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爸……」

「砰」很沉悶的頭部撞擊地面的聲音，顧爸悶聲倒在地上，後腦勺瞬間鮮血直流，流淌在周圍的地面。

顧北城恐慌的抱住顧爸，拚命的呼喚著，叫喊著，手上沾滿了顧爸頭上源源不斷冒出來的鮮血，手顫抖的快要沒了知覺，慌亂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按住顧爸的後腦想要止住傷口，卻怎麼也止不住，喉嚨想要發出聲音，卻被堵住說不話來，沙啞低沉的喊出聲。

「……爸……你醒醒……」

庄小傑原地愣了兩秒，及時反應過來，飛快跑過去，搖晃著顧北城。

「……小北……小北……趕緊先送叔叔去醫院……」

說完扛起顧爸迅速走出門口，顧北城聽到庄小傑的喊聲呆木的跟了上去。

一路上顧北城一直呼喚著躺在腿上昏迷不醒的顧爸，眼淚不住的湧出眼眶，顫抖的雙手拿起衣擺捂住後腦。

「……爸……對不起……」

「……爸……你醒醒……爸」

庄小傑從反光鏡看到驚慌失措的顧北城，滿臉淚痕，滿手鮮血，躺在他身上的顧爸一動不動，自己手上也都是血跡，方向盤沾滿了鮮血，咬著牙說不出話來。

好在醫院路程不遠，沒多久就趕到醫院，顧爸被送進手術室，顧北城愣在手術室門口，靠在前面癱倒在地上，獃獃的盯著手上的血跡，沒有一絲表情，眼眶早已哭的紅腫。

庄小傑蹲在他邊上，心疼的握著他還在顫抖的雙手。

「……小北……別擔心……叔叔一定會沒事的……

霎時，一顆顆豆大的眼淚奪眶而出，像泉水湧出，順著臉頰滾落下來，嘴角下彎抽搐了起來。

庄小傑把他擁入懷裡，緊緊的抱著他撫摸他的後背，心頭揪心的心疼難受。

「……北……別哭了……別哭了……會沒事的……有我在……」

顧北城靠在他的肩上，顫抖的身體抽泣著，雙肩不住的抖動著，在庄小傑溫暖的懷裡像是一座大山，可以依靠，可以哭訴，可以得到安慰，整個人像是淹沒在海底，像沒了空氣一樣，缺氧般的頭腦發暈，一片空白。

顧北城緊緊抓住庄小傑後背的衣服泣不成聲，哽咽了幾秒鐘，突然沒了聲音。

庄小傑心中一驚，扳回顧北城叫喚著。

「……小北……小北……醒醒……你別嚇我……」

顧北城好像走在一間全白色的房間，周圍什麼也沒有，像水面一樣的地面，走一步地面就泛起陳層層漣漪，突然整個房間瞬間變成了鮮紅色。

「……小北……醒醒……小北……」

顧北城從驚嚇中回過神，剛止住的眼淚，又流了下來，通紅的雙眼盯著庄小傑，懊悔，擔心，后怕，害怕，只是一個勁的流淚看著庄小傑。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庄小傑心疼的用衣袖給他擦拭眼淚，一遍又一遍，眼淚還在流，袖口已經濕透。

