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北冥屍蟲
漆黑一片,只感覺到一股腐屍般的氣息圍繞在自己的周圍,耳邊只能聽見滴水的聲音,身子躺在潮濕的地上,這就是辛河醒來后能感受到的一切,他想開口呼叫些什麼可是什麼都喊不出,嗓子似乎被什麼東西止住,根本發不出聲,在黑暗的世界中,他也不敢隨便亂碰,只能掙扎著爬起來一個人蜷縮成一團。WENxueMI。cOm
此時的辛河只想父親和師兄帶他離開這個地方,在這個沒有天日不知所以的地方,不要說一個孩子,就連一個成年人也會驚恐異常,時間一久難免會發瘋。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辛河聽到周邊磕磕碰碰,類似於捶打的聲音,並且越來越盛。他也不敢亂動,因為他記得父親跟他說過,在不清楚自己所處的環境中時,一動不如一靜。雖然他還不是很清楚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此時也只能照這樣去做。
又過了些時候,似乎是捶打得沒有力氣了,周遭又漸漸地安靜下來了。辛河是一個孩子,長時期的生活在黑暗之中,恐懼感和飢餓感越來越強烈,可是他依然蜷縮著沒有動,他還記得上次被夥伴們一起抓回的鳥兒,在籠子里不停地扑打著最後連吃米的力氣都沒有,活活累死的情景。現在自己就像被一隻被抓住的鳥兒,盲目地行動將會使得自己的身心更加疲憊。
小小的人兒現在不禁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聽從父親的話,現在他只能期盼自己厲害的師兄們能夠儘快找到他,他好想念家裡父親燒的紅燒肉,想著想著,口水就順著嘴角劃了下來,肚皮也在此時響了起來,他咬咬牙,不停地告訴自己安師兄他們一定會來救自己的,一定會的。
這時,一陣「嘩」的開門聲從辛河的左邊方向傳過來,一束火光也從那邊照射了過來。借著火光,辛河看清了自己正處在一個鐵籠內,後面和頂部的牆面不斷地滲出水珠滴打在地面上。他左右和對面竟都是很他年紀相仿的孩子,而且大部分都是他識得的玄門預備弟子,各個疲憊而驚恐地睜大著紅通通的眼睛,大部分孩子的臉上都布滿了淚痕,有一些孩子似乎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他想找到溫正宣他們,可是還沒待他看清籠內,一批黑衣人就舉著火把閃了過來,每一個小孩前面都站著一個黑衣人。在火把光芒的閃爍下,那些人的臉顯得有些扭曲。
只見那些人把火把支架在鐵籠外的台柱上,打開了籠子的鐵門,看著高大的黑影壓過來,辛河下意識地往後退去,然而在這狹小的空間內,他一下子就已經靠到了牆角退無可退了,牆壁上冰冷的水珠激得他一陣冷顫,疲憊且飢餓的身體根本無法抵抗不斷靠近的黑影。
那黑衣人似乎很熟悉做接下來的事情,他熟練地掐捏住辛河的喉結處,迫使辛河的嘴巴朝上大張開來,然後從自己的胸襟里摸出一個小盒子,用一隻手打開盒子拿出裡面的東西,辛河困難地呼吸著,他的眼角瞄到黑衣人手上拿著的是一條黑漆漆正不斷蠕動身體兩寸左右長短的蟲子,他的瞳孔因為那條越來越靠近的蟲子而驚恐地收縮著,手腳也掙扎得更加強烈了。
黑衣人對辛河的強烈掙扎有些驚訝,這孩子的體力似乎還沒有被消耗光,但隨即皺起了眉頭,真是麻煩。他沒有多做停頓,用膝蓋用力地擊向辛河的小肚,趁辛河痛苦地呻吟的時候,一下子把那黑漆漆的蟲子塞進了辛河的嘴裡,並強行封住辛河的鼻口,讓辛河強咽了下去,隨後就把辛河繼續仍在這陰濕的鐵籠中,等所有的黑衣人都做好這一切時,就和來時一樣同時離開了,辛河他們再一次陷入了黑暗。
剛吞入那蟲子時,辛河還乾嘔不止,隨即他感到自己的腦袋似乎疼得要裂開來了,他想大喊大叫,可是依舊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很難過也很痛苦,他想抓住腦袋裡的東西,可是根本無法抓住,漸漸地他什麼都感受不到,只有疼痛,只是疼痛,直至筋疲力盡,再次跌入屬於他的黑暗。
一個空曠的朱紅大廳內,中央一個巨大的爐內正不停地冒著火光,朱紅的大廳被映照成赤紅的血色,大廳正前方及左右靜坐著幾個身影,那些人都閉著眼不作交談,空中瀰漫著一股讓人顫慄的凝重氛圍。
這時,一個黑影匆匆地走到正廳,向那些靜坐的人尊敬的施禮:「啟稟副宮主、各位閣主,屬下已經給從清訣山抓來的玄門預備弟子吃下了北冥屍蟲,還請宮主和閣主們稍後前去挑選。」隨後就在副宮主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那人退下之後,原本閉著眼的人都睜開了眼睛,瞬時空氣中的氣氛變得更加緊張了。
