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古城舊恨

第626章 古城舊恨

邊巴西卜聽章九喬說當年俞天海是自願幫寶光如來設置正一陰陽陣的,又是一聲冷笑。

「原來天王早就知道這下面沒有大銀礦,那這些年費盡心機聯合女王和貧僧解陣,演的未免也太真了吧?」

章九喬臉上依舊神態平靜。

「大活佛,正所謂真的假不了,如果這些年我都是在演戲,恐怕也瞞不過大活佛,實不相瞞,直到昨日,我依舊想的是要解陣救出天海哥,只不過是十大人的一席話,才讓我恍然大悟。」

邊巴西卜一聽,更是滿面怒容,扭頭望向十方,怒道:「又是你!」

十方卻是一臉的不以為然。

「不錯,又是我,只不過我也只是把章天王心中本就懷疑的疑點說了出來而已,如果不是大活佛你這封遺書漏洞太明顯,就算我十方能舌燦蓮花,恐怕也說不動天王對俞天海那滿腔深情。」

「就算這遺書是貧僧偽造,大銀礦也是假的,但俞天海可確實是封在陰陽陣中,難道天王真的就不想救你夫君重見天日嗎?」

邊巴西卜沒再搭理十方,而是又想去遊說章九喬。

章九喬聞聽,眼中也閃爍出一絲悲戚,但卻對十方說道:「大人,你把昨日跟我說的話再跟大活佛說一遍吧。」

十方這才點點頭說道:「大活佛,其實事先我並不知道俞天海是主動幫寶光如來設置正一陣的,只是心有懷疑,這才去向天王求證了一下。」

「你不知道?」

邊巴西卜又是一愣。

「對,我的確事先並不清楚,只不過……」

十方說著,沖丘山招了招手,丘山伸手將背後的瀝泉槍摘了下來,上前遞給十方。

「只不過,這桿瀝泉槍卻讓我頗為不解。」

「瀝泉槍?」

「之前這桿槍名叫蕩寇槍,就是大活佛這本遺書上,說的解陣所需的金妖!」

說著,十方將瀝泉槍一晃,沖冰哥問道:「這還要多謝女王,引我去了隱鳳庵,這才得了這桿當年檀公的蕩寇槍,只不過,當時我心中就有了個疑問,那就是女王你早知道隱鳳庵潭底有這桿槍,可作為金妖解陣,卻為何自己不取了出來,反而要引我去呢?」

冰哥聽十方相問,便回道:「因為那遺書上寫的是解陣需要金木水火土五行齊備,只有一樣,並沒什麼作用,而且我雖然知道蕩寇槍一直就在隱鳳庵潭底,但卻無法將其妖化,而要將這桿槍妖化,必須要藉助丘大瓦子的力量,故而才假託大人。」

「藉助我的力量?」

丘山不禁一愣,一臉疑惑地望著十方。

「因為這封遺書上說的明白,要想將這瀝泉槍妖化,只有藉助命格是武曲將星之人的力量,而丘大哥你身為候潮門的大瓦子,命格正是武曲將星,而七大瓦子也和丘大哥你一樣,命格皆對應紫微斗數之中的北斗七星,從而湊成了君臣慶會之格局,這也是當年寶光如來用來守衛正一陰陽陣而設的紫微格局,而這君臣慶會之格,當初就是方萬秋按照寶光如來的指示而設的。」

十方並不想提丘山可能是折金君的事,因而只說了是因為丘山是武曲命格,所以能讓瀝泉槍妖化,但他這話一說,丘山和曾憲不由得大驚失色。

「瓦王選了我們也是為了守護這正一陰陽陣?!」

十方點點頭,而後又將手裡的遺書和瀝泉槍伸到章九喬和冰哥面前。

「天王,女王,敢問一聲,如果沒有這本遺書,天王和女王能知道潭底的蕩寇槍嗎?能知道七大瓦子的作用嗎?或者,能清楚這紫微斗數的君臣慶會格嗎?」

章九喬和女王同時搖了搖頭。

十方這才把瀝泉槍又交還給丘山,而後把那封遺書放到邊巴西卜面前,這才說道:

「大活佛,紫微斗數乃是正一失傳百年之術,蕩寇槍深藏隱鳳庵潭底,如果當初寶光如來並沒有留下遺書,那這些東西,大活佛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這般清楚的呢?」

邊巴西卜此刻是惡狠狠盯著十方,冷冷說道:「十大人,貧僧不得不佩服大人的才思遠超常人,但卻想奉勸大人一句,大人你知道的已經太多了,縱然今日你能勝過貧僧,恐怕不久之後,就會有殺身之禍!」

