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偶遇
戚曜忽然覺得心臟有些不受控制地悸動起來,說不出是怎麼回事,他靜了兩秒,還是跟以前一樣調笑著,「原來你這麼深情啊,自古深情女子皆遇薄情郎,可惜啊……」
白矜矜想反駁,紀尋才不是什麼薄情郎呢,但想到他後來所做的事,對蘭櫻對她,她一口氣又悶在心裡。
「你到底知不知道他的消息啊?」
戚曜點點頭,「當然知道了,問題是,我憑什麼要告訴你呢。」
白矜矜咬牙,拳頭捏的緊緊的,她就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
正欲走,身後又傳來欠揍的聲音,「那你自個兒去找吧,天大地大,想找一個人……嗯……還是蠻費力的,而且我手下似乎把他帶走了……」
白矜矜停步,沒有猶豫,換了種神色走到戚曜身邊,「好弟弟,剛剛是姐姐態度有問題,你快告訴姐姐,姐夫在哪兒?帶姐姐去找他可好?」說著她還一摸戚曜的臉。
戚曜白了她一眼,這女人的變臉不知道是跟誰學的,雖然比起他還稍微差了那麼一截,但已經掌握了精髓。
「行吧,我也可以帶你去,但你先隨我去無常派執行山門任務,完成後就帶你去如何?」
白矜矜眨眼,無常派?難道又要懲奸除惡么,這到是她喜歡的,立馬就答應了,「好啊,一言為定!」她伸出小拇指,戚曜愣了愣,還是與她勾住,兩人拉了拉,拇指再蓋到一起。
戚曜把這裡的蠍群教訓了一頓,然後帶著童童和童童娘親去了一條地下通道,從這裡能直接穿過沙漠,不用忍受外邊的惡劣天氣,只是一路上光線不是很足,需要一直用光明石照亮。
白矜矜問戚曜,他到底是怎麼成為這群蠍子的主人的,後者道,「早年路過這片沙漠,救下了蠍王,教授它修鍊心法,後來它子孫萬千,皆拜我為主。」
那可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白矜矜算是知道了,這裡的祭祀也好都是蠍王的操控,戚曜本身沒有參與,但也沒有制止,現在差點鬧出人命,他斷絕了它們這種行為,這人也不像她想象之中的那麼壞。
沿著長而蜿蜒的通道走著,童童娘親很快就受不了了,一直吐血,氣息微弱。
白矜矜停了下來,「她快不行了?有什麼辦法能救救她么?」
戚曜搖頭,他並不是什麼醫者也不太懂醫術,那些蠍子尾部都是有毒的,她被折磨成這樣,死也是早晚的事。
只是這對於童童來講就太殘忍了,親眼看見他母親死亡,弱小的他卻沒有一點辦法,他除了哭還是哭,最後昏倒在地上。
白矜矜連忙把童童抱入自己懷,點看他的昏睡穴,讓他就這樣睡上三天也挺好,夢裡不會這麼殘忍。
「真的就沒有辦法了么?」白矜矜輕聲問。
「沒有。」
他們還是帶著童童娘親繼續往前走,走了一天一夜,終於得見天光,外邊是茂密的植被樹林,童童娘親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指尖不停在土壤里刨著,似乎想要抓住什麼,又想是要表達什麼,白矜矜湊過去,「你是想說什麼么?你說,我們都聽著。」
身體看起來快要腐爛的女人道,「幫……幫我……照顧好童童……」
白矜矜剛聽清這一句,她就斷了氣。
她跪下來,向她磕了三個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好童童的。」
她替她閉上眼睫,忽然發現她的脖子上戴著一條項鏈,她取下來,把上面的污血擦乾淨,木牌上刻著一個姓,『公孫』。
這人是姓公孫還是她的丈夫姓公孫?
不過不管怎樣,童童的大名應該叫公孫童吧。
白矜矜找了一個地方埋葬了這個女人,然後帶著昏迷的童童離開這個地方。
這裡屬於邊境地帶,無常派距離這裡還有十多公里,走路是不行的,只能坐馬車。
他們先是去了距這裡最近的小村樁,令白矜矜意想不到的事,這個村莊居然和曾經的白溪鎮那麼像。
碧水湖,湖中央的水車,旁邊的茶水鋪,一切都一切都是那麼熟悉。
白矜矜隨手攔下一個路人,問,「這是什麼地方?」
路人道,「這裡是汀溪鎮啊,你們是從外地來的吧?」
白矜矜蹙眉,汀溪鎮,從來沒有聽說過,但一定和白溪鎮很有關!
