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第六十三章
路易斯換上了幹練的勁裝，在花園裡和貝蒂練習劍術。
十歲的女孩比單腳跛足的貝蒂看起來似乎要厲害很多。
」索菲……「艾麗疑惑道：「平民可以學習劍術了？」
在各個大陸間，平民與貴族之間的階層嚴格，普通的平民只成為士兵，否則是不能學習劍術的。
索菲：「喔，這一定是路易斯家族的血脈，路易斯小姐真是天才……」
艾麗默然。
貝蒂很興奮，她感覺自己的每一個毛孔都得到了舒展，儘管路易斯的長劍使她看起來有些狼狽。
但她第一次感受到劍術的美妙。
「路易斯！」
劍身貼著貝蒂側耳刺耳，一縷隨風垂落的髮絲叫停了這次戰鬥。
貝蒂伸手接住了頭髮，淺棕色的捲髮在陽光之下似乎發出淡金的光澤。
金色……是屬於吸血鬼的顏色。
「貝蒂？」路易斯擔憂的問，「我弄傷了你嗎？」
直到貝蒂腰的女孩忽閃著鹿眼。
貝蒂搖頭，「不，路易斯，我不想練了。」
「好的。」路易斯收起劍，「貝蒂，我聽巴爾特管家說明天我們要去科拉落讀書了，是嗎？」
艾麗和索菲對視一眼，天吶，路易斯小姐真會踩雷
剛在劍術上無情的贏了貝蒂小姐，現在又提起貝蒂小姐最不喜歡的學校！
貝蒂擦拭著汗，聞言一愣，「是的……路易斯，不過，學校不是什麼好地方。」
於此同時，宅邸的大門一個士兵騎著馬匹飛奔而來。
「賽德納小姐——」
他的手裡捏著一封信，正高聲吶喊：「巴爾特管家——」
艾麗耳朵一動，「小姐！是信來了！」
貝蒂眼睛一亮，「真的？」
貝蒂扔掉了絹帕，接過拐杖塊步走向門口。
巴爾特管家把信給了貝蒂，貝蒂急忙拆開，展開信默讀了起來。
「親愛的貝蒂，我是賽德納爸爸，我的孩子……」
「我要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我們在巡視吸血鬼巢穴的過程中，發現了吸血鬼之王的棺蓋消失了。」
「賽德納小姐！」巴爾特管家扶著臉色蒼白的貝蒂坐下。
貝蒂繼續讀到，「棺蓋里吸血鬼的軀體已經不在……我和你的貝爾特叔叔都認為，他回來了。」
「貝蒂，棺蓋周圍的泥土還很新鮮，相信吸血鬼之王剛復生還未走遠，而我需要守護波西沼澤的寧靜……歸期不定。」
「愛你的賽德納父親。」
貝蒂抹了抹眼淚，把信封折起放在心口的位置。
「士兵，謝謝你。」
送信的士兵：「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賽德納小姐，伯爵說您不用擔心，他會派遣最得力狼人來守護您的安全。」
「不！士兵！請將狼人們送往戰場，我可以保護自己！」
貝蒂言辭懇切的拒絕了士兵的好意。
為此，她甚至受到了艾麗的指責。
「賽德納小姐——」
貝蒂：「艾麗，為我收拾衣服，明天我和路易斯要一起去科拉落。」
索菲不安的捧著心臟，「這個時候……去科拉落，賽德納小姐，吸血鬼之王復活，她的爪牙們也一定蠢蠢欲動……」
路易斯眼睛雪亮，「貝蒂！我在波西曾經斬殺過吸血鬼！我可以保護你！」
貝蒂感激萬分的蹲下里看著路易斯，她的目光柔和，有著不可侵犯的神聖的高潔感，「路易斯……謝謝你。」
路易斯報以熱切的擁抱，她擁住貝蒂，頭埋在貝蒂牛乳一樣的脖子處。
她深吸一口氣。
當芬香爭先恐後湧入鼻尖，少女僵著身體推開路易斯。
「抱歉……路易斯，我比較怕癢。」
艾麗和索菲發出輕聲的嬉笑，就連巴爾特管家都發出笑語，「賽德納小姐，您已經十五歲了，在城邦十六的少女就可以和情人……」
貝蒂滿臉通紅，捂著耳朵跑遠了。
這個世界的人總是大膽而浪漫的，熱切的愛是人們的追求和期待。