「嘿嘿,我這把老骨頭雖然沒有什麼才能,但是好歹我那些寶貝蟲子總是施了不少力,這次總得讓我先選了吧。」左邊一個乾瘦的深藍色人影率先開口道。那北冥屍蟲的確算上一個邪門寶貝,食用了該蟲的人會對自己先前的經歷一無所知,但卻不會影響到這人原本的心智,同時如若加上一些其他藥物加以養育,則又是一副要人命的無聲無味的劇毒之物。然北冥屍蟲的養育甚是不易,莫不是十分重視這一批孩子的資質,絕不會用如此之多的北冥屍蟲,而是像原先一樣直接毀了那些孩子的記憶線,只是這樣一來,一些孩子將會陷入瘋癲狀態,這無疑會讓這批優秀的孩子大打折扣。
「水閣主,您這麼說可就不對了,若不是我們大批大批地用銀子餵飽您那寶貝蟲子,還只不定用不用的了您的手段呢?」一個十分富態的矮胖紅衣老頭眯眯眼不冷不熱地說道。
「但就最需要人手來說,還是我們閣最夠資格先挑選吧。」右邊一個青衣中年男子霸氣地回擊。
坐在右上方一直沒有說話的黑衣男子也開口了,那乾澀沙啞地聲音冷冷地在周遭響起:「人是我們帶回來的,預備訓練也是我們負責的,自然由我們先選。」
他的話音落下后,大廳又恢復了原先的寂靜,只是在座的人都把眼睛望向坐在正前方的兩位副宮主。
只見坐在左邊的副宮主緩緩地開口道:「此事宮主早已有所安排,目前我們最需要的還是處於暗處的戰鬥力,當然你們負責的每一部分都十分的重要,但是畢竟大家所選的人才有所不同,因此誰先選誰后選也不會起什麼衝突,世上全才可不多啊。」
右邊的副宮主接著說道:「故此,宮主作如下安排,由暗電閣先行挑選,其他閣以抽籤決定先後,如若十分想要對方所選的人,給出充分的理由即可交換。此事無關面子,只是儘可能地使得資源最優化,諸位不必介懷於此。時間也差不多了,電閣主,你先請吧。」
黑衣男子也不多說什麼,只是一臉淡漠地走出了大廳。其他幾位閣主眼裡雖有些許艷羨和失望,但既然宮主都這麼說了,自己也不便再多說些什麼,只要照做就是了。於是就在兩位副宮主的安排下進行抽籤,以確定自己的選徒順序。
當辛河再次醒來的時候,他的思維似乎停止了,在一片黑暗中他不知道這是哪裡,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這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他什麼也不知道,什麼感覺也沒有,除了餓。可是他沒有動,不知道為什麼要這麼靜坐著,即使耳邊傳來一些輕微的捶打聲,他也一動不動,直覺告訴他這樣的反應才是最安全的,至於這直覺是從哪裡來的,辛河倒是確實無從所知了。
他聽到大門被打開的聲音,隨即傳來了光亮,他看到很多和他一樣的孩子被關在同樣的鐵籠里,和他一樣茫然和獃滯。一批黑衣人抬著一箱饅頭走來,扔到他們的籠子里。那些孩子先是愣了一下,一些膽大的率先拿起饅頭直接往嘴裡塞,其他孩子緊接著也狼吞虎咽起來。
辛河拾起地上髒兮兮的饅頭,他並沒有向其他孩子一樣直接放到嘴裡,他是很餓了,但是依舊仔細小心地拍掉粘在饅頭上的土粒,細細地咀嚼著。他也不敢隨便張望,那些黑衣人似乎並沒有直接離開的意思,而是靜站在每個鐵籠跟前,整個大牢籠中只聽得見孩子快速地咀嚼聲和吞咽聲。
還沒待他吃完手裡的饅頭,他就看到所有的黑衣人都朝門的方向跪下來施禮,之後他就聽到了一些鐵籠被打開的聲音。漸漸地他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向他這邊的方向走來。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這個身影時,他從心底升起了一股寒顫,他沒有繼續吃饅頭,而是緊張地盯著那個不斷向這邊走來的黑色身影,他想後退,可是手腳卻似乎動不了了。
他看到附近的幾個鐵籠門被打開,那些孩子被帶到那個黑衣人跟前,然後一些孩子被扔回鐵籠,一些孩子被帶走。而這個大牢籠的氣息似乎更加沉重了,辛河周邊的小孩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木愣愣地看著那個黑衣人。
辛河的鐵籠門也被打開了,他手上冰冷的饅頭被打落在地,人被拽出了鐵籠放到那個黑衣人的跟前。辛河的眼睛直直地看著黑衣人,當他看到黑衣人的眼睛時,他的喉嚨哽咽了一口口水,呼吸也變得不穩起來,那是一種會讓人瀕臨絕境的窒息感,他害怕,害怕自己會就這麼窒息而死。然而他並沒有因此把眼睛避開,因為他很清楚無論他現在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什麼,此時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只有一個念頭:不可以逃。
暗電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孩子,拉起辛河的左手,一股冰冷的寒氣直灌向辛河的全身經脈。
辛河只覺得自己的全身都置在冰窖之中,他緊咬著蒼白的雙唇,眼睛還是死死地盯著暗電,沒有試圖發出任何聲音。雖然只是一瞬間,辛河覺得自己已經被冰凍了很久,他看到暗電向拽住自己的人示意了一下,緊接著他就被身後的黑衣人打橫抱起朝著門口的地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