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相公可是要納妾?
五公公詫異道。
「我等三人前些天來忠義酒樓,定了今日午膳在六樓望遠亭用餐,不曾想竟然驚擾了聖駕,還望五公公一會多美言兩句。」
徐庸抱拳請求道。
五公公看了眼攔在前面的掌柜雲聰,明白過來。
「不知皇上聖駕在此,多有驚擾,還望皇上恕罪。」
徐庸三人上來就跪伏於地求饒。
惶恐不安的他們,壓根就沒功夫搭理一旁看戲的楚墨。
「今日也非休沐時間,你等如何不在國子監學習,卻跑到酒樓里喧鬧?」
武沐緊接著問道。
三人額頭冷汗涔涔而下。
「學生聽聞忠義酒家新推出的菜肴甚為驚人,遂相約前來嘗鮮。學生等罔顧國子監條例,私自逃學外出,只為逞口舌之欲,有悖入學初衷,讓教習失望,讓長輩蒙羞……還請皇上責罰。」
劉能跪伏在地說道。
武沐未說話。
「皇上,草民看方才這位監生態度端正,言辭懇切,倒是悔過之心頗誠,不如小懲大誡,也免得壞了皇上心情。」
楚墨心中微動,笑著說道。
此時幫一幫,結個善緣也好。
武沐看了眼楚墨,點了點頭:「你是劉能,劉炳坤家的孩子?」
「回皇上,正是家父。」
「起來吧。你父親執掌戶部,諸事繁忙,你當及早學有所成幫襯劉愛卿方是,莫要效仿執跨作風。
既然楚墨為你求情,此次便算了,下不為例。回國子監去吧。」
「謝皇上不罪之恩。」
劉能叩了三個頭,起身倒退著離開,轉身之際看了眼與皇上同坐白玉石桌旁的楚墨。
楚墨笑著朝他點點頭。
冷梓楠心中翻江倒海。
楚墨何德何能?
細細想來,倒像是皇上在此宴請他一般。
此刻,又因楚墨一句話而放過了劉能。
冷梓楠想起那日父親與禮部尚書吃茶時聊起楚墨的話:幸得此子入了贅,否則定遠伯府當如虎添翼。「你們二人,回府思過去……三十日。」
「皇上,草民聽說國子監每年年底有學業評定。像寧國公世子如此聰慧之人,想必學業評定每年定是上等吧?」
楚墨笑道。
「上等?就他?」
武沐皺了皺眉頭,明白了過來。
楚墨這是嘲笑國子監里的教習諂媚巴結寧國公的意思。
「五德子。」
「奴婢在。」
五公公立馬走了過來,恭謹執禮。
作為從小伺候皇上的人,五公公知道,皇上喊出這個小名的時候,那就是心頭火起之時。
「替朕記著,今年朕要親自審查國子監監生評定。」
「奴婢遵命。」
徐庸幾近匍匐於地。
瑟瑟發抖。
學業如何他自然心裡有數。年底評定,不過是大家看在寧國公面子給的上等罷了。
真要較真,他多半是劣等。
徐庸心中怒火中燒,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來。
楚墨這輕飄飄一句話,搞不好就讓他明年派官的一事黃了。