貴族的少男少女，幾乎人人都會有數量不同的情人。
只有貝蒂小姐，眼裡只有她的擊劍。
路易斯微眯雙眼，「這樣……很好。」
她的食物，怎麼容別人沾染？
要完完全全的屬於自己才行。
第二天，當第一縷陽光刺破黑幕，賽德納家的馬車已經從宅邸出發了。
索菲打了個哈欠，「賽德納小姐，為什麼不多休息一會……」
「黑暗屬於惡魔，我們不應該這麼早出發。」
此刻，一隻黑影飛快掠過，路易斯放下馬車的窗帘，收緊了袖子。
她對上一雙狼眼，「怎麼了？索菲小姐？」
索菲有些困惑的看著路易斯，「路易斯小姐，您的袖子里……有什麼？」
……
……
貝蒂把一本典籍遞給路易斯，「發生什麼了？」
路易斯翻開書，「索菲小姐好像眼花了，是太困了嗎？」
文森在路易斯的袖子里發出不滿的聲音，「陛下，您復活的消息已經有人知道了。」
路易斯溫柔的蠱惑：「您太累了，索菲小姐，休息吧。」
文森沉沉睡去，索菲也像突然被迷惑一樣，眼皮相碰，慢慢的陷入沉睡。
艾麗給馬車的內壁點上燈，路易斯就借著這燈在昏灰的早晨開始閱讀。
貝蒂：「路易斯，您很愛看書？」
路易斯笑了，十歲的臉上表現出不符合年齡的成熟，「貝蒂，知識是了解這個世界最快的方法。」
沉睡百年，百年的時間，足夠一個村落發展出參天的城邦。
也足夠衍生出許多路易斯看不懂的東西。
貝蒂在燈下擦拭著一支槍，槍柄雕刻著薔薇花，那是賽德納家族的勳章。
」貝蒂，為什麼……是薔薇？」路易斯問。
薔薇是罪惡之花，是吸血鬼的東西。
在她的巢穴，雪白的、淡粉的、火紅的薔薇開滿了整個綠野。
賽德納這種對吸血鬼恨之入骨的，為什麼會栽種這麼多薔薇？
甚至，連生活之中也是無處不在。
艾麗笑：「路易斯小姐，至從封印了吸血鬼，賽德納成了貴族血統，薔薇就被尊敬的國王賜予給了賽德納。」
貝蒂說：「這是賽德納的勳章。」
路易斯捏緊書頁，一瞬間，熱血在她體內沸騰，她發現可愛的貝蒂，總是很能挑起她的情緒。
火燭發出嗶啵的碎響。
書籍翻動，路易斯的目光落在狼人之上。
百年之前，狼人、人類和吸血鬼三足鼎立，又制約平衡。
但現在，吸血鬼和狼的地位似乎低了不少？
日升，艾麗吹滅了燭台。
馬車即將經過一處平民區，這裡的路面顛簸，艾麗提示為了避免暈車嘔吐，請兩位小姐不要再做傷眼睛的事。
貝蒂收起了綉槍開始看風景。
索菲從顛簸的車裡醒來。。
車窗外，平民穿著棉麻混紡的布衣，正在鄉間勞作、在街上買賣。
貝蒂欣慰，「如果沒有吸血鬼，這種寧靜就可以永遠延續。」
路易斯看向貝蒂。
貝蒂擁有高潔完美的長相，善良的心腸，和對吸血鬼痛惡至極的恨。
貝蒂突然叫停馬車，不顧艾麗的阻止掀簾跳下去。
索菲跟著下去，艾麗囑咐路易斯待在車裡。
車廂里沒了人，路易斯半卷的長睫一沉，露出寡淡無趣的表情，她掀開垂簾的一角，如同看螻蟻一樣看著貝蒂提著繁複的裙擺奔跑向一個摔著地上的孕婦。
「夫人！您怎麼樣？」
這位夫人蜷縮在陰影里，她懷著子嗣，本來該幸福的面孔變得扭曲變形。
血從她身體下溢出，臟污了貝蒂的鞋尖。
貝蒂渾然不在意，把拐杖一扔去扶她。
躁動吸引了人群。
身穿華服的少女在試圖搭救一個平民。
「夫人——叫醫生！」
「各位，請替我尋找附近街道的醫生！」
「啊！」地上的婦人發出痛苦的嘶吼，很快，血液以一種不正常的速度飛快流逝。
「是墮落，陛下！這個人類曾和吸血鬼結合，」文森藏在窗柩后，發出嬉笑，「可憐的羔羊。」
血液發出濃腥的臭味。
胃液翻滾，貝蒂猛的捂住嘴，往後大退了幾步！
艾麗驚呼：「天——」
索菲發出低吼，一手擋在貝蒂的身前。
關心的話語變成了唾罵。
「和惡魔結合的奴役！」
「墮落的糞球！」
「該死的——」
「她還有救——」貝蒂掙扎道。
