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煙雨

第七章 煙雨

只見天空又一道閃電劃過,小姑娘忙拉住青年的手,陳岩明顯強忍著笑,心道:這丫頭一向無法無天,總算碰到能讓她害怕的事了,這樣才知道哥哥的好了把。.WenXueMi.CoM回頭向另外一年輕人示意了一眼,滿是炫耀之色。那年輕人很是穩重,只是輕輕笑了笑,並不接茬。陳岩似乎也覺得無趣,便又轉過頭來,卻見周牧正收拾著衣衫背上竹筒,忙問道:」你這是……「周牧奇怪的望了青年一眼,這人看著眉清目秀莫非腦子有毛病。陳岩也望著周牧,忽然一拍腦門,向身後幾人說道:」趕快收拾,馬上就要下大雨。咱們要趕緊找一處避雨的地方,這麼冷的天要是淋了雨,怕是要凍壞的。「說罷還不忘拍了拍妹妹的肩膀,滿是關心之色。另一青年道:」對了,天還沒黑的時候,我好像在山坡上見過一處茅屋,說不定是獵人留下的。「幾人急急忙忙踩滅火堆在黑暗中莽莽撞撞的向前走去,陳岩拿著劍在前面領路。周牧走在小姑娘身後,心中卻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這是第二次在夜裡走山路,都是被人領著,身旁也都是陌生人。片刻間林中起了大風,青年停下來辨別方向。剛才還有些月光這時卻是一片漆黑,只能瞧見前面三四丈遠。未多時,幾人來到山坡上一處殘破的草屋前,兩位青年率先走了進去。周牧和小姑娘落的有些遠,只聽見屋內傳來兩聲驚呼,小姑娘忙喊道:「二哥,二哥,發生什麼事了。」但屋中再無聲音傳來,周圍煞那間陷入一片死寂。周牧冷不防被打斷念頭,隱隱察覺那草屋似乎有些不對勁,慌忙拉住小姑娘道:」等一下。「說罷飛快的放下背上竹筒,青蛇探出頭來,似乎感覺到要下雨般又準備縮回去。周牧拍了兩下竹筒,那青蛇彷彿明白了一般嗖的一聲直接竄了出去,引入草叢中不見。小姑娘只見眼角一閃,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眼前一晃而過,忍不住大叫一聲拉住丫鬟的手,露出一絲害怕的神情。那丫鬟不明所以,奇怪的看著二人道:「你們兩個怎麼了。二小姐怎麼不走了,少爺還在裡面等著呢。馬上就下雨了,咱們還是趕緊進去吧。」周牧一俯身子,低聲道:」趴下,那房中有人。「丫鬟笑道:」當然有人,少爺不在裡面么……「但聽周牧說話嚴肅,也不敢再答話,拉著小姑娘蹲下身來。小姑娘正在低聲低估些什麼,周牧遠遠瞧著那草屋,隱隱聽到一陣雜亂的聲音,心下卻滿是疑惑。正在這時,忽然屋內有人疾呼道:」帶著人馬上走。這屋裡有古怪,快點。「另一人道:」不是還有兩個……「剛才那人道:」管不了那麼多「黑暗中猛然竄出幾個黑衣人來,飛快的向外掠去。小姑娘正要大喊,旁邊的丫鬟慌忙捂住她的嘴。周牧也趴在地上,這些人均有極高的武功,剛聽那說話聲體內都略有些氣血翻浮,顯是用上了內力,等他們從屋內出來,便如同幾道箭影瞬間消失不見。那小姑娘想說什麼,忽然天空一道閃電,傾盆大雨立即砸到幾人身上。周牧站起來道:」先到屋裡去再說。「小姑娘不知所措,也跟在周牧身後。周牧推開門一股暖氣迎面而來,屋內生著一盆爐火,隱隱能看見擺設。這屋空蕩蕩的,中間放著一張大桌,角落裡有一個小床,除此之外再無他物。周牧拉了張草席坐在地上,道:」那些是什麼人,看上去武功極高。為什麼要帶走你二哥。「小姑娘打了一個寒戰,卻是嘴唇略有些發紫。冷的說不出話來。那丫鬟好些,有些氣憤開口道:」那算什麼武功高,只不過是幾個小賊罷了。