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難言
七八月的時間裡,發生了很多事,花開花又落,春去秋又來。
每一片葉子的枯落都是時光流逝。
蕭北情也終於有了慎君夷所不知的那段往事。
每個人都有與某個人共享的一段生活,卻對他熟悉的另外一個人來說完全陌生。
衣莫渝的出現對於慎君夷來講,是預期之外的,是措手不及的。
慎君夷能察覺到蕭北情對衣莫渝的依賴與信任,或許完全不亞於自己。
一個人的心能有多大呢,能否同時容下對兩個人的無微不至與無條件縱容?
是人總會偏心,人又是否總能認清自己的心?
蕭北情因為慎君夷總瞞著自己而缺乏安全感,慎君夷也因為他們之間突然出現的第三個人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滋味。
這或許是醋意,也或許是危機感,又或是別的什麼,糾結在一起,就是打翻了的五味壇。
慎君夷的神情晦澀難明,看在蕭北情眼裡,叫他心中升起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侵襲了心扉,盤旋縈繞,難分難解。
可是蕭北情又如何能同慎君夷道清這前因後果。
答應了一個人的事是否能夠轉身便告訴另外一個人,哪怕他不知道你已經失了諾?
百里莫渝是早該被誅殺的叛臣之子,而當初遺留在血案現場的那塊寫有「君」字的梅花禁令,正是由慎君夷執掌。
慎君夷受了蕭北情的父皇武德帝蕭桓的令,將百里一家趕盡殺絕,百里莫渝同慎君夷之間隔著殺親血仇,隔著百里將軍府三千多條人命。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當你最在乎的兩個人之間產生了不可調和的矛盾,你又如何自欺欺人地相信三個人能平和相處在一起,呼吸同一片空氣?
「朕的師兄,他……」蕭北情停頓了半晌,卻無法將這話繼續接下去,如果說了實情,便會陷百里莫渝於危險中,可若撒了謊,又將慎君夷置於何地?
一室過分的寧靜,讓人心生涼意。
慎君夷的眸子暗了暗,語氣帶了不自知的失落與淡漠,「陛下不想說,就不要勉強。」
蕭北情猛然抬頭,急切解釋道:「不是,朕……」
慎君夷認真地看向蕭北情,可蕭北情依然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慎君夷神情黯然,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蕭北情自棄地低頭,慎君夷應該是對他失望了,自己都不能做到坦然相對,又如何要求別人對自己不再隱瞞。
蕭北情愁苦不已,他都不敢抬頭看慎君夷失望的模樣,可是巨大的鴻溝始於一道小小的裂縫,隔閡也總是源於微末。
他們之間才剛剛開始,如何能給未來埋下禍端?
蕭北情正要開口,卻聽慎君夷道:「陛下別傷神了,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是臣今日失態了,日後陛下不想說的,臣再不會多問。我們該給彼此留一點空間,這樣,才能走得更遠。」
慎君夷說這句話時面上雖然帶著微微的笑意,很大度的模樣,但只有他心裡清楚,他做了一回表裡不一的小人,唇邊帶著苦澀,整顆心也都亂了。
眼裡的寥落也在蕭北情抬頭那刻下意識地掩藏,慎君夷心裡酸得很,他已經吃了衣莫渝的醋了。
這怎麼可以,他可是在有夏權傾朝野能呼風喚雨的人,怎麼能做這麼掉面子的事?
慎君夷下意識地不去承認,不能在女人面前失了男人的面子。
裝大度又如何,為了蕭北情,他可以權當作衣莫渝這個人不存在。
慎君夷這模樣果然騙到了蕭北情,蕭北情心裡的煩懣一下子散凈,慎君夷不問,那麼就不用失信於他的師兄,也不會叫他夾在兩人中間左右為難。
這真的是再好不過的結果。
他們來此本為遊玩散心,不該讓這些事佔據時間耗損心神,蕭北情立馬轉移了話題道:「朕方才去試了溫泉池的水溫,剛剛好,你在這裡多修養幾日,身體一定能很快恢復。」
慎君夷揚唇,「臣都聽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