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顧北城靠在庄小傑肩上，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翌日，顧北城咽了咽乾澀發苦的喉嚨，睜開眼又閉上了眼睛，揉了揉還有些發漲的太陽穴，因為後面喝的酒都是夏志豪替換的酒精度超低的飲料酒，所以醒來的顧北城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難受。

房間里的氣球還在，自己身上被換上了昨晚周年禮物的家居服，房間的就自己一人，沒有看到庄小傑，心情有些低落，醒來幾秒鐘后，才想起了，昨天在餐廳遇到庄小傑和端木婉兒后賭氣去了就了酒吧。

嘴裡的酒氣聞著實在難受的不行，走向洗手間擠了一大坨牙膏刷了好幾遍，最後刷到牙齦都有些發紅，有些隱隱作痛才扔下牙刷，用冷水胡亂摸了下臉，走出洗手間。

隱約聽到客廳又窸窸窣窣的聲音，開門走出房間，看到庄小傑站在餐桌邊手裡拿著碗筷，聽到開門聲抬頭看過去。

「……醒了……」庄小傑放下碗筷朝顧北城走去，伸手牽起他的手，顧北城下意思的往後躲了下。

…………

庄小傑愣了下，收回手，捏兩下拳頭，又鬆開手。

「……有沒有不舒服？我怕你胃難受，給你買了粥，還給你熱了牛奶，你先吃點。」

顧北城沒開口說話，直接坐在餐桌邊上，無聲無息的盯著餐桌上的食物。

庄小傑盛了一碗粥，遞在他面前。

顧北城拿起勺子低著頭，機機械般得一勺一勺的裝進嘴裡，臉上也沒有太多的表情，全程沒有多看庄小傑一眼。

庄小傑看著他心裡難受：「……顧北城……我知道錯了……我不該忘記昨天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昨天真的在忙公事，剛好項目結束，所以只是和她吃個飯而已，我求你說句話行嗎……」

顧北城沒有回答，繼續舀了一勺。

庄小傑伸手握住他的手背。

「……顧北城……我求你……我知道錯了……」

顧北城表情獃滯，手指一松，勺子掉在了碗里，發出很清脆一聲撞擊聲。

庄小傑有些發急。

「……小北……求你跟我說句話行嗎……」

顧北城緩緩看向他，有些空洞的眼神看向他。

「你想讓我說什麼！」

「……我……」

顧北城推開庄小傑的手，冷冷的說道。

「讓我說，你手機里備註英文名的人並不是你同事，也不是英文名，dmwe，是端木琬兒，對嗎！」

「…………」

「你那天在洗手間接她電話，瞞著我的事情，就是和她在一起的事情，對嗎？」

「…………」

「之前來學校問路的那個人，也不是別人，就是端木琬兒對嗎！」

「…………」

「那天你瞞著我回家吃飯，帶回家的女生，也是端木琬兒，對不對！」

「…………」

「庄小傑……你還想讓我說什麼……」

庄小傑先是詫異，之後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了，看向失望透頂的顧北城，於心何忍。

「小北，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這樣，我不是想要瞞著你。」

「那是怎樣……其實你早就想告訴我了是嗎……」

顧北城眼中閃著期望，期待，失望，憂傷。

庄小傑愣了愣，該怎麼說，從哪說起，如果把那件事情告訴他，他會同意嗎，但是不說，自己該如何解釋清楚：「小北，我和她真的沒有任何關係，我向你保證，你相信我好嗎？」

顧北城有些厭倦了庄小傑一味地的保證和道歉，打開手機找到了何志傑發給自己的照片，遞在庄小傑面前。

庄小傑拿起手機看到手機里的照片，在自己房間的陽台，自己抱著端木婉兒的照片，拿著手機的是手緊緊捏著手機。

…………

「當天晚上你懷裡抱著別人，第二天睡在我身邊，難道你心裡沒有一點罪惡感嗎！庄小傑，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小傑，這真的是個誤會，事實不是這樣的，她當時……她只是心情不好而已，我們什麼事清都沒有。」

庄小傑蹲在顧北城座位邊上抓著他的手。

「誤會……庄小傑，你可以瞞著我，可以騙我，只要你有能力不讓我發現，我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可是我親耳聽到，親眼看到，你還要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嗎！可我不能，我想裝作看不到，想當什麼也沒有發生，可是，當我昨天收到你的短息，看到你和他出現我眼前的時候，我的心就好痛，我不敢看著你，不敢說一句話，我好怕一瞬間什麼都沒有了……」

庄小傑把他抱在懷裡。

「叮……」

手機收到微信的聲音，何志傑聊天對話框里收到一條新的簡訊，顧北城垂眼瞟了一眼，模糊照片還是依稀可以看清，點了下那張照片，剎那間，眼淚從眼眶中湧出，整個人抽動了一下，腦袋瞬間一片空白，胸口像被尖銳的利器撕裂一樣疼，疼的話都說不出來，手心滲出冷汗，緊緊拽著褲子。

庄小傑轉頭看向他，心頭一怔，拿起手機看到一張照片，轟的一陣腦熱，照片上是自己和端木婉兒發布訂婚喜訊的記者招待會，為什麼還有這張照片，自己明明買通了那些記者，只在指定的欄目上公開這則消息，這則消息顧北城根本不可能會看到。