我們少爺肯定是中了他的的計才失手的。「周牧奇怪道:」聽你語氣,好像並不擔心你家少爺似的。「那丫鬟忙道:」誰說我不擔心少爺。那幾個不過是無名之徒,諒他們也不敢傷害我家少爺。我家老爺找他們好多次了,一個個鬼的跟賊似的,只知道跑,追又追不上。哪天老爺要是請秦嶺間的幾位堂兄出手,片刻間就能把他們滅了。「周牧嘆了口氣拍了兩下竹筒,自語道:那招式好像是莫老頭的連雲三渡,看上去又不太像,莫非是他門內弟子「卻聽小姑娘驚呼道:」連雲三渡,連雲掌莫老頭。「周牧冷不防多看了小姑娘一眼,她此時已經臉色逐漸恢復紅潤,正一臉驚奇的望著他,心下不由得也是一陣驚疑。周牧道:「你知道莫老頭。「小姑娘點了點頭,周牧也嗯了一聲不再答話,等衣服幹了些,便就靠在牆腳閉上眼睛假寐。剛才青蛇瞧瞧鑽進了竹筒里,牙尖略有些血印,若是沒猜錯,剛才那幾人裡面必然有人被咬到。青蛇血雖是無上解藥,可也是這世上最難解的一種毒藥,它毒性並不大不會致人死命,可也非常人所能忍受。約莫估算一下毒發時間,周牧放下心來,緩緩睡去。小姑娘看著周牧一動不動再也不說話,不禁有些生氣。屋外依舊風雨大作,不時響起一陣悶雷,小姑娘緊拉著丫鬟的手縮在床頭心中卻是一陣惶恐,瞪著眼睛唯恐睡著發生什麼可怕的事般。

一夜無話。周牧醒來時窗外仍舊傳來悉悉索索的雨點聲,屋內的爐火早就熄滅.周牧伸了個懶腰,起身看了看船上,兩個小姑娘依偎在一起身子縮成一團,便從包裹中拿出唯一一身換洗的衣服披在她們身上。衣服雖然陳舊些,但還算乾淨暖和些。這時天已放亮,雖然天色灰暗,總算比夜裡面明快些。屋內牆上掛著幾塊獾皮和一把木弓,大概是山中獵戶所用,桌上地上少有灰塵,也是被人打掃過。在屋內站了片刻,周牧便背起竹筒推開房門,作為房門的木板十分敦重,吱呀的一聲又把門帶上。屋外要比裡面冷的多,周牧伸出雙手接了捧雨水洗了洗臉,總算覺得清醒些,昨日睡的並不好,估計那兩位小姑娘比自己更差。這時已經是深秋,可這天也像梅雨季時說變就變,周牧總感覺這雨下的有些耐人尋味,琢磨不透的意思。神怪的故事他曾聽別人講過不少,但大部分都覺經不起推敲,剩下的要麼年代久遠無法考證,要不就是虛華荒誕,不切實際。事實上所有的神怪傳言都是不切實際的,周牧不由得感到一陣好笑。卻聽見手中竹筒一陣怦怦的撞擊聲,解開細繩,青蛇便迫不及待的露出頭來,周牧嘆了口氣,好在從普度寺中帶了一些合歡樹的花朵來,不然這十多天一直混在山間怕是要不停的找花叢來著。青蛇一口咬住粉嫩的骨朵,縮回竹筒里。周牧正準備把繩子繫上,卻聽吱的一聲被打開,小姑娘走了出來,眼睛微有些紅腫,神色憔悴。周牧道:「怎麼不接著睡了。」小姑娘擺擺手,勉強一笑道:」也不知道我哥哥被他們帶走會發生什麼事,已經過了一夜,我想趕回家跟我爹說一聲,好讓他想辦法。「周牧笑道:」回去睡吧,你哥哥說不定一會就會回來。「小姑娘搖了搖頭,道:」其實我跟我哥哥關係並不好,我在家裡時候老欺負他。因為他是二娘生的兒子,所以在爹那裡他一直都讓著我,小時候被弄哭了也不去告狀,有什麼好玩的事都先讓著我……現在他突然被抓走了……這一夜我想了很久,總覺的內疚,天亮的時候才睡了一會。我想馬上回家……「小姑娘說的這話並不是很清楚,周牧還是能聽的懂,他點了點頭問道:」你多大了。「」十三「小姑娘並不忌諱什麼。周牧道:」十三歲……我十三歲的時候有一次看見兩個…師兄弟打架,因為他們的師傅猝死在海上,沒有留下遺書或者指定哪一個人繼承他的衣缽。