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時
亥時,月朗星稀。
昭玉沐浴后,芍藥伺候她穿上桃紅色肚兜,外頭套上了一件輕薄的真絲緞霧白色外衫。
繫上帶子后,芍藥拿起一旁的汗巾,細細的擦著她的頭髮。
昭玉摸了摸頭髮,已至半干,遂輕聲吩咐道:「下去吧。」
如今夜色已深,昭玉也有些乏了。
她歪著頭,一邊用汗巾擦著未全乾的髮絲,一邊進了主屋。
放下汗巾,用火摺子點燃油燈,輕輕打了個哈欠。
誰料,剛一抬頭,便瞧見卧榻之上坐了個男子。
昭玉心頭一跳,驚呼一聲,險些打翻了油燈。
定下心神后,昭玉便氣的睜圓了眸子,方才的困意也消失了個一乾二淨。
卧榻上坐著的人,竟是陸宴知那廝!
他穿著一身黑衣,幾乎跟夜色融為一體,若不是點了燈,昭玉都不知道榻上還有個人。
這人也不知是何時來的,瞧著還有些困了,半個身子靠在床欄上,微微闔著眸子。
聽到她的聲音后,方才微微睜開眸子看向她。
看著他這副模樣,昭玉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外頭,芍藥聽到了昭玉的驚呼聲,著急的便要進來:「主子,您怎麼了?」
昭玉忙道:「沒事,方才被凳子絆了下,本宮乏了,你下去吧。」
「是。」
外頭悉悉索索的聲音逐漸消失,昭玉輕輕吐出一口氣。她倒是不怕被芍藥瞧見,可怕驚動了徐嬤嬤。
安撫好了芍藥,她才擰眉看向陸宴知:「本宮倒是不知,王爺竟還有半夜進女兒家閨房的愛好。」她聲音壓得很低,語氣不怎麼好。
陸宴知被昭玉刺了一句,不僅沒惱,反而還笑了下。
他眸子半眯,饒有興緻的打量著她。
昭玉穿的十分輕薄,腰間鬆鬆垮垮的系著一根帶子,陸宴知伸出手比了比,覺著那腰細的他一隻手便能握住。
往下看,裙擺只到膝蓋處,露出一截瑩白如玉的小腿,以及不盈一握的腳踝。
往上看,小公主瞧著瘦弱,沒想到胸脯倒是鼓鼓的,罩衫外露出一片桃紅色肚兜,愈發襯得她肌膚賽雪。
雖說她頭髮披散下來,遮住了大片風光,但還是依稀能瞧見她胸前的大片白皙,以及精緻的鎖骨。
那目光侵略性十足,無端叫昭玉面紅了幾分。
她趕緊從床前扯了件衣服,手忙腳亂的裹在身上。柳眉倒豎,一邊系腰帶一邊對著陸宴知憤怒道:「陸宴知,你看什麼呢!」
這件衣服是白日里穿的外衫,昭玉穿上后,便將她從上到大裹了個嚴嚴實實。
陸宴知收回目光,神情瞧著似乎還頗為遺憾,叫昭玉看的心頭火起。
不過將衣服穿好后,她心裡頭也終於踏實了幾分。面上仍舊帶著羞惱,冷聲問了一句:「不知王爺深夜來此,所為何事。」
陸宴知坐的有些累了,站起身,理了理袖擺,道:「不是你叫本王來的?」
昭玉只覺得這人好生不要臉,「本宮何時叫你來了!」
陸宴知瞥她一眼,擰眉道:「你給本王寫信,說想本王想的都快瘋了。」語氣十分的理直氣壯。
昭玉膛目結舌,「你在說——」
說到此,她突然想起那封情詩來,面色微微一變。
那首詩若硬是要這麼解釋,也說不上不對……
可昭玉見過的人大多都是君子端方,便是收到信箋,也會回以書信寄以心事。
有哪個會像是陸宴知一般,半夜闖人姑娘家的閨房啊!
昭玉心頭惱火至極,恨不得回到下晌,將那封信撕個稀巴爛。
陸宴知等了許久,已經有些不耐煩,大步走上前來。
昭玉嚇得後退一步。
昭玉退一步,陸宴知往前走一步,直至昭玉被困在牆角,退無可退。
陸宴知垂眸看她,修長的手指拿過她一縷髮絲,在手中把玩。
「小殿下對本王的誠意可還滿意?」
昭玉緊張的揪緊了自己的腰帶,緊張的道:「自然是滿意的。」
陸宴知:「既如此,那封信便是小殿下的決定了。」
說完,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輕輕抬起,想吻她。
昭玉連忙用手堵住他的唇。
陸宴知眼神疑惑。
昭玉心中暗罵他不要臉,面上卻是一副難過模樣,垂眸輕聲道:「王爺,昭玉雖心悅您,可您也不該聽信外頭謠言,認定昭玉是輕賤之人。若不能兩情相悅,昭玉實在難以接受,寧死也不會從的。」
陸宴知拉開她的手,擰眉問:「你與尚修明兩情相悅了?」
這話就戳人肺管子了。
京中誰不知道尚修明寧願要窯子裡頭的姐兒,也不要昭玉。
昭玉好懸給他氣死,面上還得裝著。
「昭玉與尚修明,未曾有過夫妻之實。」
陸宴知聽后,神情有些錯愕。
「沒圓過房?他有疾?」
昭玉也不知道,但這並不影響什麼。
她點了點頭,「嗯。」
陸宴知擰眉,似乎十分不解,「不行還納那麼多妾,他是為了掩人耳目,叫別人認為他雄風很振嗎?」
昭玉又點了點頭,繼續抹黑:「大抵是的,尚修明其人十分自負,又極好面子。」
陸宴知唏噓過後,又想起正事來,問昭玉:「那要等到何時?」
昭玉道:「您雖對昭玉無意,可昭玉待您真心,您對我好一些,叫昭玉有個心理準備,許過一段時日便好了。「
陸宴知不死心的又問了一遍:「今夜不行?」
昭玉搖頭。
陸宴知面色有些難看,擰眉看了她半瞬,扭頭便準備走。
昭玉見他沖著門口去了,連忙喚了一聲:「王爺,您這樣出去,會被徐嬤嬤瞧見的。」
陸宴知停下腳步,扭過頭,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昭玉尷尬的笑:「若是徐嬤嬤瞧見,日後母后恐會拘著本宮,不叫見您。」
「麻煩。」
陸宴知目光不耐,丟下兩個字,便跳窗走了。
昭玉連忙走上前,她探出頭去,左右看了看,外頭已經沒了陸宴知的身影。
她稍稍鬆了一口氣,將窗戶關上。
等吹了燈,躺到了榻上后,昭玉又後知後覺的氣上了。
這什麼混賬東西,睡不著就翻臉走人。
難怪他這麼大歲數,都沒討到娘子!
活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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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知一回去,就將青衣喚了來。
青衣見主子面色陰沉,忐忑的跪在地上,低頭規矩道:「主子。」
陸宴知垂眸看著他:「青衣。」
青衣只覺得後腦勺彷彿要被盯出個洞來,心頭愈發的忐忑。
「奴才在。」
陸宴知:「下去,自己領二十大板。」
青衣內心哀嚎一聲,該來的還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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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宴知氣壞了:叫我來,又不給睡,逗我玩?
昭玉:神經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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