「……小北……別再哭了好嗎……這不是你的錯……叔叔一定會沒事……我會陪一直陪著你……你要倒下了……誰來照顧叔叔……」

庄小傑把暫時穩定情緒的顧北城扶到椅子上，顧北城雙眼死死盯著手術室門口燈，整個人疲憊不堪。

「滴滴滴…………」

手機鈴聲響了起來，顧北城一看，是顧媽的電話，心頭一緊，慌張表情看了一眼庄小傑，手心顫抖了一下。

「這麼大的事情不可能瞞著，你也不可能一個人扛著，接吧……我讓人過去接她。」

顧北城艱難的接通電話，電話那頭有些著急的先開口。

「小北呀……你看你爸了嗎？昨天出差，說今天回來路過你那邊，想去看看你，我擔心他不認識路，一直打他電話都沒人接，也不知道到了沒……」

「媽……」

「……小北你聲音怎麼有些啞啊，感冒了嗎？你爸有沒有到你住的地方……」

「……媽……爸在醫院……」

「……什麼……怎麼會進醫院呢……受傷了嗎？嚴重嗎？在哪家醫院？……」

「媽，你先別急，小傑讓人過去接你，你過來再說，我在這邊等著呢。」

「……好好好……你好好看著你爸，媽馬上過去……」

顧北城只能先敷衍幾句安慰顧媽，不然他好怕顧媽過於激動，自己不在她身邊，會發生什麼事情自己都沒底。

庄小傑撥通阿彪的電話，讓他派人送去接顧媽，順便讓人送兩套衣服過來，在顧媽來之前先把滿身是血跡的衣服換掉。

庄小傑抓住顧北城的手緊緊握在手心。

顧北城靠在椅子上，無神的雙眼盯著手術室門口，心裡很亂，好怕。

「顧北城……！？」

兩人同時轉頭尋聲看去。

「學長……」

庄小傑沒太多表情，只是跟著顧北城起身，眼神掠過他，看向別處。

兩人起身時，夏志豪才看到他們身上的斑斑點點的血跡，還有顧北城衣服上一大片的血跡，還有兩人的手牽在一起，但是擔憂的朝顧北城靠近一步。

「你受傷了……」

顧北城遲疑了一下，又哽咽住：「……是我爸……」

話還沒說完，準頭盯著手術室，眼淚刷刷的流了下來。

夏志豪看向手術室，眼神沉重，心疼的想要伸手去擦拭他的眼淚。

庄小傑手上一緊，把顧北城攬入懷裡，眼神盯著夏志豪一臉敵意，一邊按著他的後腦勺寵溺的安慰著。

「……都讓你別再哭，再哭，眼睛都要瞎了……不許再哭了，聽到沒！」

顧北城在庄小傑懷裡抽泣的幾聲，強忍著止住眼淚，身體還是不受控制的抽搐了幾下。

夏志豪原本是來看望一個朋友，離開時一下沒找到出去的路，一開始沒太確定是顧北城，一時不放心還是走過去再次確認了下，沒想到真的是他，當看到他一身血跡，心中震了下，還以為他出什麼事情了，看到他一臉憔悴，通紅的眼睛，怎麼也挪不開腳步，就算庄小傑那雙想要吃人的眼睛一直緊盯自己，也不想離開。

手術室的燈一直亮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術室外的人著急的等著，卻束手無策。

沒一會阿彪派了幾個手下趕到醫院送來乾淨的衣服，阿彪已經接到顧媽在趕來醫院的路上。

庄小傑牽著顧北城的手。

「我帶你洗下，順便換件衣服。」

「……我不想離開……」

「聽話，我讓他們在這看著，你衣服上都是血，回頭你媽過來會嚇到她的。」

顧北城猶豫了下，盯著自己衣服上的血跡，又開始憂傷了起來。

庄小傑忙打斷他：「先洗下馬上就回來。」

夏志豪說道：「我在這替你看著。」

顧北城望了一眼夏志豪，夏志豪朝他點了點頭。

庄小傑自己的衣服也染上了大片血跡，換掉自己身上衣服，在替他換掉了衣服，捏著顧北城的手按在水池裡清洗著，淡紅色的水伴著泡沫流淌水池邊，慢慢的辦成粉紅色，最後變成透明的水流向下水道。

手上的血跡沒有被全部清洗乾淨，還留下淡淡的印記一塊一塊的印在手上。

庄小傑用紙巾給他擦乾手上的水份，顧北城眼神獃滯的盯著手上。

庄小傑捏住他下巴微微抬起，看著他哭腫的雙眼，很是心疼，一看他眼眶又泛起淚光，急忙霸道阻止。

「……不許哭了……」

可惜眼淚還是滾落下來，滴露在庄小傑的手心，痛在他心裡，朝他眼睛上輕輕吻了一下。

冰涼的嘴唇印在顧北城發燙的眼睛上，心頭莫名的一陣暖意。

「別再哭了好嗎！你這樣我真的很心疼，我會給叔叔安排最好的醫生，叔叔一定會沒事，別再擔心了。」

顧北城眨了眨有些發乾發澀的眼睛，軟軟的回應一聲：「……嗯……」

庄小傑的雙唇落在他另一邊的眼瞼上，又輕輕落在他嘴唇上，撬開他的嘴巴深深的吻給他最溫柔的安慰。顧北城縮在庄小傑懷裡，有些精疲力盡，此刻好希望可以躺在他的懷裡，什麼也不要想，什麼也不用去做，只想靜靜躺在他懷裡。

夏志豪從虛掩著的門口看到擁抱在一起的兩人，正好和庄小傑的眼神對視上，愣了下，拉上了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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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媽趕到醫院，雙眼應該是剛哭過有些紅，一看到顧北城就差點癱倒在地上，一開始以為只是小傷，一路安慰自己才安穩的到底醫院，當看到是在手術室門口，後腦受傷正在急救，整個人都懵了，一下子癱在地上，顧北城也跟著哭了起來。

庄小傑好不意思安撫好庄小傑，兩人一見面，又是無止休的傷心痛苦流淚。

在庄小傑和夏志豪的各種安慰下，兩人才稍微緩過神，穩定了下情緒。

阿彪和夏志豪一碰面都愣了下，阿彪有些為難又有些心虛的靠近夏志豪。

「……老大……您怎麼回來了……」

夏志豪平靜的回道：「……回來處理點事情，我現在已經不是你老大了，沒有關係，我不會在意這些，老大不小了，正正經經的找份工作，別再混著了。」

阿彪一副自豪的模樣：「您就放心吧，庄少爺給我安排了工作，很正經，在他公司上班呢。」

阿彪怕他不相信，還急忙解釋清楚，自己可是好好上班的呢。

夏志豪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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