師兄弟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自是深厚。但師父猝死,總要有人站出來。兩個人都覺得自己有資格,爭吵不休,後來他們決定了用比武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你猜後來怎麼著「小姑娘很明顯被吸引住了,忙問道:」後來怎麼樣「周牧笑道:」後來他們先用拳頭,一人輸了說這不公平。所以又改為用劍,這次是另外一個人輸了,他也說這不公平所以又改為下毒。這一次,兩個人都輸了,因為他們在彼此的飯菜中都下了劇毒,服下必死無疑……「小姑娘眨眨眼睛,皺著雙眉道:」後來呢「周牧道:」沒有後來了,他們都死了,自然什麼都沒有了。「小姑娘道:」這故事不好「周牧笑了笑道:」那好,我再給你講個聾啞人的故事。從前有個人,他從小拜師學藝,天賦驚人。學成后就拜別師父去闖蕩江湖,但在江湖上飄零許多年之後,他有一次回到她師傅隱居的地方,他師父說你人變了不在是我徒弟,就把他逐出了師門。他在當時已經是極有名人物,但是他師父說逐就逐一點情面不留,他心中惱恨便邀來武林同道向他師父挑戰。他以為自己已經是天下少有的高手,而他師父一點名氣都沒有,便信心十足的第一個向前跟他師父挑戰。十招,十招之後他敗了。邀請來的十多個人輪番上陣,十招之內全敗在了他師父手下。這是他才知道他師父真人不漏相。他師父勝了,卻一點也不高興,悄然離開了原來隱居的地方。從此不再說話不在聽人說話,用內力封住了自己的啞**和耳脈,成了一個聾啞人。」小姑娘眉頭皺的更深,道:「這也不是什麼好故事。我知道你想做什麼,但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做。「周牧微微有些驚異這小姑娘的靈性,他只不過是想拖住些時間,等那些人回來,誰知道這小姑娘倒是聰明伶俐,一眼看穿了自己的把戲。他略微有些尷尬,忽然間不遠處一棵樹上一人大聲笑道:「這故事不錯,能不能在給我講個。「小姑娘一愣神向外看去,不滿道:」偷聽人家講話,鬼鬼祟祟,諒來不是什麼好人。「沉默片刻,那人止住笑聲從樹上一躍而下,緩緩走過來道:」我卻是不是什麼好人,不過也不是壞人。「聲音卻是透著一股陰森的味兒,突然間又大笑起來,彎下腰去朝身後道:」師兄,我剛才是不是扮你扮的很像。「小姑娘只覺眼前一閃,那人身後又出現一人,背著一柄奇怪的刀朝先前人怒道:」狗屁,一點也不像「。兩人身材都十分矮小,打扮稀鬆平常,雖用的是中原的話語,但說的並不順暢。接下來兩人便爭吵起來,話說的越來越快,但嘰嘰咕咕一句也聽不懂。周牧驚訝了片刻,問道:」扶桑人。「兩人聽見木屋前一少年詢問,記起師門規矩便不再推搡,後來到來的那人彎下腰去指著自己道:」東海千竹島,倪不勝。「又指著另一人道:」他是我師弟,倪必敗。「小姑娘本來有些生氣,見二人互相撕扯腦子不太靈光,又聽到他介紹自己的名字再也忍耐不住,捂著嘴咯咯笑了起來。那兩人顯是沒見過這等漂亮的小姑娘,不禁臉漲的通紅,楞在那裡說不出話來。

