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新老交替

馬希斯卡欽見老友瓜豪洛辛不說話，知道老友還沒有適應對方角色的轉換，他打圓場道：「堂娜·瑪麗娜小姐，瓜豪洛辛酋長他為人雖然英勇善戰、古道熱腸，卻拙於口才，您莫要介意。」

堂娜·瑪麗娜表示理解，並再次向瓜豪洛辛表達了敬意。

接著，三人開始邊用膳邊交談。

期間，堂娜·瑪麗娜問起若希科騰加特爾二世不聽馬希斯卡欽的勸阻，執意與探險隊為難，到時候若探險隊出於自衛殺傷了特拉斯卡拉人，這是否會影響探險隊與馬希斯卡欽還有瓜豪洛辛的友誼。

馬希斯卡欽卻擺擺手道，既然他已經把探險隊的眾人當成了朋友，那麼這種事情他絕不會允許發生的。

飯後，堂娜·瑪麗娜回到堡壘並帶回了馬希斯卡欽願意與探險隊化干戈為玉帛的意願，這讓堡壘內的所有人欣喜若狂，他們架天的放起火槍來，以示慶祝。

雖然所有人都自覺自己是不懼特拉斯卡拉人的，並且有信心打敗這些極端落後的、只靠人數取勝的印第安人，但能和平，也就意味著少死了，而那少死的或許就是自己。

故而，一些探險隊的士兵甚至將堂娜·瑪麗娜當做了幸運女神的化身，並爭先恐後的輕吻她的衣裙下擺。

迎接堂娜·瑪麗娜的人群中當然有卡洛斯。但他身為統帥，必須自重身份，當然不能像普通士兵那樣撲上去歡迎。而堂娜·瑪麗娜看到人群後面的卡洛斯，朝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施行施然的走向對方。

「歡迎回來，瑪麗娜。」

當堂娜·瑪麗娜走的足夠近時，卡洛斯真誠地歡迎道。

此時，他已然放下了堂娜·瑪麗娜獻身救自己後面對對方的那種尷尬。

「怎麼？終於不怕見我了？」堂娜·瑪麗娜明知故問道。

「嗯，」卡洛斯點點頭，說道：「總而言之，謝謝你。只要力所能及，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好。這可是你的承諾，我記住了。」堂娜·瑪麗娜毫不客氣的接受道。

雙方的對話對於旁觀者來說如同一道啞謎，任誰也聽不明白，二人這是什麼意思。

不等他人繼續浮想聯翩，卡洛斯大聲的命令眾人回到崗位上去，而幾位軍官則和自己與堂娜·瑪麗娜一同進屋，聽堂娜·瑪麗娜轉述自己與馬希斯卡欽是如何談的。

而在此期間，另一場談話在馬希斯卡欽與瓜豪洛辛之間展開。

「你就不該把話說的太滿。」瓜豪洛辛埋怨道。

他所說的「把話說的太滿」，指的就是馬希斯卡欽向堂娜·瑪麗娜保證，希科騰加特爾二世不會與探險隊為敵之事。

因為此事，根本不是馬希斯卡欽能做主的。

希科騰加特爾二世是鐵了心要滅掉這些讓他蒙受戰敗屈辱的白人的，而馬希斯卡欽此時與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勢同水火，除了動用武力火併希科騰加特爾二世的軍隊外，瓜豪洛辛想不到任何其他辦法。