十方聽邊巴西卜出言威脅,也不禁苦笑一聲。

「要不是你當初劫走碧桃妹妹,把我被迫牽扯進來,我也不會成了大活佛你的絆腳石,如今反正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我都已經知道了,至於有什麼後果,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所以,還請大活佛你自己說說,你和混元教到底有什麼關係?」

邊巴西卜見十方已經猜出了自己的身份,索性也不再隱瞞。

「既然大人已經鐵了心,那貧僧也就不再隱瞞,不錯,貧僧也是出身混元教,是宗主大人派往錢塘,來查探寶光師兄下落的。」

邊巴西卜這般一說,除了章九喬外,所有人都是大吃一驚,尤其是丹杏,更是忍不住叫道:「你是混元教徒?是符無忌派你來錢塘府的?他到底有什麼陰謀?」

但還沒等邊巴西卜回話,卻見十方沖著丹杏擺了擺手,而後又沖邊巴西卜說道:

「事到如今,大活佛還以為能騙的過去嗎?如果真是混元教主派大活佛來的錢塘府,那為何大活佛一心解陣,卻還要假借天王和女王之手,既然大活佛能偽造寶光遺書,自然是早就知道解陣之法了,大可親歷親為,卻為何要如此大費周折?敢問大活佛究竟怕的是什麼呢?」

邊巴西卜聞聽,臉上這才露出一副不可思議且還帶著三分恐懼的神情,雙目盯著十方。

「你,你竟然都能推斷到如此地步?」

章九喬這時也說道:「這就是昨日十大人問我的問題,既然大活佛早就知道解陣之法,為何卻要假託我和女王之手,也正是這個問題,才讓我最終決定和十大人聯手,一起對付你的。」

章九喬話音未落,就見董解元神情一變,說道:「難道解陣還會有巨大的危險不成?」

十方見除了董解元外,其餘大多數人還沒明白過來,便又解釋道:「就像方才我說的,正一陰陽陣就像是鎖門的大鎖,如果我們手裡已經有了鑰匙,大可自己打開鎖就行了,但邊巴西卜卻反其道而行之,將鑰匙交給了天王和女王,對了,還有秦牧,想讓他們來替他打開這道鎖,那我們是不是應該想一想,這道鎖會不會有什麼機關陷阱,他是要找個替死鬼來替他開鎖呢?」

十方這番解釋,丹杏丘山等人才恍然大悟,而十方又繼續說道:「但除此之外,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這把鎖是寶光如來鎖上的,甚至很可能就是依照混元教主符無忌的指示行事的,所以,邊巴西卜才一直要隱藏自己,否則一旦被符無忌察覺他的真正目的,很可能沒等他的目的實現,就已經被殺死了。」

章九喬這時也說道:「總之,無論他是出於那種目的,但拿我和女王當槍使,是不容置疑的,大活佛,十大人說的對嗎?」

邊巴西卜望了望章九喬,又看了看十方,而後雙手合十,嘆了口氣。

「真沒想到,貧僧苦心經營二十年,竟到了這最後一刻,被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娃娃給徹底破壞了。不錯,這遺書的確是貧僧偽造,大銀礦的謠言也是出自貧僧的手筆,貧僧也的確是想利用天王和女王來解陣,從而不會引起符無忌的懷疑,只可笑他符無忌身為混元教主,一心想和太一道爭一日之長短,但實是個目光短淺,優柔寡斷之輩,混元教在他手中,恐怕永無出頭之日。」

十方等邊巴西卜說完,這才問道:「那大活佛能否把這二十年的來龍去脈如實講述一下,尤其大活佛你明知道這正一陰陽陣下很可能封印的是什麼可怕的怪物,為何還要費盡心機解陣呢?」

邊巴西卜微微點了點頭,口中念了聲南無觀世大自在菩薩,而後沖著賽盼盼問道:「貧僧能否懇求盼盼姑娘收了守宮涎,如今貧僧已經被章天王的樟腦香破了法力,也輸得是心服口服,只等將貧僧這滿腔委屈訴說完,之後任由十大人發落。」

賽盼盼聞聽望了一眼冰哥,冰哥卻轉頭望向十方,十方略一猶豫,但一想,如今碧桃已經救回來了,而且也壓制住了邊巴西卜,料想他也掀不起任何風浪,便微微點了點頭,賽盼盼這才將長舌縮了回來。

