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5章 上鎖之門
邊巴西卜臉上雖然還保持著平靜,但眼神中還是露出了些許驚訝,先是看了一眼十方,而後視線又從十方轉向了章九喬。
「天王,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想卸磨殺驢不成?」
章九喬望著邊巴西卜,冷冷說道:「大活佛,事到如今,你覺得還有再演下去的必要嗎?」
「天王,貧僧不懂,三年前,可是女王和你主動要與貧僧定下這攻守同盟,共解正一陣,你救你夫君俞天海,女王救她姐姐鑲哥,而貧僧得半山銀礦,原來你早就心存歹意,想要獨吞?如果是這樣,天王你是不是有點太心急了,沒等解開正一陣,就要置貧僧於死地,難道你真以為那鈴伶女能替代貧僧不成?」
說著,邊巴西卜向著章九喬身旁的葉夢得和史九敬先身旁的郭楚望一使眼色,再次說道:
「天王,女王,還有葉大人,董解元,郭大才子,燕大公子,你們也聽仔細了,實不相瞞,那正一陰陽陣乃是混元教寶光如來所設,由金木水火土五行結成,要想解陣,必須要在陣中用出相應的法術才行,那鈴伶女雖是令丘土妖,但妖法低微,根本用不出化塵之法,你們是被十方給騙了,如果你們還想救人,還想要這大銀礦,就要助貧僧一臂之力,到時貧僧分文不取,諸公自可共分銀礦。」
章九喬聽完是無動於衷,但葉夢得和董解元卻是神情一凜,而郭楚望和燕天下更是拱手說道:「大活佛,此言當真?」
「貧僧出家之人,絕不打誑語,只要諸位幫貧僧解開正一陣,到時候公分銀礦,貧僧若有虛言,立墜六道之中。」
郭楚望一聽,沖著史九敬先微微一笑,拱手說道:「兄長,儘管兄長和楚望有莫逆之交,但如今楚望身負我教大事,只希望兄長能勸天王回心轉意,楚望可不想和兄長反目。」
說完,郭楚望手握洞簫,站到了邊巴西卜身邊。
燕天下也笑嘻嘻沖著十方一拱手。
「大人,俗話說的好,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雖然小子對大人的慷慨極為傾慕,是真心不想和大人作對,但人情總歸比不得白花花的銀子,還望大人不要見怪。」
說著,燕天下也站到了邊巴西卜的身邊。
同時,燕天下還衝著賽盼盼說道:「盼盼,難道你真的要和我分道揚鑣不成?你難道忘了,你那燕子樓里的姐姐妹妹們,可都還在金陵府呢?」
賽盼盼聽燕天下這般一說,臉上也露出為難之色,扭頭望了望馮小小,喏喏說道:「姐姐,你不是說大公子已經和十大人聯手了嗎?原來竟是騙我不成?」
說完,賽盼盼嘆了口氣,低著頭也站到了燕天下身旁。
馮小小見賽盼盼站到邊巴西卜一邊,登時急道:「妹妹,那是燕天下他出爾反爾,欺騙於你,像他這等無信之輩,難道你還要相信他不成?」
賽盼盼搖了搖頭,又說道:「姐姐,我真不能扔下我那些姐妹不管,盼盼只能對不起姐姐你了。」
「盼盼姑娘不必憂心,貧僧保證,絕不會讓那個女王和姑娘你反目的。」
就見邊巴西卜淡淡一笑,又沖馮小小說道:「女王閣下,當初你,貧僧還有天王我們公議解正一陰陽陣,如今天王不知被十方餵了什麼迷魂湯,竟然連夫君都不要了,難道女王你也不要你姐姐鑲哥了嗎?」
「我……」馮小小聽邊巴這般一說,也不禁神情一變。
「女王,如今盼盼姑娘棄暗投明,天王那邊五行已然不足,如果女王能助貧僧一臂之力,解陣之後,必定將令姐完好無恙還給女王閣下,只要女王將執花尊者送還即可。」
說著,邊巴西卜又沖葉夢得和董解元說道:「葉大人,你是千里為官只為錢,解元不遠萬里來到錢塘,不也是為了半山銀礦,那大銀礦不可估量,足以滿足二位的需要,希望二位也能像郭大才子和燕大公子這般,萬事三思啊。」
邊巴西卜一席話,登時扭轉了局面,此刻,郭楚望和燕天下已經站到邊巴西卜一邊,冰哥,葉夢得和董解元也都面露猶豫之色,已然和十方、章九喬成了均衡之勢。
而鬧春園中的人們,還不知道白玉台上發生了什麼,只是看著台上似乎吵了起來,但具體說什麼並不清楚,並沒有如以往那般,給花魁加冕,賽詩頭甲三人挑選佳麗的流程,因而有些人就忍不住喊道:「葉大人,十大人,怎麼了,快給花魁加冕啊!?」