而這，是瓜豪洛辛不願意看到的局面。畢竟特拉斯卡拉人打特拉斯卡拉人是內戰，任何一邊流的都是特拉斯卡拉人的血，而內戰是沒有榮譽可言的。

馬希斯卡欽卻輕鬆地對老友表示，自己無法做希科騰加特爾二世的主，但有一個人可以。

「是誰！」瓜豪洛辛驚問道。

馬希斯卡欽緩緩說出來一個名字——老希科騰加特爾。

聽到馬希斯卡欽說的是退位的老國王，希科騰加特爾二世的父親，他如一個泄氣的皮球般坐下。

「做夢吧，老希科騰加特爾怎麼會幫你不幫自己的兒子。」瓜豪洛辛道。

馬希斯卡欽卻胸有成竹，他要瓜豪洛辛等自己的好消息。

於是第二天，馬希斯卡欽偷偷的離開大營，往特拉斯卡拉城的方向而去。而瓜豪洛辛則統帥兩族兵馬，拔營駐紮在探險隊與希科騰加特爾二世之間，儼然是雙方間的一道屏障。

期間，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幾次勒令瓜豪洛辛移營，都被瓜豪洛辛強硬的拒絕。

而在四天後，馬希斯卡欽從特拉斯卡拉城回了來並帶回來一個驚天消息。

特拉斯卡拉城內的老希科騰加爾決定重掌特拉斯卡拉王國的大權，並任命馬希斯卡欽為和談官，率領五十名在特拉斯卡拉王國有分量的酋長前往與探險隊和談。

得知自己父親的這種「賣兒」行為，希科騰加特爾二世痛不欲生。因為他自認只要再加一把勁，自己就能把這些異族人全部殺死祭神。

他有心違命繼續進攻，但已不再是特拉斯卡拉國王的他在連連受挫的大軍中已毫無威信可言，沒有一個酋長或者統領聽他的命令，大家紛紛表示希望停戰並聽從來自特拉斯卡拉城的命令。

就連作為親信的奇奇梅卡特克萊也抱著同樣的看法，即王命不可違。

無法指揮部眾的希科騰加特爾二世一計不成又生一計。

他派出自己的親信往探險隊那裡送去了五十名雞皮鶴髮的老太婆，並揚言自己一定會剖開卡洛斯地心臟祭神。

希科騰加特爾二世試圖用如此的手段激怒卡洛斯，以此讓對方率先發動進攻，以此為自己的「反擊」創造合理性。

希科騰加爾二世的這番無理的挑釁舉動果然引起了因為連戰連捷而信心爆棚的西班牙士兵們的憤怒，大伙兒嚷嚷著要再給特拉斯卡拉人一個教訓，但這股請戰的浪潮被卡洛斯強壓了下去。

卡洛斯情知這是希科騰加爾二世的激將法，他遵守與馬希斯卡欽的協議，在馬希斯卡欽來和自己面談前，按兵不動。

到了9月23日這一天，馬希斯卡欽離開特拉斯卡拉人的軍營。他帶著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和酋長們身穿著紅白兩色的斗篷來到探險隊駐守的堡壘。

馬希斯卡欽一到卡洛斯的住處，便表現的很是謙恭。他向卡洛斯行了大禮，並命令隨從燃起許多的香脂。

「我是奉了老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國王的命令，來議和的。」馬希斯卡欽如是說道。

接著，他指了指他身邊的希科騰加爾二世，向卡洛斯介紹，這位便是前國王希科騰加特爾二世。

馬希斯卡欽為了羞辱希科騰加特爾二世，把「前」字咬的很重。希科騰加特爾二世聽了后銀牙咬碎，雙拳顫抖。

這是卡洛斯第一次見到這位堅持與自己為敵，並差點將自己逼入到絕境的特拉斯卡拉國王。

希科騰加特爾二世的硬氣和百折不撓的精神讓卡洛斯突然想起了瓦萊特，這讓卡洛斯對這位失敗者升起了一股敬佩之情。

他十分熱情的讓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和馬希斯卡欽坐在自己的身邊，並極力都誇讚了特拉斯卡拉武士的武勇。