長舌一松,邊巴西卜登時長出了一口氣,而後站起身來,沖著賽盼盼和十方分別恭敬一禮,「多謝十大人和盼盼姑娘了。」

十方和賽盼盼並未回禮,只是望著邊巴西卜,賽盼盼依舊全神貫注,一旦邊巴西卜有異,就會立刻再出手。

這時,就見邊巴西卜環視一圈,最終視線落在了董解元旁邊站著的蘇寶卿身上,這才沖著蘇寶卿一施禮,「南無觀世大自在菩薩,能否請蘇大掌柜上前一步說話?」

整個過程,蘇寶卿都看的清楚,但他心中也一直有個疑惑不解,此刻見邊巴西卜主動請自己上前說話,身子就是一顫,而後急忙上前一步,但距離邊巴西卜還有兩丈遠,站定施禮。

「敢問大活佛有何話跟蘇某說呢?」

在場眾人都頗為疑惑,為何邊巴西卜會叫蘇寶卿上前,只有十方心裡暗嘆一聲,「果然這一切的起源還是來自那古骨龍城。」

邊巴西卜望著蘇寶卿,臉上露出一股莫可名狀的奇怪神情,好似滿目蘊含著無比的感激之情。

「貧僧斗膽,敢問蘇大掌柜還記得當年在湟州府興隆街口,曾救下的那個年輕人拓拔灲嗎?」

「拓拔灲?!」

蘇寶卿一聽邊巴西卜說出拓拔灲三字,登時是面色大變,身子也不禁倒退一步,整個人都傻了。

而這時,邊巴西卜又臉色一變,雙目圓瞪,眼中似乎要噴出火來,又高聲喊道:「另外,大掌柜還記得古骨龍城那個親手給你獻上酥油茶的女子央金娜索以及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李菩心嗎?」

「央金娜索,李菩心?!」

蘇寶卿這才顫抖著手指著邊巴西卜,「你,你到底是拓拔灲還是李牧雲?!」

邊巴西卜冷冷地望著蘇寶卿,眼中漸漸起了淚光。

「原來大掌柜還都記得,還都記得啊。」

說著,邊巴西卜一伸手,將脖子上的佛珠取了下來,又將那身又臟又舊的灰衣僧袍脫了下來。

眾人一看,就見在僧袍之下,邊巴西卜穿的竟是一件短襦單衫,腿上是小口長褲,腰間系著一條垂膝麻絛,只不過這一身比那破僧袍還要破爛的多,無論上衣還是褲子都是補丁密布,破洞連連,但所有人一眼都看出來,這一身可並非是青銅服飾。

「你是大錫國的人?!」

董解元也不禁問道。

邊巴西卜並沒回答,只是兀自用僧袍將佛珠仔細包好,輕輕放在了地上,而後又雙掌合十,沖著僧袍和佛珠,拜了三拜,這才抬頭望著蘇寶卿朗聲說道:

「蘇員外,救命之恩,小人無以為報,只求員外能大發慈悲,再救一救我古骨龍城滿城百姓,拓拔灲願一生為奴為仆,報答大人大恩!」

「你,你真是拓拔灲?你,你不是已經……」

這時,蘇寶卿才如夢初醒一般,顫聲叫道。

「大掌柜,當日是李牧雲和我換了衣衫,而後逼我親手砍下了他的頭,而這身衣服,就是那日牧雲所穿的衣服。」

雖然邊巴西卜極力忍著心中悲憤,但身子早已是顫抖不停,聲音中也蘊含著巨大的悲痛之情。

「你,是你砍下了李牧雲的頭,也就是說,當日並非是李牧云為了給妻兒報仇殺了你,而是為了救你?」

蘇寶卿愣了片刻,陡然間臉色鐵青,似乎一時間還無法相信一般。

「如果不是這樣,我又哪能出的了關,逃往西狄大冬宮寺呢?牧雲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救下了我。」

沒等邊巴西卜說完,再看蘇寶卿,身子晃了兩晃,撲通一聲,跪在了邊巴西卜的面前,緊接著是聲淚俱下。

「兄弟,當日我實在是迫不得已,犯下大錯,兄弟你要報仇,蘇寶卿二話沒有。」

說著,蘇寶卿又沖十方說道:「十大人,前因後果你早已清楚,我兄弟他是為了報仇而來,千錯萬錯,皆是蘇某之錯,蘇某心甘情願以死謝罪,只懇求大人能網開一面,容我兄弟一命,一切罪責,蘇某甘願一身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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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提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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