周牧想了想並不記得這個島的名字,大概是在東海千島最東面邊緣臨近扶桑的一處島嶼,這兩人雖是中原人打扮,但必定是扶桑人無疑。這時,倪必敗突然轉身沖林中呵道:」什麼人,為何偷聽我等談話。「他這話說的是大義凜然,顯然忘了自己剛才也是在偷聽來著。林中突然竄出幾個黑衣人,為首的是一面帶刀疤一臉兇狠的漢子,小姑娘臉色一變慌忙拉著周牧回到屋裡。大漢仿似閑暇,悠然解開了衣謹,露出一身勁裝來,只見他沖倪必敗一笑,道:」好功夫。我只不過嘆了口氣,十多丈的距離,你便察覺到了。扶桑什麼時候出了個高手,又跑到中原來幹什麼。「倪必敗本不欲答話,但師門規矩甚嚴,只得躬身道:」東海千竹島,倪必敗。「那大漢冷笑道:」倪必敗,好大的口氣。待我辦完正事,定要找你切磋一二。「說罷,也不理會兩人的反映,徑自走到木屋前躬身行了一禮開口道:」敢問是哪位高人在此,我那三弟中的毒可有解藥。「屋內並無任何回應,大漢待了片刻又說了一遍,旁邊一人道:」大哥,剛才看見兩個人進了屋裡,不如……「那大漢狠狠瞪了那人一眼,沉住了氣,一直維持著躬身的模樣。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大漢依舊穩如泰山般恭敬站在門外,細雨打在臉上也如為覺察般。終於屋內響起了一個飄忽不定的聲音,」把昨天帶走的那兩人送回來,解藥等兩人來了再給你。「大漢眉頭一皺,聽這聲音有如六十歲老翁又像個十多歲的孩子,這屋內的人十分神秘。昨日躲在裡面守株待兔,抓住了那兩個小賊,也聽到了門外的說話聲,正是他們要找的那個小姑娘,但屋裡似乎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三弟突然跳起來宛如被蛇蠍螫了一下,幾人不敢多呆,便連夜趕了回去。誰知道天亮時分,三弟便陷入了昏迷,渾身竟起了紅色水包,各種靈丹妙藥全都無效。略微回想一下,便想到昨日這房中奇怪的感覺。這才慌忙趕來到了此地。大漢心中有所顧忌,低聲在身旁黑衣人耳邊說了幾句話,那人縱起身子隱入了林中。大漢仍站在門口如石像般一動不動,東海千竹島的兩人覺的老盯著大漢也無趣,也不嫌地上潮濕,坐在草叢上不知為何又爭吵起來。約莫過了三個時辰,幾名黑衣人抬著三張竹椅飛奔而來,大漢瞧其中一竹椅上已經昏迷的青衫青年依舊是離開的模樣,心下略鬆了口氣,開口道:」前輩,人已經帶來,毫髮無損。還請前輩賜下解藥。「屋內並無聲響,過了片刻木門吱呀一聲開了一道縫,一朵粉嫩的骨朵從縫裡飄了出來,那奇怪的聲音又道:」用水煮上半個時辰給他服下便可。得了解藥,你們便退去吧。「大漢鄭重的把花朵收了起來,不敢再有片刻停留。這地方透著詭秘,他雖向來自負,但不知底細,也不願現在就與屋內的怪人正面相對。大漢狠狠瞪了倪必敗一眼一擺手,幾名黑衣人又抬起昏迷的那人飛快的隱入林中。

這些人來的匆匆,走的也是飛快。周牧坐在草席上長長嘆了口氣,好在見識過雜戲班朱老頭的口技,多少學了那麼一點,一試之下,總算把那幾名黑衣人驚走。小姑娘坐在床上手托著香腮,幾個時辰下來對眼前發生的事依舊感到難以置信。周牧站起身來,道:」你哥哥就在門口,還不快去。「小姑娘一愣神猛然從床上跳下,拉開房門跑了出去。周牧搖了搖頭,心裡說不出來的滋味。這時屋外卻傳來倪不勝與倪必敗二人的爭吵聲。倪必敗大喊道:「喂,屋裡那個…前輩,快出來,我師兄不服你想跟你比試一下……唔,你捂我嘴幹什麼。」推開房門,倪不勝一把推開倪必敗望著周牧詫異道:「前輩、高人」滿臉的不信。周牧微微一笑,向小姑娘走去,二人哇的一聲退了好幾步,倪不勝忙指著倪必敗道:」不是我,不是我。是他,是他要跟你比武。不用跟我客氣,狠狠的揍他……「小姑娘扶起青年冷著臉,沖二人怒道:」再那麼大聲一人揍你們一頓。「倪必敗瞧著周牧一步步走進終於忍不住哇的一聲飛快的向林中跑去,竄的比兔子還快。倪不勝慢了一步,又氣又怕,過去幾個時辰的一幕他可是瞧在眼裡。