她顧不得身體不適,把童童扔給戚曜,自己飛一般沿著記憶中的路線跑回去。
她先是去了郊外田埂間的小院外,小院還是小院,只不過裡面空無一人,到處都是蜘蛛絲和灰塵,一個老婆婆路過這裡,看見她一直盯著裡面,就道,「這兒早就沒人住了,是間陰宅,小姑娘不要再這裡杵著啊。」
白矜矜抹了抹眼睛,繼續往前走著,一直走到了柳宅門口,這裡有一棟獨院,只不過住的不是柳老醫生一家,而是一對中年夫妻帶著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都不是記憶中的人啊,她有些滴落,去了鎮上,這一次,沒有人對她以怪異神色相視,沒有人對她指指點點,她只是一個普通人,與鎮民擦肩而過,這輩子也不會有交集。
白矜矜幾乎繞著汀溪鎮走了一圈,這裡打造的和白溪鎮一模一樣,只不過一到她記憶中的節點或者說最深刻的地方,就會出現問題,應該是她這次穿書後的一個bug。
紀尋沒有在這個地方。
白矜矜回到了街上,戚曜正躺在支棱出來的涼茶鋪邊半眯著眼。
一眼就瞧見垂頭喪氣走來的白矜矜,一把拉住她的手,在後者大吃一驚下把她拖著挨著自己坐,「瞧你,一來這個地方就魂不守舍的,連你兒子都不要了。」
白矜矜嘆氣,「童童呢?」
「不知道,剛剛還在這兒。」
「……」白矜矜一口氣堵在心裡,不可思議看著他,「他人呢?!什麼叫剛剛還在這兒?」她感覺自己要被氣的腦溢血了。
戚曜笑笑連忙安撫她,「逗你玩的,他被我安置在客棧里,現在這兒休息一天再說吧,順便你去買點安胎藥調理下身體。」
他這語氣挺像紀尋,白矜矜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對上他嬉皮笑臉的俊臉,她又撇過頭,「到底多久才帶我去找紀尋啊。」
「哎呀呀,你就這麼著急想著你丈夫呢,他有什麼好啊,把懷孕的你一個人丟在這裡,還要你去找他,這種男人不要也罷。」戚曜不屑道。
白矜矜嘆氣,「你不懂。」紀尋的好,都深深刻在她的心裡,即使他最後……
夜晚,兩人在街上逛夠了后就回了客棧,白矜矜把買來的葯托店小二煎了,自己躺在床上眯眼休息。
沒一會兒,她聽見屋外有人的交談聲,好像是戚曜的。
她豎起耳朵,關於戚曜她心底還有很多疑問,有這個機會聽聽他在說什麼也好。
「……」
「師尊讓你把白矜矜帶去清崑山,最好儘快。」
「嗯,讓他放心吧。」
白矜矜模模糊糊沒有聽完,但聽見了這麼關鍵的一句,她愣了愣,一種天大的陰謀在她腦海中浮現,戚曜不會是故意接近她的吧?就是為了把她帶去清崑山?可是她和他之間也無仇無怨,為什麼他師尊點名要她呢……
還有,他和紀尋到底是什麼關係……
白矜矜思來想去,這些問題,或許只有更加接近戚曜,深層次了解了他后才會知曉吧。
既然如此,不如將計就計,只要她緋烏爾一天在身上,這世間能傷到她的人就少之又少。
連戚曜也不可能。
她裝作還在睡覺,戚曜推門而入。
一股濃郁的酒香鑽入她的鼻子,白矜矜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能喝酒不能喝酒,她要戒酒……
「白矜矜,醒了就別裝睡了,來陪我喝幾杯吧?」
白矜矜噎住,這人也是……
她翻身起來,打了個哈欠,「你喝酒進我房間幹嘛?」
戚曜攤攤手,「我只要了一間房,不進這裡去哪兒啊?」
「怎麼只要了一間?男女有別知不知道?」
「天吶,大姐,你不會覺得我對你有什麼非分之想吧,還不是你把我的錢都花光了,我沒錢才訂的一間。」戚曜無奈地搖搖頭。
白矜矜想了起來,上下打量他,「你穿的都不是普通貨吧?這麼窮?」
戚曜露出一個死亡微笑,白矜矜眨眼,挨著他坐下,「算了算了,跟弟弟睡也不會少塊肉,給我倒點酒。」
戚曜把旁邊蓋著的碗揭開,「這個才是你的。」
頓時,一股苦澀刺/激的氣味鑽入鼻腔,是她的安胎藥。
白矜矜無語,這就是區別啊,人家喝酒吃肉,她只能苦兮兮抱著葯看著別人爽。
偏偏戚曜還有意炫耀,故意刺/激她,白矜矜恨不得讓他也懷孕試試。
戚曜喝了半天,忽然開口問,「喂,你那天為什麼會把我認成紀尋啊?」
「你是說我喝醉那天么?原因你不知道?」
「不是,我是說,你被那兩個酒鬼跟蹤那天,你問我,到底是不是紀尋,怎麼,你老公跟我一個樣?」
白矜矜白了他一眼,「做夢呢,他跟你完全不一樣。」