乾國規制,國子監監生學成三年,評定A等,有被舉薦入官資格。
這給那些科舉無望的學子們提供了一條新的坦途。
每到年終,國子監教習與祭酒府里,門庭若市便是這個道理。
武沐自然知道原因,正因此,他更為惱火。
「滾吧。」
「謝皇上。學生告退。」
冷梓楠長吁口氣,擦了擦鬢邊汗水,倒退著離開。
好在他與楚墨並未有過直接衝突。
臨下樓時,冷梓楠忍不住抬頭看了眼正朝著他微笑點頭的楚墨。
想起道聽途說的種種,對於這個侯府贅婿,他有一種謎一樣的感覺。
他覺得有必要提醒父親重視此人。
要麼拍死,要麼交好。
「過來坐吧。」武沐朝站在一旁的趙飛燕揮手。
「謝皇上……飛燕擅作主張,從府裡帶了兩個手腳利落的丫鬟過來使喚,還望皇上恕罪。」
趙飛燕款步而來,福身行禮。
「無妨。」
「謝皇上。」
「小青、秋菊,你兩去幫雲掌柜將酒菜端來。」
五公公跟了上去。
作為大內總管,武沐從小的飲食起居都是他安排與檢測。
這種微服出訪在外用膳的事,他自然不放心,得跟著去檢查一遍。
此刻忠義酒樓內原本喧嵩的聲音早已安靜了下來。
灰頭土臉,面色蒼白,狼狽而走的徐庸,早已坐實了用膳之人的猜測。「聖上,消息已經泄了出去,是否請禁軍前來清場?」
五公公驗完菜回來,擔憂的說道。
「無妨。」
消息一層一層傳導下去后,皇上在忠義酒樓望遠亭用膳的消息擴散了出去。時間點串起來,真相也漸漸浮出水面。
皇上在望遠亭宴請定遠伯府千金。
皇上與侯府贅婿楚墨在望遠亭相談長達一個時辰有餘。
五公公都被支開了。
沒有人知道兩人談了什麼。
楚墨的名字,再一次成為話題的中心。
「娘子,嘗嘗這道醬香鯉魚湯汁鮮美,入口即化,一點都不腥……」
「娘子,這道菜叫做香鹵豬手,0巴而不膩,快嘗嘗看……好吃吧?」
趙飛燕很是不好意思的點點頭。
這讓楚墨很是雀躍。
「再試試這道干爆鱔魚。娘子這麼瘦,就該多吃點,補血的……」
趙飛燕被楚墨殷勤的夾菜與呵護弄得臉紅心跳。
臉紅於眾目睽睽下,楚墨那溫柔的聲音,細心的照顧,又是挑刺,又是剔骨的。
心跳於對面坐著的可是當今皇上。
萬一惹皇上看不慣,豈不是招惹麻煩上身?
無端端吃了碗狗糧,武沐搖頭失笑,「誰能想到,當初叫囂著打遍京都紈絝的野丫頭,如今竟然文靜如斯……真正是女大十八變啊。」
「皇上……」
趙飛燕被提起舊事,忍不住嬌嗔道。
那女兒態,看的武沐都忍不住有了片刻失神。
「朕算是明白了。」武沐回過神感嘆道。
「皇上明白什麼了?」
趙飛燕放下筷子,好奇的問道。
「朕欣賞楚墨之才,想要恢復他的自由之身,許他官位,保他平步青雲……可你知這混小子是怎麼說
的?」
趙飛燕臉色微微泛白。
「恢復自由之身」這幾個字的意思再明白不過,別人沒有辦法,但這話可是當今聖上說的,一道旨意下來,誰敢抗旨不遵?