但人群一擁而上，對那位奄奄一息的夫/人/拳打腳踢。
婦人在怒罵聲中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淚水滑過她的臉頰砸進泥地，她的手還護在高攏的肚皮上。
和吸血鬼結合幾乎沒有能健康誕生的孩子。
大多都是流掉……
貝蒂回到馬車，一直到馬車開到科拉落，她再也沒說一句話。
她失去一雙鞋，目睹了一樁慘案。
而路易斯，她重新撿起書籍，遮住了殘忍而邪惡的微笑。
神明在墜落……
……
……
科拉落到了，這座學院坐落在城市的中心，教導的都是貴族子弟。
貝蒂杵著拐杖，長靴點在地面，她吃驚於面前簇擁著的人群。
直到路易斯下車，甫一露面就引起騷動。
「路易斯小姐——」
他們來迎接公爵的女兒。
在整個大陸，公爵不超過十二位，即便路易斯公爵沒有犧牲，安路易斯也會擁有同等的待遇。
校長、老師、學生，人山人海將馬車圍的水泄不通。
路易斯蒼白而小巧的臉擠出一絲感激的笑容，「謝謝……」
人群把貝蒂推搡到圈外，當她差點沒站穩的時候，一雙柔軟的手臂接住了她。
「賽德納小姐，好久不見。」
「琳娜老師！」貝蒂驚喜。
路易斯擠出人群就看見自己的獵物投入了別人的懷抱。
那個叫琳娜的女人，正把手放在……放在貝蒂的腰。
「貝蒂！」路易斯打斷兩個人的敘舊，她懵懂驚惶的說，「大家……太熱情，我……」
於是貝蒂牽住路易斯的手，「路易斯，你只是暫時還不習慣，很快就好了。」
當初，她也承受了同樣的熱情。
十歲的路易斯小姐只有半人高，怕她被踩到，貝蒂牽住她。
艾麗和索菲無權進出科拉落學院，她們會住在學校附近，直到每周的返親再把貝蒂和路易斯接回去。
幸好學校有專門的僕人負責提行李和處理貴族少男少女們的雜事。
在路易斯的請求下，貝蒂的舍友換成了一個年僅十歲的小孩子。
「這不符合規矩……路易斯，教士們實在縱容你。」貝蒂說。
路易斯讓僕人把她的行李從低年級的二人間挪進貝蒂的寢居。
「貝蒂，我在這裡只認識你。」路易斯委屈的說，「貴族的禮節太複雜了，而我以前是個平民，除了你我不敢靠近任何人……」
「平民可沒有路易斯夫人一樣的美貌，」貝蒂溫柔發笑，「不過這樣也好，我可以照顧你。」
路易斯把目光定格在貝蒂的跛腳，「我也願意照顧你。」
貝蒂正色：「請不要把我當成弱者，路易斯。」
路易斯背身扯了扯嘴角，倔強的羔羊啊，快快長大吧。
濃黑的夜裡，文森出去尋找樂子了。
城邦里，有大量的新鮮血液供他吸取，到處瀰漫著血液的芳香讓他飢腸蠕動。
吹滅了床頭的燭台，路易斯放下很久沒翻動過的書，看向了另一邊的貝蒂。
美食……
路易斯深吸一口氣，這是什麼味道？
於是，她爬下自己的床，穿著絲綢一樣的睡裙堂而皇之的擠進了貝蒂的床。
貝蒂發出輕輕的囈語，「……路易斯？」
路易斯埋在貝蒂的懷裡，委屈的說：「貝蒂……我冷……」
貝蒂喃喃：「路易斯……我……保護你。」
芬香近在眼前，只要輕輕的張嘴。
路易斯舔過利齒，尖牙閃過冷光的同時她被貝蒂翻身壓在了身下。
「……」
被壓的不能動，十歲的身軀，輕而易舉的就被……
路易斯試圖掙扎了一下。
「路易斯……別動……」
路易斯：「……」
……
……
解決完寢居的事，路易斯很快又陷入了新的困擾。
貝蒂早起已經不見蹤影，而出走房門，吃了寥寥幾口的早點后，已經等候多時的僕人把她一路帶來了……比貝蒂學院的高樓普遍低上一半的精緻矮樓前。
教士隆重的介紹了路易斯。
然後……
當身邊來往的全都是和自己差不多高的肉糰子，粉撲撲的小臉在眼前晃來晃去，奶聲奶氣的尖叫不絕於耳……
路易斯的頭幾乎要裂開了。
偉大的理查德陛下長居黑暗，她喜歡寧靜！