那大漢一口一個前輩不敢有絲毫放肆,先前可是偷聽人家講故事還插嘴來著,要是這前輩找起麻煩可就遭了。倪不勝想到這,狠狠朝倪必敗逃跑的方向吐了口吐沫,眼前少年越來越近,他卻是跟石像般動也不敢動,跟先前那大漢有的一比。誰料周牧從身邊走過根本就沒理他,待離少年有三步遠他腳下發力用足了勁向林中竄去。那二十多歲的青年從竹椅上走下一抬頭恰好看到這一幕,不禁心中大驚。只見一道灰影堪如飛燕般一掠而過,煞那間便消失在樹影中。忽聽到身後小姑娘關心道:「他們沒怎麼著你們兩個吧。」兩名青年對望一眼,卻是滿臉苦笑說不出話來。他們自幼便被人稱讚天資過人,近些年也是武林中有名的青年才俊,日後的品茶大會上有望佔得一席之地的人物,卻莫名其妙的敗在了一群黑衣人手中。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個看似瘦弱的黑衣人手中,其間他們甚至連呼救都不可能,真是丟人丟到了家。那沉穩些的青年有些奇怪道:「那些人怎麼會憑白把握們放出來」小姑娘望了周牧一眼,卻看不到任何錶情,沖青年怒道:「他們本來就是無故把你們捉去,誰知道又吃了什麼葯,把你們放了出來」青年訕訕一笑,一下坐在地上不在說話。陳岩遲疑著問道:」妹妹,那我們……還去不去秦嶺。「小姑娘臉一寒,道:」又沒人強迫你去。你們要是都不去,我自己去。聽說二叔祖回了陳家莊,你們愛去不去。「兩青年剛才還是一副懶散模樣,聽到此言忙從地上一躍而起,急問道:」這是真的,二叔祖不是十多年沒回家了么。「小姑娘嘻嘻一笑道:」假的「沉穩些的青年卻較起真來,道:「肯定是真的。我不信你敢拿二叔祖開玩笑。」語氣卻是異常堅定。小姑娘頷首道:「反正我說了,信不信隨你。」陳岩忙道:「妹妹,去去,我們肯定去對吧。陳松」。陳松便是那沉穩些的青年,聽到這話毫不遲疑的點了點頭。小姑娘點了點頭,笑道:「那好。等我們到了陳家莊求求幾位叔伯,替你們討回個公道。對了,小哥,你準備到哪裡去。」說著轉過神來,身後卻是一片空蕩,並無人影,卻聽見陳松道:」昨天那位小哥在你法脾氣之前就走掉了。「小姑娘呆了半響不知在想些什麼,忽而轉身沖陳松怒道:」那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一聲。「陳松縮了縮頭,不敢再接話。他可是深知這小丫頭的脾氣,打小也是被欺負慣了的,自然看的出她正憋著一肚子火沒處發泄,他可不願意再受次無妄之災。幾人商量過後,叫醒還在熟睡的丫鬟,一行人繼續向秦嶺方向趕去。

周牧並未走遠,這裡荒山野嶺,天空還下著細雨,不知道方向又不願再山裡亂轉,便又走了回來。小姑娘四人已經離去,周牧推來木門坐在床上,被褥很乾凈,依稀還殘留著些溫熱和少女的體香。他此時無心多想,昨夜在地上睡了一夜,雖然有爐火,但也十分冷。漸漸一陣困意襲來,周牧便閉上眼睛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忽聽到外面傳來一陣爭吵聲,卻是倪不勝與倪必敗去而復返。之聽爭吵聲越來越大,吱一聲木門又被推開,兩人走了進來,倪不勝驚呼道:「師弟師弟,快看這有人。」倪必敗仍在喋喋不休,道:「哪有人,那分明是個草堆。你不要打斷我說話……你說你剛才為什麼要跑,你明明想跟人家前輩高人較量一番的,你這一跑分明是落了我千竹島的威名,回去一定要告訴師伯,說他不成器的弟子……」倪不勝也忘了床上有人的事,連忙辯道:「是你先跑的好不好,我什麼時候說過比武。