戚曜有些好奇,繼續盯著她,白矜矜被他看的有些心虛,其實,除開模樣和性格,他與他當真很像,總是在一些小事或者不經意的舉動上,她會看見紀尋的影子,所以她才越來越急著找到紀尋。
「要是,你找不到紀尋你要如何?」
「怎麼可能呢,你不是說已經有他消息了么?」
「是啊,我是說過,但這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太多了吧,萬一不是你要找的那個紀尋呢?」
「沒有萬一,不是就繼續找,我一定會找到他的。」白矜矜肯定道,把葯一飲而盡。
「嗐。」
兩人相對無言,一個繼續飲酒,一個爬上/床歇息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白矜矜忽然感覺自己脖頸後有熱氣噴涌,一個滾燙的身軀貼在了她身後,強有力的心跳,淡淡的好聞的氣味,一點一點繚繞著她。
給她的感覺就是紀尋。
她閉上眼,緊緊捏住指尖,她太渴望紀尋了,每個夜晚他都會進入她的夢,夢裡兩人水乳/交融,欲仙/欲死,可現實就是七八月的太陽,照的你乾涸枯萎。
她翻身看去,戚曜閉著眼,精緻的輪廓線像是被細細雕琢過一樣,他天生皮膚就白,承托睡顏像個貴族王子一樣。
但也僅限於睡顏哈。
白矜矜拍拍腦袋,真不知道自己再想什麼,這廝才十六歲,小屁孩一個,平常沒少把她氣個半死,就該一腳踹下去。
她終究還是沒有,只是安靜地躺在他身側。
翌日,又是個大晴天,戚曜和白矜矜同時醒來,一個去樓下,一個去看童童醒了沒有。
已經三日了,給童童點的穴效果也過了,小孩子已經醒來,一眼看見白矜矜就喊,「娘親……」
白矜矜沒有反駁,知道他一時半會兒還想不起來自己生母的事,只是把他抱在懷裡,「童童乖,以後就跟著我,我會照顧你的。」
這算不算有個兒子了呢?白矜矜想,不過也挺好的,至少她在這個世界有觸手可及的牽挂了。
她把童童抱下了樓,戚曜已經點好了早餐,「喲呵,這小鬼醒了?」
「爹爹。」童童直接喊。
「……」戚曜正要反駁,就被白矜矜瞪住,意思很明顯,人家小孩子沒有爹爹叫你一聲爹爹怎麼了?你就不能多體諒體諒他?你會少塊肉么?
嘿,他就是少了塊肉。
因為肉被童童吃了。
三人解決完早餐,就要上路了,無常派離這裡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但帶著一個小孩和一個女人就得多花點時間準備。
一個男人最怕的是什麼?
帶一個女人去辦事,而且還是跟他經常鬧騰的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懷著孕,而且,這個女人還帶著一個兩歲小孩……
這就好比是地獄級闖關模式,他們就是他要攻克的難關,浪蕩少年戚曜頭逐漸感覺自己不再是曾經的自己。
租了一輛馬車,一路向西行駛,路上遇見了同樣去無常派的洞溪門修士,他們的打扮很熟悉,白矜矜想了起來,他們應該就是上次被那個無常派走狗給殺死的四個修士的同門,應該都是去找無常派算賬的。
剛好和白矜矜他們遇上一起。
「我們知道他長什麼模樣,那人極其擅長偽裝,很有可能就隱藏在我們其中……」戚曜忽然這麼道,瞬間讓周圍人面面相覷,只有白矜矜無語,這廝就是在湖人罷了。
「既然如此,兩位不如和我們一起走吧,正巧路途大概還有兩人,就當結識新朋友。敢問俠士是哪門哪派的?」
戚曜笑笑,「清崑山的人。」
「早聞清崑山弟子赤子之心嫉惡如仇,今日一見所言非虛,兩位一起吧?」
「好。」
洞溪門弟子感其幫他們同門收殮屍體,特意請他們去了鳳棲樓吃飯。
一切費用都由他們買單。
戚曜和白矜矜都很樂意,他們丟失貪玩的那種,但因為白矜矜懷孕和帶著孩子,一直收斂著,但本性難移,她把童童暫時交給了很喜歡孩子看起來人美心善的洞溪門女弟子。
進入鳳棲樓跑的比戚曜還快。
「這樣,這樣,這個,還有這個,這一半所有的,都上一份兒吧。」白矜矜特別豪爽道。
小二笑得嘴都合不攏,「好,好。」
白矜矜點了菜又要了特色小吃和果茶,招呼那些洞溪門弟子,「來坐啊,別客氣。」
「……」
當真是幾百年沒有吃過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