「小北……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這麼做是有原因的……小北………」

顧北城推開庄小傑，紅著眼看著他，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庄小傑，到現在你還要騙我，你一直在瞞著對不對，從她回來那次開始，你們就在一起了對不對，你還想瞞我到什麼時候，為什麼，如果你想要選擇她，我會走開，為什麼你要一直騙我。」

庄小傑抓住他的手臂，卻被他掙脫了：「小北，我是瞞著你，可我沒有騙你，我和她只是一場交易，沒有任何你想的那種關係。」

顧北城冷笑一聲：「沒有任何關係，你們都已經對外公布訂婚的消息，還沒有關係，庄小傑，你這樣做會不會太殘忍了，難道你沒有一點愧疚之心嗎！」

「這場交易本來就是假的，就是為了在行業吐露風聲才做的這場秀。」

「你到現在還在哄騙我嚒，如果我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嗯……在你們正式進入結婚禮堂的時候你才通知，你要和別人結婚嗎！然後再讓我祝福你嗎！」

顧北城的眼淚一直流著，嘶喊的聲音有些沙啞。

「庄小傑！我到底算什麼，在你心我到底算什麼，我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庄小傑狠狠的把他拽緊懷裡，任由他怎麼掙扎，拳頭重重的的落在胸口，死死把他抱在懷裡不放。

「小傑……你別這樣……我告訴你所有事情……你不要再哭了……我告訴你……全部都告訴你好不好……只要你不要離開……不管發生任何事情……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真的很愛你……我只想保護你……我錯了……現在就去和他們說清楚……」

「砰………」

大門被重重的撞開。

門口立著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突然腳下踉蹌了一下，一手按著胸口往牆面扶了一下。

兩人朝門口看去，同時愣住，心裡都驚了一下。

顧北城驚慌的推開庄小傑，摸了一把臉上的眼淚。

「…爸…？」

「顧叔叔…」

顧爸掛著臉，表情凝重，一雙凌厲的眼睛，透著濃濃怒火。

「你們在幹什麼！」

兩人一同站了起來，立著不敢動，顧北城停滯了兩秒，立刻迎了上去。

顧爸一眼看到兩人的衣服，臉刷的一下白了，瞳孔放大怒瞪顧北城，朝著顧北城就是一個巴掌。

「……你這穿的什麼東西，立刻給我換了……」

火辣辣的刺痛從臉部傳到大腦，整個腦袋懵了幾秒鐘。

庄小傑急忙趕到顧北城身邊，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查看臉上。

紅紅的一個手掌印赫然印在顧北城臉頰上，眼角含著眼淚滾動了一下落了下來，滾燙得淚水滴落在庄小傑手背上，心疼一陣心疼。

「你們在幹什麼！我讓你把衣服給我換了！」

顧爸咆哮的喊叫，怒眼通紅，一把拽住顧北城的手臂扯回自己身邊。

「房間在哪……我問你房間在哪裡……」

顧爸手上緊緊拖著顧北城滿屋子找房間，轉了一圈才發現兩人住的是同一個房間，房間還掛在昨天布置的氣球和照片，原本庄小傑是想留著哄顧北城的，不想顧爸突然出現，不僅打亂了哄人的計劃，現在更是到了無法控制的局面。

顧爸一進房間，整個人都炸了，張牙舞爪的表情，瘋狂撕扯著照片，一張張兩人的合照，看的怒火瞬間爆發，咬牙切齒的猛拽著一個個讓人難以啟齒的氣球。

「顧北城……你到底在幹什麼……你上大學……就是給我學來這些東西回來……」

顧北城伸手攔了下，委屈的求著。

「爸……對不起……」

顧爸餘光瞥了眼庄小傑，怒視了他一眼，一把推開顧北城。

「你的行李箱呢……行李箱在哪……給我拿出來……把衣服給我換了……衣服……你的衣服……都給我裝進去……給我回家……」

「爸……」

「叔叔……」

「滾……不要碰我……」

顧爸觸電般躲開了庄小傑伸過去的手，厭惡的眼神瞟了一眼。

庄小傑皺了下眉頭，收回手緊了緊拳頭。

顧爸胡亂找了一個行李袋，胡亂的抓了一些好像顧北城的衣服，塞進行李袋，拖著顧北城就往門口拽。

庄小傑拉住顧北城的手攔著。

顧爸怒火瞬間沖頂，甩起行李袋砸向庄小傑身上，庄小傑猝不及防被砸中胸口，往後仰了下捂著胸口。

顧北城求饒：「……爸……你不要這樣……爸……」說著想要上去查看庄小傑，卻被顧爸牢牢抓住不放。

「……跟我回家……」

「……叔叔……」

「……別喊我……」

「……爸……求你了……爸……」

「我讓你跟我回家，怎麼，你還想住在這裡嗎！啊……寄人籬下也就算了，你現在還……你不知道羞恥嗎！」

「……叔叔……我是真心喜歡小北的……我們相互喜歡對方有什麼錯……」

「……庄小傑……你別說了……」

「……喜歡……是可恥……瘋了……你們……」

「……爸……」

「……叔叔……」

「……庄小傑……別再說了……」

顧爸拽著顧北城拖向門口，顧北城掙脫著手，庄小傑一路阻攔著。

三人從房間到門口，推推搡搡了一路，顧北城被顧爸拽著，手腕生生的被掐的發白，顧爸怒火中燒，門口剛好有個台階，上下顏色基本差不多，顧爸一不注意在台階上落了個空，腳下一拐往前倒去。

「……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