯搬了這個來。
又問晴雯有無其他的,晴雯便把那小瓷瓶在他面前一放,道:「兩位少爺用的東西,都是上好的才拿來,我們這裡哪會有粗製陶瓷瓦罐那種東西。」
想了想又說:「寶璁少爺若真要,我就使小丫頭去廚房或者雜物房裡找找。不過要我說,就用這個吧,那些個粗製瓦罐髒得很,哪裡是少爺能用的。」
寶璁想想也是,這青花瓷埋在地上也不會壞了,明年拿出來給林黛玉還好看,便接了這青花瓷小罐備用。
眾人等了一會,雪小天晴了,大家都全副武裝穿戴起來,才簇擁著寶玉寶璁出去。
到了梅花小林中,幾人都散開去,專挑那顏色鮮麗飽滿,又長在梢頭乾淨的梅花摘。
寶璁便獨自穿梭在樹尖,用手指輕彈了梅花梢間上的雪抖進小罐子里去。
天雖有些冷,幾人興緻卻好,在梅花林間穿梭玩鬧。等她們都玩夠了,梅花也摘了一大堆,寶璁早就把青花瓷罐子裝滿了雪,封好了,埋在了賈母院子里那桃樹底下。
第二日,吳茴得了寶璁的傳信,果然抱著個大木盒子,早早在二門那裡等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