哪知道話剛出口,就見每一個喊話人的身旁,同時圍上來幾個雙目通紅,手持利刃之人,幾個圍住一個,這些人說的都是同一句話:「閉嘴,不然立刻讓你身首異處。」
這下,整個鬧春園瞬間變得是雅雀無聲,而在七大瓦子和聚寶盆聚集之處,也早有手持利刃之人將其團團圍住,同時說道:「都別動!」
而此刻,台上眾人還不知道下面已經起了大變故,邊巴西卜這時還在勸說冰哥,讓她帶碧桃過來。
冰哥半托著昏迷的碧桃,臉上也露出猶豫之色。
邊巴西卜一看冰哥有所鬆動,剛想再用言語相勸,但就在這時,就見身邊的賽盼盼,紅唇一張,那條三尺長的紅舌突然纏住了邊巴西卜的脖子,與此同時,郭楚望也吹響了手中的洞簫,而燕天下也從懷中抓出一把散發著奇特氣味的白色粉末,從背後整個撒了邊巴西卜一身。
邊巴西卜正在全心規勸冰哥,萬萬沒想到身邊的三人會突然出手,等被賽盼盼的舌頭纏上了脖子,這才知道不妙,剛想施法自救,但卻被燕天下這一把白色粉末,撒了個滿頭滿身。
本來邊巴西卜腳下的泥土已經揚起了一尺高,眼看就要包裹住邊巴西卜的雙腿,但就如火被水給澆滅了一般,那些粉末一粘到邊巴西卜身上,瞬間就見那些泥土又落了下去。
而這時郭楚望的洞簫一響,邊巴西卜更是覺得渾身失力,再想作法,卻怎麼也提不起一絲妖力,轉眼間,就見邊巴西卜氣力不支,撲通一聲,坐倒在地。
邊巴西卜愣了片刻,吃力地抬頭忘了一眼十方,又看了一眼章九喬,而後是仰天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好,天王,十方,貧僧服了,守宮涎、樟腦霜、鎮魂咒,原來你們早就知道如何克制貧僧,那貧僧認輸就是,只不過,貧僧並不想輸得如此不明不白,想問問十大人,貧僧到底輸在了哪裡?你們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皆在貧僧的耳目之下,又是何時定下這攻守聯盟的?」
縱然邊巴西卜此刻已經完全受制,但依舊不改梟雄本色,臉上更沒有懼怕之情,只是好像真的想知道自己到底輸在了哪裡似得。
十方才望著邊巴西卜冷聲說道:「大活佛,你以為只憑一張偽造的寶光如來遺書,就真能騙的了所有人嗎?連我十方都能看出來如此明顯的紕漏,更何況天王和女王?」
章九喬這時從懷中又拿出了那捲已經發黃了的帛書,遞給了十方。
十方一抖帛書,在邊巴西卜面前打開。
「大活佛,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如果沒有這份所謂的寶光如來遺書,或許你的詭計還真能得逞,但你卻畫蛇添足,偽造了一份這根本不可能出自寶光如來手筆的遺書,反而讓你完全暴露了。」
邊巴西卜也冷笑了一聲,「大人所說是什麼意思?這份遺書可是女王閣下自煙雨洞取出來的,之前貧僧可從未見過,卻怎能說是貧僧偽造的呢?」
十方見邊巴西卜否認,不禁搖了搖頭。
「大活佛,你還想抵賴嗎?那我且問你,寶光如來為何要留下這份遺書呢?」
「這大人還用問嗎?那寶光如來乃是混元教徒,為了給混元教保存銀礦,這才用正一陣封了半山,留下遺書,也是為了讓之後到了半山的混元教徒,知道詳情,好能解陣,從而取出大銀礦。」
十方臉上露出一絲冷笑。
「是嗎?那寶光如來的確是混元教徒不假,但我想問大活佛一句,寶光如來設正一陰陽陣,當真是為了封存這所謂的半山銀礦嗎?」
「難道不是嗎?」
邊巴西卜立刻反問道。
「好,就算是真的,但寶光如來出身混元教,正一陰陽陣也是混元教的法陣,寶光如來懂得如何布陣解陣,難道其他的混元教徒就不知道嗎?別人不說,至少混元教主符無忌和李淳陽不會不懂吧?」
邊巴西卜聽十方這般一說,臉上這才露出震驚之色。
「看來,大活佛也明白這其中的馬腳了,如果寶光如來真的是打算之後讓混元教徒解陣,有必要把如何解陣,甚至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之術這一條條一項項都寫的如此詳細嗎?如果這真是出自寶光的手書,依我看,那他可不像是為了讓混元教來解陣,反而倒像是想讓不懂正一陰陽陣的外人來解陣而給的一分詳細的說明書。」
