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如她所願

凝望著他，小愛垂下頭，淚珠滾落。

看到她的淚，連碩慌了，他急忙抬手，想要拭去她臉上的淚，小愛卻倔強的別開臉，自己用手背粗魯的抹去，「我沒事，我只是……一時緊張而已。」

緊張……

是啊，即將嫁為他人妻，她的緊張，理所應當。

想到這樣的結果，他的心就錐刺般的疼。他姐姐和宛螢都不贊同他來，可是，連碩卻想親眼看到她穿婚紗的樣子。

即使，那婚紗不是為他穿的。

年輕，是衝動唯一合理的借口。

這是最後的時刻了，他一遍遍提醒自己，最後的，他問還沒有成為別人妻子的她，「小愛，嫁給他，你會幸福吧？」

小愛抬起水霧縈繞的眸，望向他時，竟多了几絲迷惘。倘若沒有艾麗的死，她或許會冷靜的告訴他，她會幸福，而且會很幸福！可是現在，她不確定了。

艾麗臨死前的微笑，還有當時暗神看著她的目光，都讓她遲疑。

她和暗神之間，將永遠都會隔著一個艾麗。

小愛搖頭，「我不知道，連碩，我不知道。」

像抓到了救命稻草，連碩倏爾握住她的手，「小愛，我不希望你強迫自己！如果你不願意，就跟我走吧！」

「小朋友，你想帶我的新娘子去哪呢？私奔？」門口輕佻的磁性聲音里，隱含一絲怒氣，瀕臨爆發。

暗神身著一套黑色燕尾服，金髮梳在腦後，少了幾分平時的玩笑與戲謔，全身都散發出逼人英氣。當他看到小愛紅紅的眼睛時，再也難以自持。

為什麼，她的眼淚，會再次為他而流？

小愛掙脫開連碩的手，深吸口氣，「我要換衣服了，請你們都出去吧。」

連碩站了起來，回眸，並無半點愧色的面對暗神，朝他一步步走去。

門關上的瞬間，暗神倏地揪住他的衣襟，將他抵在牆上，藍眸快要噴出火焰，「你要不是魁的人，我早就剁了你！」

此時的暗神，嗜血，冰冷，回歸鬼門之前的殘忍薄情的戾氣，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整個人看上去陰邪無比。

連碩冷冷一笑，毫不費力氣的掙開。哪怕要比他小上幾歲，但是站在暗神這個黑幫老大面前，強悍的氣場，仍不遜色半分。

「你要不是表哥的朋友，我早就把她搶走了。」他冷靜的說，話語中的篤定與霸氣，令暗神揚了揚眉，嗤笑一聲，「小朋友，你拿什麼搶？」

「就憑我永遠都會愛她相信她！」連碩上前一步，緊貼著暗神，眯起漂亮的眸，「你根本就沒有完全信任她，如果她感受到了你的信任，她不會哭，不會傷心！」

暗神犀利的眸光，似刀似箭，夾雜著不易覺察的痛楚，襲向他。

「要我告訴你，親眼看著自己當成妹妹一樣的人從樓上掉下來，摔得骨頭散架是什麼感覺嗎？如果我不夠信任，就不會有今天的婚禮！知道外面兄弟，背地裡說我什麼嗎？」他冷笑著搖頭，「你不需要知道，因為，這些事都跟你沒有關係。」

這時，門開了。

看到小愛穿著婚紗站在門口，瞥過連碩，暗神收拾好心情，微笑著走過去，「這套婚紗真的很適合你。」

低垂著的大眼睛，一點點抬起。「你一直都在介意，對不對？」

暗神一擰眉，「小愛，今天是我們最重要的日子，一定要說這些嗎？」

小愛笑了，「我們都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艾麗就是你胸口的痛，更是我心頭的刺！既然，她的死令你那麼痛苦難過，何必又要委屈自己來跟我結婚呢？」

暗神真的生氣了，她一而再的說出不結婚，令他沒辦法再心平氣和。他不否認，艾麗的事對他是個打擊，但是，他壓抑了自己所有的情緒，想要依照承諾，與她幸福的結合，她還想要怎樣呢？

憤怒，讓他失去了理智。

「是不是，要我高興的對你說，我一點也不在意艾麗的死，你才會滿意呢？」

小愛的笑僵在臉上，連表示堅強的敷衍，她都做不到了。說她自私也好，偏執也罷，她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卻只在乎他的。

「說到底，你還是把錯都歸結到我身上。」

暗神懊惱的拂亂整潔的發，扯開領結，「我沒有這麼說。」

連碩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卻一直都緊盯小愛的神情，看到她的失望和傷心，他心疼得恨不得過去把她擁在懷裡安慰。可他仍握緊拳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還分得清，這種時候過去，只會令她更為難。

