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伽鎮的美夢10
「很簡單。」
醫生拿夾煙的手指蹭蹭自己凌亂的頭髮,整個人十分頹廢,像是被抽干精氣。
「多麼顯而易見,大家都要死了。」
不等別人再追問,他從櫃里拿出各種各樣的藥瓶藥片,看也不看的塞進白大褂的兜里。
「走走走,邊走邊說。」
離開醫院時,醫生深深吸了一口煙。
「一個月之前,鎮上就開始出現類似的癥狀,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睡美人病,沒放在心上,但是這個病會傳染,睡過去的人越來越多,在夢中去世的人也變多了。」
他吐出一口煙,白色的煙霧在口鼻間環繞,遮住他的眼神。
「我們都說,是那個新來的神父邪門,要不然早沒有晚沒有,他一來,鎮子上就出現這種事?」
「你們沒人想去找那個神父對峙嗎?」
壯漢捧哏,比起隊伍里的其他人,和醫生在酒吧見過面的他,更適合跟醫生套話。
「這樣看,神父肯定有問題,問題大了。」
「那又如何?」
醫生不屑的嗤笑,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反正死的人又不是我。而且……」
他想起兜里的印票,他們可是靠賭誰下次去死贏了大筆錢,這是他和咖啡店老闆的默契。
「而且什麼?」
壯漢追問。
「不什麼,反正跟我沒關係。」
醫生撇下這群人,急匆匆的往前面走。
壯漢偏偏頭,之前一直沒什麼存在感的頭巾男,借著風雪,隱去自己的氣息,跟上醫生。
應該是用了什麼道具或能力,他踩在雪地上沒發出一點聲音,醫生完全沒注意到有人跟著自己。
醫生走到咖啡廳,急切的找到一大早就在櫃檯處喝酒的老闆。
他掏出兜里的所有東西,遞過去,再拿過老闆的酒杯,自己一口飲下。
老闆詫異:「你怎麼……」
「新來的那幾個有個男的不行了。」醫生鄭重的告訴他,「明天,賭我死。」
老闆收起報紙,板下臉:「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他媽連酒都喝了!你知道我他媽根本就不喝酒的!我他媽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醫生控制不住的扯住老闆的衣領喊起來,「……對不起,我不應該這樣的。」
醫生鬆開老闆,剛剛因為怒吼而憋紅的脖子也褪去顏色,他低頭捂住眼睛,哽咽:「我他媽今天早上差點沒醒過來……」
人類可以不怕死,但求生的本能會讓身體自己動起來。
本來已經打算用自己的死亡大賺一筆,以後躺在高檔病房裡,說不定還能找到救治機會。可是他現在卻本能的恐懼死亡。
想活,想要活下去。
老闆沉默的伸手摸摸醫生的頭髮。
醫生擦乾眼淚,抬起頭:「再來兩杯酒,今天我要在你這裡不醉不歸。」
老闆沒給他倒酒,只說:「我去找神父。」
「別去。」醫生攔他,「去過的人都死了,你別死。」
老闆一拳垂在櫃檯上,脖子上青筋暴起,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難道要我眼睜睜看你去死嗎?」
「噓——噓——」醫生從沒見過老闆發這麼大的脾氣,他急忙拉住人,「那群外鄉人跟在我屁股後面呢,別叫他們聽見了。」
「那又怎麼樣!」老闆指節冒血,朝醫生怒吼,「聽不見你就不會死嗎!」
醫生鬆開他,跌坐在椅子上,雙眼看著虛空,喃喃道:「……我不想你死。」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老闆也坐回椅子上,渾身上下滿是頹敗之氣。
他聲音干啞:「難道我就想叫你死嗎?」
醫生突然咧咧嘴,怪笑:「那我也賭我明天死。」
老闆抬起頭看他。
醫生毫不避諱的和他對視,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比哭還難看:「你知道,我逢賭必輸。」
「好。」老闆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就信你這一次。」
在門外聽完這場談話,頭巾男默默混回玩家隊伍。
「怎麼樣?」壯漢問。
「他們用誰今天去去世來打賭。」頭巾男簡單的報告,「醫生和老闆串通好,決定賭自己明天死。」
仗著NPC聽不懂他們的談話,壯漢光明正大的問:「他們不想報復神父嗎?」
頭巾男搖頭。
那個神父明顯有問題,為什麼不糾集人群,上去把教堂砸了?他們這些本地人,肯定比他們這些玩家有號召力。
玩家們的目光忍不住放到鹿茜身上。
鹿茜正假裝忙前忙后的幫忙照顧病患,實際上是光明正大的偷聽他們講話。
「我們要不要……」壯漢提議。