我回去也告訴師叔,說他教出來的那個小王八蛋……」倪必敗道:「你才是小王八蛋,你是烏龜王八蛋。「兩人這一吵便是三個時辰過去,周牧醒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掀開被子卻把兩人嚇了一跳,倪不勝臉色一變道:」那個……師弟,你餓了把,咱去找點東西吃去。「說罷便向外走,倪必敗忙道:」對,餓了,一天沒吃飯,早就餓了,捉條魚來烤著吃……「。周牧一愣,笑道:」我這裡還有些野果,一起過來吃吧。「二人已經走到門口,對望一眼又乖乖的走了回來。倪不勝口齒不清的說道:」那個……高人,是他說找你比武的,可不是我。你要動手的話就跟他比,狠狠的揍他,我沒意見。「周牧微微感到好笑,這兩人並不怕那群黑衣人,料來功夫不會差勁,但就因為先入為主,真把自己當做高手來著,此時就向兩個聽話的孩童,大人未說話前不敢動彈。當下也不說破,取過床邊的包裹拿出幾個野果來平靜說道:」只有幾個,勉強果腹。「周牧說完自己先拿了一個吃起來,二人猶豫片刻,也走過去一人拿了一個就蹲在地上啃起來,吃相卻是難看之極。三兩下幾個野果便入了幾人腹中,倪必敗摸了摸仍舊乾癟的肚子忽然道:」等我一會。「周牧打了聲哈欠,也未在意。倪不勝低聲怒道:」這小子不會溜了吧,老子一人留著可不太妙……「見周牧不經意瞟了一眼便立馬住口不言。還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倪必敗左手提著一隻肥壯的山雞,右手抱著一大摞木柴走了進來。倪不勝吃了一驚,立馬反映過來,忙把蓬草弄到一起在屋裡掃出一片空地來。倪必敗從懷中取出一柄匕首提著山雞又轉身而去,片刻后又走回來,手上的雞卻是拔了毛取出內臟洗的乾乾淨淨的乾乾淨淨。兩人像是早已經商量好般,一個點有些潮濕的柴火,另一個不知從那弄來一根鐵絲把山雞穿了起來放在火上烤。瞧二人架勢熟練之極,想來早已經做慣這事。瞬時間屋內冒起一陣濃煙,好在打開了房門,並不覺得如何嗆人。周牧卻是趁著這功夫走了出來,這會雨停了下來,地上全是水漬,一陣風吹來,周牧忍不住打了個寒戰。這天是越來越冷,這一叢薄薄的衣服早就不耐嚴寒,尤其是在這深山野嶺,更顯得幽冷寂寥。記得以前的每個冬季都是在迷霧島上度過的,那裡一年四季如春,冬天雖然也冷些,但從不像這般透著陰霍,難以忍耐。周牧正想著,忽然聽到屋內倪不勝大聲呼喊,便又慢慢走回屋裡。離老遠便聞到一股香氣,推開門卻見倪不勝拋過來焦黃的一樣東西,周牧冷不防之下只好伸手接住,低頭一看卻是一隻碩大的雞腿,濃濃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鑽,肚子立馬就範起了一股飢餓的感覺。這塊雞肉足以擋他一頓溫飽,量是足夠。但見二人雖坐在火堆旁,除了遞給周牧的那塊雞腿外,那烤好的山雞卻是完整的放在鐵絲上,見二人全都望向自己,周牧便知道了他們的意思,心裡不禁對二人嘆道一聲好來。武林中人極為重視長幼輩分,周牧現在二人眼中是前輩高人,他未吃之前晚輩卻是不敢動口。當下也不客氣,也圍到火堆旁吃了起來,他吃相十分隨意,卻也比二人文雅的多。等周牧啃完雞腿,抬頭一看整隻雞就剩下了一副骨架,倪不勝抹了抹嘴角的流油,打了口飽嗝,忽然又想起來什麼,取下腰間的葫蘆遞給周牧,卻說了一句奇怪的話,周牧聽的一頭霧水。倪必敗忙道:」這是清酒,我們那釀的,比不上中原的烈酒,女兒紅或者什麼,但也別有一番滋味。「倪不勝也點點頭,一眼盼望的看著周牧。周牧微微一笑,道:」好,如此我便不客氣了。「拔開葫塞倒了一口,開始並無感覺,就如喝清水般,入喉時才略微感到那麼一絲酒意。吃了我的,喝了我的,自然不能再找我麻煩吧,兩人很明顯抱著這樣的心思,當晚便在木屋內住了下來。

