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第 2 章
沉沉感覺整個人都不好了，像個麻袋似的被人甩來甩去，腦袋好暈。
不知過了多久，那種眩暈的感覺終於停下了，一道粗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快走，有人追來了。」
接著她就被強硬塞進一個黑漆漆，臭烘烘的空間里。周圍還有弱弱的抽泣聲。
沉沉咽了咽口水，剛要說話，她整個人就被帶著顛簸了起來，外面是車輪滾過坑窪地面的聲音。
她漸漸意識到不好，她恐怕是被帶出了城。
人販子絲毫不顧及這些貨品，廉價的馬車跑得飛快，車內原本昏睡的孩子都被顛醒了。還有孩子的腦袋撞到車壁上，發出「咚」地一聲，聽著就覺得好疼。
沉沉被人壓到了腳，嘴巴一癟，就小聲哭了起來。
黑暗中，一隻小手摸到了她，軟軟道：「別害怕，我爹肯定會帶人來救我們的。」
沉沉眨了眨眼，眼眶裡的淚珠大顆砸落下來，她抽抽鼻子，細聲細氣道：「我不怕。」
她就是腳有點兒疼。
跟她說話的孩子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慢挪到了她身邊，「你靠在我身邊，這樣顛簸的時候就沒有那麼疼了。」
對方的聲音很低，加上周圍的抽泣聲，很輕易把他們的說話聲蓋了過去。
「謝謝你呀。」沉沉軟糯糯道謝，然後動了動屁股，小手摸到對方的胳膊抱緊了。
這是一夥流竄作案的人販子，從來不會在哪個縣城停留太久，他們每到一個地方都會先踩點，瞄準目標后，就迅速動手，或搶或騙，眨眼間就把孩子擄走了。
等大人反應過來，哪裡還有孩子的影兒，大聲哭嚎著去報官，然而官府毫無頭緒，不知道去哪裡捉人。
沉沉也是倒霉，本來人販子最開始沒盯上她。可是燈會上，她跟她爹在賣糖葫蘆的小販前對話，精緻的長相立刻入了人販子的眼。
那人販子盯上的是另一個男孩兒，看見沉沉后，就立刻改了主意。
男孩兒賣到偏僻的鄉下的確值不少錢，可像沉沉那麼漂亮的女娃娃賣到江南一帶的秦樓楚館，價錢翻了何止幾十倍。
馬車到達岔路口時，停了下來。
「大哥，我們往哪邊去。」
「走山路。」
如果說之前的泥巴路頂多是坑坑窪窪顛簸得厲害，那現在的山路則是窄且陡，馬車隨時都有翻車的可能。
車裡的孩子們已經被嚇住，連微弱的哭聲都止了。
又是一陣劇烈的旋轉，沉沉感覺她都快被甩飛出去，緊緊抱住身旁孩子才勉強穩住。
但其他孩子就沒有她這麼幸運了，耳邊接連響起沉悶的咚咚聲，不知是誰磕到了。
幸好此時馬車停了下來，這個外面被封死的車廂終於打開，車外有兩個壯漢高高舉著火把，凶神惡煞瞪著他們。
「都給我老實點兒，誰要是敢逃或者大喊大叫，我就打斷他的腿拔了他的舌頭。」
橙色的火光下，映照出一張張膽怯又稚嫩的臉。
沉沉也終於看清一直安慰她的孩子長什麼樣。
跟她差不多的年紀，頭髮紮成個小包包，不過這會兒都散得差不多了，眼睛很黑很亮，臉蛋白嫩嫩的，所以右臉上的巴掌印特別明顯。
孩子們一個接一個被叫下了馬車，他們一下去就被捆住了手，猶如栓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人販子的擔心是多餘的，孩子們都安靜極了，甚至都不敢多看周圍。
這些天，他們少食少水，哪還有力氣逃跑。就算有，小孩子又哪裡跑得過成年人。
很快輪到了沉沉，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下車后，感覺人販子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好幾回，捆她的時候也特別用力，白皙的手腕立刻勒出了紅痕。她沒忍住哭了出來。
人販子嗤笑：「真是個千金小姐，嬌貴得很。」
「現在省著點眼淚，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話落，周圍幾個大漢也哈哈笑了起來，讓人噁心又害怕。
一直照顧沉沉的男孩兒緊跟著下了馬車，被綁在沉沉後面。等到最後幾個孩子被綁住，一個人販子舉起火把那個簡陋污穢的馬車點燃燒了。
「這下就沒有證據了。」
人販子毫不顧忌地當著孩子們議論起來。
沉沉會數數了，心裡悄悄算了下，估摸著被擄來的孩子共有十六人。
年幼的孩子一身狼狽，如同最低.賤的牲畜被人用鞭子驅趕。
他們沒有注意到，那個右臉有著巴掌印的男孩兒，不經意朝草叢裡抖落了什麼。
小孩兒的體力比不得大人，沒多久就有孩子躺下了。
一個臉上有刀疤的人販子一腳狠狠踹上去，「別裝死，給老子起來，否則直接把你丟山裡喂狼。」
其他人都抖如鵪鶉。
地上那孩子掙扎了半天，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沉沉又氣又心疼，臉頰鼓鼓的，心道：好孩子才不喂狼，像你這樣的惡人才該喂狼。
之後他們往山裡去得深了，山林間的樹枝把月光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投到行人身上。猶如一隻大手，捉住了它的獵物。
「啊——」
一個孩子踩滑了，結結實實摔到地上，磕掉了一顆牙，糊了滿嘴血，眼眶裡還包著兩包小眼淚，就急忙忙站起來。
山路不好走，這樣的情形時有發生，任憑人販子怎麼打罵，孩子們的速度也快不起來。
之前踹人的刀疤男人不知何時到了沉沉身邊，低聲咒罵：「媽了個巴子，早知道就不走山路了。」
前面的人販子頭目回頭斥道：「你想去蹲大牢，別帶上老子。」
刀疤男人頓時噤聲。
過了一會兒，刀疤男人提出要小解，人販子頭目煩躁不已：「就地解決。」
「大哥，這坡太陡了，我尿不出。」
人販子頭目：………
「去去去。」
刀疤男人朝另一個方向走去，他終於到了一個地勢平坦的地兒，解了褲腰帶，閉上眼睛痛快放水，還享受地吹起了哨子。
等放得差不多了，抖兩下，剛要把傢伙什兒放回去，突然感覺不對，一睜眼對上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短暫的寂靜后，爆發出衝天的慘叫
「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