卡洛斯的話讓希科騰加爾二世那原本沮喪鬱悶的心情好了很多。

他終於開口，並向卡洛斯表示了敬意。

「你們也是我所見過最為頑強和勇敢的武士。」希科騰加爾二世說道。

馬希斯卡欽見卡洛斯竟然如此看重希科騰加特爾二世，他深怕自己受到了冷落和疏遠，於是趕忙插話道：「老希科騰加特爾國王和特拉斯卡拉的全體酋長派他來，是請求卡洛斯和他們和好，並為興兵攻打一事向你們請罪。我們之所以妄動刀兵，是因為一開始並不清楚你們是什麼人，並聽說你們要借道前往特諾奇提蘭，便誤以為你們是我們的死對頭阿茲特克國王蒙特蘇馬的人。」

接著，馬希斯卡欽痛斥了蒙特蘇馬和阿茲特克人的殘暴。他說道，蒙特蘇馬常常施展陰謀詭計侵入他們的領土大肆劫掠，而特拉斯卡拉人本是愛好和平的民族，不得已才自衛反擊。也因為連年的打仗，特拉斯卡拉王國變得很是貧窮，他們即無黃金也無白銀，甚至連食鹽也吃不起。

當然，馬希斯卡欽也坦誠，之前他們的祖先也留下過一些黃金，但後來都進貢給了蒙特蘇馬打造自己的黃金屋以求得暫時的和平。

說完，馬希斯卡欽命令酋長們將帶來的布匹和漂亮的羽毛端到卡洛斯的面前，並再次的擠出了幾滴淚水：

「抱歉，親愛的卡洛斯。我們實在是太貧窮了，所以無法拿出更多的東西，而並非是不想給你。如果你真的想要黃金，我只好把我的手鐲給你。」

說著，馬希斯卡欽便作勢欲將手腕上的金鐲子取下。

馬希斯卡欽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卡洛斯的是無論如何也都不會要那金手鐲了。

他安慰馬希斯卡欽既然雙方已經解釋清楚了誤會，並且化干戈為玉帛，那麼雙方就應該從此以後只做朋友而不做敵人，誰都不應該再三心二意。

馬希斯卡欽連連點頭稱是，並轉達了老希科騰加特爾邀請卡洛斯及其手下前往特拉斯卡拉城的邀請。

當時，在卡洛斯的房間內的還有博格和胡安等探險隊內的軍官，胡安他們浸淫於歐洲的權謀和陰謀詭計日久，一聽到老希科騰加特爾邀請他們進入特拉斯卡拉城，便先入為主的想到這是對方的請君入甕之計，好將他們騙到自己的地盤內，然後一網打盡。

為此的，胡安他們不由的怒火中燒，將手不自覺的放到了劍柄上。

房間里的氣氛一下子冷了下來。

馬希斯卡欽幾乎是立時的感到了異常，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自從與堂娜·瑪麗娜見面后，馬希斯卡欽便成為了特拉斯卡拉人中的親西派，他有自己的野心和目的，但對邀請卡洛斯他們進入特拉斯卡拉城是真心實意。

此時見場面冷場，除了卡洛斯外的其他人各個面露凶光，他有心說什麼，卻怕張口后越說越黑，一時不該說什麼好。

「哈哈！」

突然的，一陣大笑聲響起。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笑聲的來源竟是希科騰加特爾二世。

只見他站了起來，看了眾人一眼，然後竟一言不發的朝屋外走去。

希科騰加爾二世的這一舉動，讓馬希斯卡欽越發的尷尬和窘迫不已。

同時的，他的內心又生起一股念頭：你這樣平白的惹怒對方，最好被一劍砍死。

可馬上，他又壓下了這念頭。因為若真的在這動起手來，希科騰加特爾二世固然無法倖免，但刀劍無眼，對方若是殺紅了眼，難道自己就能毫髮無傷？

而和馬希斯卡欽有同樣給希科騰加特爾二世點厲害嘗嘗念頭的，還有佩德羅等人。

就在這場面緊張到無可復加且隨時有可能爆發衝突的時候，卡洛斯突然也大笑著站了起來。他握住了馬希斯卡欽的手道：「請回復尊敬的老希科騰加特爾國王，我一定前往特拉斯卡拉城拜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