「誰知道,這小子毫不猶豫便拒絕了朕,哭著喊著說什麼既已入贅侯府,此生當是婦唱夫隨,生是侯府人,死是侯府鬼……」
武沐想起那晚的對話,失笑道:「飛燕,朕對你這挑夫婿的眼光,倒是佩服的很。」
「謝皇上成全。」
「看到你如今這般幸福,想必趙侯在天之靈也能安心了。」
武沐喟然長嘆。
趙飛燕眼眶有些濕潤。
還楚墨自由的想法也曾在午夜夢回的時候閃過她的腦海,但她捨不得。
她也曾與楚墨旁敲側擊的透露過這個念頭,但楚墨毫不遲疑拒絕了。
到了如今,兩人情感愈發濃烈,趙飛燕心底的壓抑也就更加沉重。
「皇上,您怎麼又提此事了?看都把飛燕惹急了。」
楚墨忍不住埋怨道。
「你這是怪朕……算了,恕你無罪。吃菜吃菜……」
看了眼被趙飛燕几滴眼淚弄得手足無措的楚墨,武沐搖頭失笑。
看來,趙飛燕的確是楚墨的軟肋。
帝王之心,自然容不得他太過於感情用事。
再厲害的人才,若不能如臂指使,反噬的時候就越發強烈。
這句他還是懵懂稚童時,父皇就經常掛在嘴邊的話,武沐這些年來深以為然。
五公公、小青、秋菊,包括伺候在一旁隨時待命的雲聰,這一刻對於楚墨在皇上心中地位再次調高。也對楚墨居然輕易便放棄唾手可得的青雲之路,有著不同的看法。
「好了,今日便到此吧。朕實在受不了你們兩口子這般秀恩愛。」
武沐起身笑道。
京都府衙。
「大人,袁捕頭回來了。」
衙衛走了進來說道。
「在何處?快請進來。」
宋廉騰的就站了起來,絲毫不顧磕到案沿痛不可抑的膝蓋。
「袁捕頭受傷了,正在醫館處置傷口,派人前來報信的。」
「快,帶本官前去。對了,派人去信兵部左侍郎,讓他即刻前往醫館。
承平坊,徐氏回春醫館。
十天時間,袁重信整個人都變得瘦削憔悴,加上黝黑皸裂的皮膚,如同換了個人般。「大人!」
正在處理傷口的袁重信看到快步走來的宋廉,掙扎著就要起身。
「別動,不想活了?」
醫館大夫一把按住袁重信,不悅道。
『快躺好,不急於一時。
宋廉看到袁重信背上縱橫交錯,新舊不一的傷口,好些地方都已開始潰爛。
「你說你這人,本是小小的割裂傷,非得拖到現在。」
大夫邊處理傷口邊埋怨。
「徐大夫,不要緊吧?」
宋廉問道。
「不好說。只要不引起破傷風之症那就還好,否則,就只能看他的造化了。」徐大夫說道。
說話間,兵部左侍郎徐莽趕到。
「怎麼樣,可有賊人消息?」
「徐大人,稍安勿躁。」
宋廉阻止道。
「好了,我去抓幾副葯,你們先莫要移動他,待藥膏凝固後方可。」
徐大夫交代到。
權貴雲集的承平坊,徐大夫自然看出宋廉與徐莽的不凡,更何況兩人官服在身。
「宋大人,徐大人,屬下根據賊寇留下的蹤跡,追尋至臨安府與太倉州交界處后,便斷了賊人線索。」袁重信說道。
太倉州,京畿路四大衛城之一。
位於臨安府西南方,約200里路。
「太倉州?」
宋廉眉頭緊鎖。
四大衛城依山伴水,扼守要道,皆有衛軍鎮守,如何能讓這等數量的騎兵通過?
「袁捕頭的意思是,匪徒遁入山中?」徐莽作為兵部左侍郎,對太倉州的地形與衛軍兵力分置之地十分清楚,敏銳發覺問題所在。
「徐大人說的沒錯。屬下的確在太倉山脈山道上覓得蹤跡,只可惜,一場大雨令蹤跡全消,失了線
索。」
「如此說來,你並未曾與匪徒照面?」宋廉疑惑道,「這些傷……」
「太倉山脈地勢險阻,袁捕頭這應該是被荊棘掛出來的傷吧?」
徐莽說道。
「雨後路滑,不小心滑落山坡,幸得滾過荊棘叢時,被牽扯住,醒來后才發現傷而不死。」
袁重信心有餘擇道。
『對了,屬下發現還有第二波人馬在追蹤。
「可知是誰?在哪發現的?」
「屬下剛出臨安府時便注意到了,一共六個人,為首的身形看起來有點像侯府的燕小北,距離太遠,又是匆匆一撇,屬下也不敢十分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