周牧醒來時還是半夜,外面全黑著,只有火堆還未完全熄滅,一閃一閃的散發著微弱的紅光。此時卻是口渴的緊,臉頰還有發燙,想必是那清酒在作怪。周牧苦笑一番,只顧得嘴裡有些油膩,便如飲水般把那葫酒一口氣便全喝了下去,誰知這酒後勁綿延,當真與中原人平日所喝的酒不一樣。好在這山中小溪許多,跑到草屋附近的溪邊一直喝到肚子撐漲才回了屋內。白日已經睡了太長時間,此時卻是精神飽滿,便盤腿坐在火堆旁閉目養起神來。不知覺中體內聚起一股微薄的真氣沿著太陰經脈緩緩流動,周牧煞那間便反映過來,心中一驚,那真氣的流動自然停止又分散開。這卻是如來和尚的瘋魔拳的內功修鍊所循環的經脈,極為獨特,周牧為法成解答瘋魔拳的拳意,自是理解了瘋魔拳的修鍊方法,剛才腦中一片空白,不由得竟按其中的心法運行真氣,好在及時止住。周牧長長嘆了口氣,自語道:「左春秋,你若非當日騙我習武,那還有今日。幸虧沒有繼續下去,否則未得到答案便不明不白的學武藝,便是輸了。」若是有武林中人得知這種情形,卻不知該如何痛罵周牧。在靈台空明中窺視武學精義,這是多大的機緣。佛、道、儒家所謂頓悟,便是此種情況。若是能把握住機會,一念登天,日後的修習路途不過只剩下功力和見識的問題。周牧對此一無所知,他此時正有些懊悔當初聽了左春秋的話語進了那座藏書閣中,沒有體內那一點內力,今天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他不敢再閉上眼,便一個人盯著黑暗中火堆中那一絲亮光發獃。這一發獃就到了天亮,倪必敗一起來就去山上尋了些野果,倪不勝卻是坐在周牧身旁也學著他發獃。周牧眨了眨眼睛,雖然不困,眼睛卻有點乏了,倪不勝見周牧一有動靜,忙道:「那個……前輩高人,在下有一件事想求前輩答應。」周牧想起昨日說的話,問道:「比武。」「不、不……自然是前輩武功高,我這三腳貓功夫就不自找沒趣,」倪不勝連忙搖頭,縮了縮身子又撓了撓頭道,「是這樣的,我和師弟想……追隨前輩去江湖上走走,聽說中原高手眾多,還有個什麼勞子喝茶大會……我們剛從千竹島來,對中原並不熟悉,還想讓前輩照顧一下,省的惹上了惹不起的人,丟了師門的顏面。」周牧一愣,卻不料他提出這個要求,只能訕訕道:「我對中原也不太熟悉,再說我還不知道該到哪裡去,所以……」倪不勝不知道是真渾還是壓根就沒聽懂這話的意思,開口道:「不妨事,只要前輩能照顧一下就行,我們有手有腳,絕對不多事,不惹麻煩。」周牧一時卻想不起如何拒絕,只好左顧右盼裝作沒聽到。倪不勝卻不管這些,見周牧沒有答話便認定這高人已經同意,高興的歡呼了一聲,一把跳了起來飛快的跑了出去。周牧本來臉色就不太好,此時更顯得痛苦,卻又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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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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