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NO.1:心結

漫長而又看不到盡頭的公路，在朦朧細雨的浸染下顯得格外富有詩意，這是春季的第一次天降甘露。此種意境如若有詩人身處其中，十有八九會獲得創作的靈感，但是對於這位問題少年來講，並不是什麼好兆頭。

原本幽靜朦朧的景象，被一輛白色汽車的突然到來而被打斷，裡面不時還傳來些許爭辯的人聲。

「你已經到了高二下半學期，都准高三學生了，這個假期也沒有怎麼逼你，這下子應該能收心了吧？」

言出者，乃其父也。

這一聲恍如一小撮火苗般，點燃了少年身上積存已久的怨念，些許不滿湧上他的心頭，心頭猛然間溢滿了對於未知的恐懼與內心本就存在的自卑。

「還好吧，我依然是想要學習的，雖然困難但我還是會努力克服的」

他有氣無力地回復道，話里言間充斥著敷衍與無奈。

「害……沒事的，就算再怎麼不受歡迎也不怕，教你一招，只需要樹立好值得信賴的形象，人品絕對不能差，這樣你絕對不至於淪為過街老鼠的那種。」

「嗯呢，我知道了老爹，我會盡量考個本科的，至於我弱勢的科目……會找老師想辦法的，請你放心。」

「哎，但願真的有用，如果你在學習上再沒什麼好的進展，而且還想上個比較好的大學的話，我想你就只能去走別的道路了。」

「嗯，了解了，不過我更想在一所好大學里當一名對外漢語教師，這是我的第一目標。」

話罷，中年男人略做思考，費勁地想從腦海中揪出來些什麼。

「別說那麼多，老感覺你心理不健康，要不去醫院檢查一下？」

「呵~算了吧，就算是真有，誰會真正承認呢？不過是會躲在背後繼續嘰嘰喳喳罷了，沒有意義。」

此語一出，車內剎那間陷入了僵局，父子二人皆沉默不語，若有所思，卻又難以啟齒，一時不知該如何接話。

一刻鐘過後，焦灼的局面似乎發生了反轉：

「我想明白了，老爹，希望不是我預想的最糟糕的那樣，就這樣吧……」

「你……不用擔心我的，孩子，你老爹……我還好著呢，之前給咱們訓練的教練明天就回來了，我也會正常去鍛煉，沒事的，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

「嗯……吧……」

中年男人看著鏡子里越發憔悴的樣子，勉強從自己不怒自威而又飽經風霜的神態中擠出一絲笑意，似乎是為了給予自己戰勝困難的動力，命運已然從他的生命中剝奪了太多，誰也不知道下一刻取走的會不會是生命。

少年看到鏡子里萎靡不振的自己，無數充滿鄙夷的聲音環繞在他的耳邊。頓時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轉瞬即逝，他的眼神中再度顯現出迷茫與惶恐，猶如出現在前面的不是上學的路，而是送至死刑執行地的末班車。

也許命運已然放棄了這對父子，但……誰又能知道後事如何呢？現在的他們也只能抱著對未來的希望緩緩前行罷了。就算希望有多渺茫，也得堅持下去，可能也就只有這樣才能夠在被命運女神選中時能夠力挽狂瀾吧。

就這樣，少年懷著不安的心態，再度踏上了他極不樂意經歷的求學生涯。

值得幸運的是，這個將近社會性死亡的幸運兒在歷經寒假一個月的調整后，已經具備了處理n多問題的能力，過去在他眼裡視作為眼中釘肉中刺的煩惱，基本上都隨風飄散。他也開始慢慢地回歸到學習狀態，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過去的糟心事與將來他要面對的困境比起，簡直是不值一提。

一夜晚天，少年拖著疲憊的身體回了公寓，他興奮地從枕頭底下抽出手機，熟練地戴上耳機，打開網站，試圖藉助瀏覽互聯網平台來豐富自己貧瘠的精神生活。

就在這時，消息欄中突然彈出一條好友申請，少年好奇地點了進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段既熟悉又陌生的驗證消息：夜晚橋頭河的邂逅。

這不禁激起了少年過去的些許記憶，他重新調整思路，試圖盡量回憶起那段經歷。

那是一個寒冬刺骨的夜晚，萬籟俱寂的同時也帶去了他的希望，取而代之的是源源不斷的怒火與數之不盡的無奈。但是同時也在他的人生中留下了沉重的一筆。

一天上午，每個人都在循規蹈矩地做著自己的應做之事，但少年的好朋友卻因為盲目自信，讓少年受到了巨大打擊：在上課時，他心懷僥倖，卻不成想被老師抓了個正著。

「好傢夥，宋殿檸你在幹什麼呢？啊？！！！」

面容略顯帶有戲謔的老者拿開擋在朋友面前的書，映入眼帘的是一把進行到一半的遊戲。

「你啊你，上課不好好睡覺，還玩起手機來了，可真有你的啊。」老者面露微笑，對朋友問候道。

「老師……我……」朋友面露難色地看了看少年，似乎是想乞求原諒。

這一幕讓少年徹底坐不住了。

可能有人會問這個跟少年有什麼關係，毫無疑問，少年必定是這個手機的所有人或者是借來的別人的手機。

那時的少年正在半睡半醒地聽著課，全然意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情況，雖然他的內心已然怒不可遏，但是對於他來說，唯一且最好的選擇就是乖乖坐著，故作鎮定。

剎那間，原本死氣沉沉的課堂突然跟炸開了鍋一般小聲議論著什麼，但是這些聲音在少年傳到少年耳朵里，無疑都是嘲諷與蔑視。

「靠！！！真的是服死了！為什麼這傢伙非要作死上課鋌而走險呢？」

只聽啪嗒一聲，原本半吸附在少年手上的簽字筆被惡狠狠地摔在了書本上。

崩潰的情緒悄然間佔領了少年的心智，驅使著他雙手捂臉，面部流露出痛苦的神色，顯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驚嚇衝擊地不知所措。

所幸的是，老者並沒有直接收走手機，而是照常講課，下課後直接揚長而去。

少年天真的以為事情已然草草了事，但這只是前奏。後面發生的事情才是讓他崩潰的高潮。也是這件事情，令少年徹底迷失了自我。

「宋殿檸，你過來。」中年女人微微說道，臉上異常的平靜，其中夾雜著些許的怒火。

朋友起身離座，開門離開了教室，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少年陷入了沉思。

霎時間，原本沉寂的教室又如同炸開了鍋一般，喧嚷聲不絕於耳，但在少年耳里都是鋒利的尖刺，直扎他的心頭，頂著巨大的心理壓力，他最終還是咬牙堅持住，故作鎮定地寫題。

「你沒事吧？橙子？」一向不怎麼跟少年說話的女同桌也向他投來了關懷，試圖盡量平復住寄居在他心頭的野獸。

少年面無表情地瞪著擺在課桌上的題，陷入了沉思，腦海中恍然閃過無數的畫面，似乎預測到了什麼不好的東西，他雙手抱頭，面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這陣喧嚷並未持續多久，便被中年女人再度突如其來的闖入所打斷，與之伴隨而來的是冰冷的一句:程曦，你給我過來。

少年面露土色，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出了教室，緩緩關上教室的門，默默等待著審判的到來。

在經過一陣對於他來說極為漫長的漫步后，他終於頂住心頭的壓力，厚著臉皮敲開了門，走進辦公室，準備好迎接劈頭蓋臉的謾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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