「不要。」在場所有人都明白壯漢的意思,他自己搖頭否定了,「我們還不知道BOSS的弱點是什麼,就這麼拿人威脅,說不定會把boss刺激到狂暴化,到時候大家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看樣子,要減少和玩家們接觸的頻率了。
鹿茜心中暗暗嘆氣。
「我們要不要聯合咖啡廳老闆?」美女童童提議,「我昨天買咖啡,看到咖啡廳有歷年曆月的報紙,老闆又手不離報紙,也許他會知道什麼。」
多一個人多一份力量,以老闆不服的勁兒,說不定還真會同意和他們聯合。
可是今天才26號,玩家進入遊戲的第二天,距離1月1日零點還差的遠呢。
鹿茜思考起這些人聯合在一起,打擊到撒迦利亞,讓她任務失敗的可能性。
「一會兒我們去接觸接觸。」最終,壯漢敲定美女童童的提議。
為了通關,玩家自然可以不擇手段。
美女童童皺眉,揉揉太陽穴:「這才第二天……」
中午的時候雪停了,好在之前雪下的小,地上積攢的雪層厚度不深。
鹿茜向姑媽說了下雪封路,找不到車的事,借口過幾天再去找她們。
回憶起姑媽抱著艾米麗離去時的模樣,再加上姑媽一直催她離開,她現在基本可以確定,艾米麗也一睡不起了。
她蹭了玩家們一頓飯,回了趟家,收拾了一背包的行李,再去找撒迦利亞。
說來可笑,目前唯一一個不會傷害她的,只有撒迦利亞這個大反派了。因為她和撒迦利亞親近的關係,別人很有可能會把她抓起來,威脅他。
雖說可以使用苦肉計,可她還沒榨乾撒迦利亞所有的情緒,在此之前,她不想拿自己的性命冒險。
「撒迦利亞,說好要收留我的吧。」
鹿茜輕車熟路的走進教堂,正好看到撒迦利亞在神像下禱告。
她順口問:「你吃了嗎?」
「……吃了。」撒迦利亞也沒想到她說這個。
鹿茜來到神像下,走到他身旁,與他面對面:「那教堂里的食物夠嗎?不知道還會不會下雪,我要在你這裡多住幾天,多囤一些事物比較好。」
「夠的。」撒迦利亞無奈的撇撇眉頭,「教堂有地窖。」
「那還等什麼?」鹿茜一把抱住他,「我的房間呢?」
撒迦利亞今天雙手戴了手套,被抱住后,他下意識舉起雙手,不碰她,只僵硬的回答:「收拾好了,我帶你去。」
鹿茜還以為他不太適應這種親密的擁抱,畢竟撒迦利亞看起來,不是那種與其他人有很多親密接觸的人。
她仰頭,下巴磕在他的胸膛上,壞笑:「好,如果房間不讓我滿意,我就和你睡在一起。」
撒迦利亞縮起手指,將手腕放在她的肩膀上,近乎承諾道:「你會滿意的。」
那幾乎是鹿茜夢想中的房間。
暖色系的房間裝修風格,大大的落地窗,窗外是花園陽台,又溫暖又舒適。
床頭櫃的花瓶甚至插著一束新鮮的花。
「哇!」鹿茜驚嘆,她看看房間,又看看撒迦利亞,「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好喜歡!」
「只是其中一個房間。」撒迦利亞的言外之意是,這裡還有其他不同風格的房間,如果她不滿意,還可以換。雖說如此,他卻十分篤定的帶鹿茜來到了這裡。
「謝謝你,我很滿意。」鹿茜放下自己的背包,「你的房間在哪裡?我要看。」
撒迦利亞帶著她走了走,來到距離教堂最近的房間。
有鹿茜的豪華房間在,這個房間顯得又破又小,十分昏暗。屋子裡只有一張硬巴巴的床鋪,和一張小小的書桌,除了椅子,沒有任何裝飾。
好在看上去乾淨又整潔,即便活的像個苦行僧,也沒讓他自暴自棄到活在垃圾堆里。
鹿茜挑挑眉,靠在門框上:「去我房間?」
撒迦利亞低下頭,捧住她的臉,輕輕落下一個吻:「有工作,要禱告。」
他戴的手套很厚,鹿茜完全感覺不到他手指的觸感,只能感受到手套外層微涼的皮製。
她眨眨眼:「那我陪你。」
下了雪,來教堂的人驟然減少,只有兩三個流浪漢縮在角落取暖睡覺。
撒迦利亞不用開解、應付來告罪的人,便自己禱告。
鹿茜坐在第一排,耳邊是撒迦利亞使用了拉丁語的禱告詞——托撒迦利亞辛苦教導的福,她能聽出一兩個詞的音。
她裝作無所事事的模樣,打量起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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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神像,文案上的神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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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二測了
希望疫情早點結束
大家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