「暗神，婚禮取消吧。」終究，她說出了昨晚就想說的話。

暗神渾身一震，驚愕過後，竟嘲弄的勾起唇角，扭頭，直視連碩，「是因為他嗎？」

連碩冰冷的回眸，完全不把他強壓的怒火放在心上。

小愛失笑，不住搖頭，「你還不明白嗎？艾麗最後送你的這份禮物，是你禁錮在心裡的枷鎖！你自責，你失落，甚至以後我們有了爭執，它也會把你越箍越緊！到最後，我們誰也別想逃脫！」

突然，她昂起頭，笑得虛無。

艾麗，你贏了，我認輸。

「轟！」

暗神一拳狠狠砸在了門上，低著頭，金髮蓋過前額，擋住眼帘。

以為他會傷害到小愛，慕率緊張的上前一步。小愛卻站在原地，面不改色，「取消吧。」

「我在你心裡，就這樣無所謂嗎？」暗神緩緩抬起頭，沒有預想中的盛怒，複雜的眼神望著她，「你明知道我有多想跟你結婚，現在，你說取消就取消？你有沒有顧慮到我的感受？還是說，自始至終，我對你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人？」

儘管心在抽痛，可是，她並不想勉強自己和所有人，假裝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舉行婚禮，更不想她和暗神之間永遠橫著障礙。

小愛閉上了眼睛，又慢慢睜開，一片平淡的凝望著他，「那你先告訴我，艾麗在你心裡，可以抹去嗎？」

暗神一怔，隨即情緒有些激動道，「她都死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放下？」

「放不下的那個人不是我，是你。」

他的眸光一顫，他的不反駁，讓小愛的心涼了。她轉過身，「我想靜一下。」

暗神倏地抓住她的胳膊，「那你想讓我怎樣？艾麗死了，讓我當作什麼也沒發生？OK，沒問題，我這樣做了，我不惜被兄弟們罵沒情義，我照常我們的婚禮！就是不想你會難過，你還不滿足嗎？」

小愛甩開了他的手，「既然你這麼委屈，我們何必還要繼續下去？」

「該死——」暗神還想再說什麼，小愛卻突然被連碩扯到了身後，「暗神，夠了，不要把你的悲痛都發泄到別人身上！」

暗神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一向笑意迎人的藍眸，這會好像暴風雨的前兆，陰沉灰暗的一片，「讓開！」

連碩沒有要退避的意思，心疼小愛的心，全都化作了對他的不滿，「你根本就不懂得珍惜她！」

「哈哈！」暗神誇張的大笑兩聲，猛地揮手就是一拳，「我們的事還輪不到你來說！」

連碩側頭避開，不管不顧的回身還擊。早在**的時候，他就在地下拳市打黑拳，比起鬼門的人，他的身手絕不差。

不算寬敞的走廊上，兩人你來我往，一拳狠過一拳，都恨不得立即把對方打趴下似的。

這會，天已經快要亮了，聽到這邊的響動，有人跑了過來，「該死，暗神，連碩！你們在幹什麼？！」

費韋倫和追魂衝上前，一人死死抱住一個，硬是把他們拉了開。

「魂，放手！」暗神被徹底激怒了，像頭髮狂的雄獅。

連碩抹抹嘴角的血，掃向他的目光，凜冽似刀。

費韋倫朝追魂遞了個眼色，兩人馬上把他們推到了房間里，然後關上門，免得被手下們瞧見。

追魂來到連碩跟前，聲音中有幾分嚴厲，「連碩，到底怎麼回事？」封洛玄不在了，他對他的人都十分照顧，自然也把連碩當成親弟弟一樣看待。

「我只不過做了我認為該做的事。」

暗神冷冷一笑，「你想做的事，就是拐跑我的新娘？」

追魂和費韋倫頓時瞭然，事情的經過也能猜了個大概，就在這時，費韋倫突然說，「小愛呢？」

幾人這時才驚覺，從剛才到現在就沒有看到小愛。

暗神倏爾起身，可連碩卻快他一步，猛然拉開房門，「小愛！」

走廊上早就沒了小愛的影子。

費韋倫一看手錶，眉頭緊擰，「魂，派人悄悄出去找，不要驚動其它人。」

「嗯。」

兩人馬上分頭行事。

距離典禮準備還有兩個多小時，雖說婚禮沒有對外，可是暗神鬼門老大的身份擺在這兒，如果出什麼亂子，難免會被外人恥笑。

「小愛！小愛！」連碩的心被緊揪著，有種不好的預感，像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正在一點點流逝……

「小碩碩，怎麼了？」

宛螢和連卉正從靈堂走出來，一眼就看到連碩從樓梯上跑下來。

「小愛……不見了。」

「什麼叫小愛不見了？」宛螢一把拉過他，急道，「她不是好好的在上面嗎？」

連碩沒有心情解釋那麼多，只是搖頭，「我必須要去找她。」

「小碩碩——」宛螢和連卉面面相覷，隱隱有些不安，她們的擔心的事，不會真的發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