於是當漫長的繪畫課結束，路易斯穿過滿地塗鴉的白紙，走到了教士面前。
教士溫柔的俯身看她，「尊貴的路易斯小姐，您有什麼吩咐？」
實戰劍術課上，羅拉走到貝蒂的身邊。
「貝蒂，你和路易斯小姐相處的怎麼樣？」
貝蒂側頭，淺棕的長捲髮被扎著，綢布一樣披在腦後，她光潔的額頭上佩戴著一枚薔薇花的額飾。
美……像一朵花，又那麼嬌柔。
貝蒂擁有引人犯罪的長相和一雙純潔到不可褻瀆的雙眼。
這種矛盾的衝擊。
更想讓人撕碎她，就連她輕微的跛足，也成為幸秘引人窺伺。
羅拉湊近，看著貝蒂的臉，「貝蒂……」
「羅拉？」
羅拉拽了一下到膝的裙子，轉眼就把要問的忘在了腦後，「你快十六了，有沒有考慮過……」
貝蒂耳垂泛紅，「抱歉，羅拉，如果你是說這個，我暫時還不需要。」
羅拉哼了一聲，「我當然不是說這個！我是說你和路易斯小姐相處的怎麼樣？」
「據聞，有很多人都想把路易斯接去他們家寄宿，你知道的，路易斯十六歲成年之時，她會繼承公爵之位。」
貝蒂挺直了脊背，「路易斯現在只有十歲。」
羅拉輕哼，「教習來了，準備吧。」
貝蒂給身邊的馬匹套上鞍繩，把拐杖別在腰間。
其餘人則用的木劍。
「駕——」貝蒂驅使馬匹，她的對面，沒人願意和她一對一的演習。
即便貝蒂擁有讓人垂涎的美貌。
同情的目光落在貝蒂身上。
「貝蒂小姐，您可以去一邊休息的。」
貝蒂：「我不，教習先生，我可以練習！」
「一個跛子，恐怕沒人願意和你對練，」克爾姆坐在一隻黑色駿馬身上，聳肩道：「貝蒂小姐，贏了你，只怕會不太光彩。」
羅拉：「貝蒂，你和我一起。」
「不用了，羅拉。」貝蒂取出腰間的拐杖，筆直的指向克爾姆，「克爾姆，請接受我的挑戰！」
這句話引起了場中的一陣騷動。
羅拉厲聲：「貝蒂——」
「規則不容改變。」貝蒂說，劍尖直抵克爾姆的鼻尖！
不容拒絕！
克爾姆漲紅了臉，「當然！我接受你的挑戰！」
「可不要哭鼻子了！」
貝蒂把馬靴踩進馬蹬，火紅的裙擺翻揚。
人群推開，戰場被圈出一個圓。
貝蒂驅動駿馬，拾起長劍，腦海里是教習的演示之下一次一次完善的動作。
出擊！收回！
挑！
刺！
貝蒂閉上眼睛，血液似乎沾濕了鞋尖，和吸血鬼的結合。
吸血鬼的弱點是陽光和十字架。
士兵的箭矢和武器都會用水銀打制十字架，只要刺穿吸血鬼的胸膛，就可以一擊斃命！
貝蒂用力將劍刺出，拐杖一次一次和克爾姆的木劍交鋒，再收回。
突然，木劍破空而來！
貝蒂身體向後一彎，再彈起，拐杖用力送出，一劍刺在了「敵人」的心口！
她太過用力，把克爾姆一劍送下來馬背！
「天——」
克爾姆翻身從地上爬起，木劍掃向貝蒂的馬。
教習出聲，「克爾姆先生！按照規則，被刺穿心臟的你這個時候您已經沒有了行動力！」
克爾姆摔掉木劍，「賽德納小姐，我輸了。」
「我為我的無禮向您道歉。」
貝蒂坐在馬背上，胸膛不斷的起伏，她張嘴，「克爾姆，賽德納接受你的道歉。
克爾姆離開了演練場。
「克爾姆輸了！？」
「克爾姆輸給了一個廢物？」
「哈哈哈哈！」
「可笑。」
教習提示貝蒂可以下馬了。
貝蒂的額頭沁出汗珠：「教習！我——」
「貝蒂小姐，您看起很累了。」
馬繩被人拽住，貝蒂失去了戰馬，只能翻身下來，她用拐杖杵著地面，挪到一邊坐在石壁上看別人練習。
其實……
貝蒂看向自己的腿，她的腿好像比以前變的有力了。
從詛咒覺醒的那一天開始。
她似乎得到了什麼力量。
貝蒂的心開始狂跳，在上次的馬場上她就有了微妙的感覺。
不不不！她是人類！怎麼可以因為吸血鬼的詛咒獲得力量！
「不，我是貝蒂賽德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