邊巴西卜愣了半晌,這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貧僧還以為是因為那個混元教的小丫頭讓大人起了疑心,只不過當時她和大人的對話貧僧聽的一清二楚,並沒有任何疑點,可真沒想到,竟然是這裡露了馬腳。」
但十方卻搖了搖頭,「大活佛,並非如此,讓我起疑心的可並非是這份偽造的遺書,這封遺書只不過是給了我明確的證據罷了,而真正讓我對這正一陰陽陣和半山起了疑心的卻是這誘人不已的半山銀礦!」
「讓你起疑心的是這半山銀礦?!」
「不錯,確切的說,那就是半山之下,埋著數量無比巨大的大銀礦,這個消息到底是從何而來的?!」
「從何而來的?這還用問嗎?這不是當初寶光如來和天王夫君俞天海共同開採的嗎?如此巨大的工程,就算寶光如來極力保密,但又如何能做得到滴水不漏?!只可惜,諸位輕信了十大人的胡言,如今又拿住了貧僧,恐怕是拿不到一錢一兩白銀了,而且這消息已經傳了出去,相信不久之後,天子就會命人來解陣開採,到時諸位也只能悔之晚矣!」
「是嗎?」十方又是淡淡一笑。
「如果真是這樣,恐怕早在二十年前,關山銅攻破錢塘府的時候,就能挖開半山了吧,二十年前,關山銅手握幾十萬大軍,本身又是樞密使,再憑藉太一道,想要湊齊這金木水火土五行解陣,想必也不是什麼難事吧,而且這二十年間,太一道三大天師也都曾來過錢塘府,太一道和混元教本是一脈相承,別人不清楚,堂堂三大天師豈能不知道如何解陣,如果這下面當真有大銀礦,恐怕也等不到今天了吧?」
「所以,至少在三大天師到錢塘之前,可能根本就沒有半山下有大銀礦的說法,換句話說,半山下有大銀礦這種說法,應該是在近些年才開始有的,直到我看到這份所謂的寶光遺書,更證實了我的想法,這大銀礦的消息,正是起源於大活佛你這封偽造的遺書。」
邊巴西卜聽十方這般一說,臉上第一次露出了猙獰之色,同時陰森森問道:
「難道你已經知道這陣下封的是什麼了?」
十方卻搖了搖頭。
「不知道,不過我倒是有個猜測,正好想向大活佛求證一下。」
「求證?」邊巴西卜這時冷笑了一聲。
十方也點點頭。
「大活佛,諸位,我們可以把這正一陰陽陣,看做是一把上了鎖的大門,而一把上了鎖的大門有兩個作用,一個是把想進來的人拒之門外,另一個,就是把想出去的人關起來,而方才我已經說過了,如果下面並沒有大銀礦,那寶光如來又何必要設置正一陰陽陣呢?那結論自然就是為了把那個想出去的人給關起來,或者可能不是人,而是某種可怕的東西!」
「可怕的東西?!」在場的眾人除了章九喬和邊巴西卜外,是無不吃驚。
「是的,我曾聽說,正一陰陽陣是當初正一教封印大妖王的陣法,想必在這半山下面,很可能有個極為強大的大妖,而當初寶光如來就是為了要封印這個大妖,才聯合了俞天海,女王的姐姐鑲哥,可能還有別的什麼人,將這個大妖封印在了半山之下,如果事實真是這樣,那寶光如來自然不希望有一天這正一陰陽陣被解,讓這大妖重見天日,所以他是不可能會留下這教人解陣的遺書的。」
冰哥一直靜靜地聽十方說著,但這時突然說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他所為,為的就是讓我找到遺書,從而把這消息放出來,因為我姐姐也被封在陰陽陣中,既然有了解救之法,自然是會傾盡全力,去湊齊能用五行之術的人,原來早在數年之前,你就已經計劃要利用我了?!」
十方又點點頭。
「不錯,當初之所以讓女王你入主半山,也是他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步,因為只有你,才是這找到遺書,從而放出大銀礦這謠言的唯一人選。」
「我是唯一人選?」冰哥登時一愣,轉頭看了看章九喬,那意思是,俞天海也被封在了陰陽陣中,章九喬如果得知如何解陣,必定也會全力以赴,為何我是唯一人選呢?
章九喬看出冰哥的疑惑,臉上毫無表情,只是淡淡回了句:
「因為天海哥封陣的時候,我就在錢塘府,雖然我當時並不知道天海哥要去做什麼,但我很清楚,那是他自願去的,並不是被寶光大師威脅的,現在我明白了,天海哥他是怕我承受不了,會阻止他這麼做,所以才故意要瞞著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