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無常派一鬧
食物一上來,白矜矜就狼吞虎咽,絲毫不顧及形象,一手拿著雞腿一手拿著鴨腿,滿嘴滿嘴地塞,把旁邊坐著的修士們都看呆了。
有人湊到戚曜身邊,問他,「這姑娘也是清崑山的么?」
戚曜搖頭盯著白矜矜,「不是。」
白矜矜才不會管這些人的眼光呢,自己吃完就給童童夾,原本童童還有些害怕這些人,但一看自己的娘親吃的這麼歡,立馬也大口大口吃著。
白矜矜掃了一眼戚曜,給他夾了個雞腿,「吃啊,瞧瞧你多瘦,不吃小心營養不良。」這廝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得多吃。
她覺得吃飽喝足后就向大家請辭了,早就聞鳳棲樓不止是酒樓,其三層四層還是類似花樓的那種地方,不過不一樣的是,這裡不僅有女花樓還有男花樓。
白矜矜舔舔嘴角溜了上去,直奔男花樓的四層,一進去她就看見這裡坐滿了一個個貌比潘安的男子,公子哥兒,書生,俠士,各種打扮的都有,白矜矜沒有錢只能在旁邊坐著欣賞美男的絕色,不時流出鼻血,嘿嘿笑著。
這地方簡直是天堂啊。
都是男人,男人,正陽之氣太足了。
白矜矜看著看著,忽然有一個黑衫男子走到她身邊,挨著她坐下,如嫩藕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這位姐姐,怎麼獨自在這裡坐著?讓蘇蘇來陪你吧。」
男子對她吐氣如蘭,白矜矜身上泛起雞皮疙瘩,「啊這……我那個,沒什麼錢。」
這男人一看就很貴,她包不起。
黑衫男子愣了愣,依舊保持和煦笑容,「不要緊,只要姐姐喜歡,下次還可以來找蘇蘇哦。」
白矜矜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說實話他對這男子還是有感覺的,但她來這兒也只是圖一樂,過過眼癮就罷了,真讓她去找個男的過夜,她才不要。
白矜矜推脫著,這個叫蘇蘇的男人卻越黏越緊,白矜矜僵硬著身軀,忽然一個力量把她往旁邊一拉,直接撞進一個人懷裡,對上那雙礦石般的眸子,她怔了怔,就聽戚曜道,「膽子不小啊,有男人還跑來這種地方,話說你不是沒錢么,裝富婆?」
白矜矜瞪他,「我就看看而已,又沒有做什麼,只許你逛花樓不許我逛啊。」
戚曜把她拉走,「說你兩句還氣鼓鼓的,說不得了?」
白矜矜鼓著腮幫子不說話。
戚曜回頭看了一眼那蘇蘇,「那男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妖里妖氣的,你要再跟他待兩秒,非把你吃干抹凈了,而且,」他看著她有幾分怒意,「你懷著孕也來這種地方就說不過去了吧?童童你不看著了?」
白矜矜忽然發現這人現在就跟個雞婆一樣逼逼賴賴的,神煩人。
「你可別在我耳邊說話了,耳朵都要起繭子了,行行行我不去了,行了吧?你也別去那種地方。」白矜矜下意識就道。
戚曜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點點頭,「行,咱們都不去。」
他們回了二樓,那些洞溪門修士還在吃,有幾個已經醉醺醺地趴在桌上了,白矜矜去把童童抱回來,他吃飽喝足了就犯困,躺在白矜矜懷裡睡得更安穩了。
翌日,這群人就正式上路,戚曜不犯渾時就是個特別熱情活絡的人,跟那群人打成了一片,嘴巴跟機關槍似的一直沒停,白矜矜話反而變少了,看著他生動的眉眼嗤了一聲,「完全跟紀尋不像。」
他們走了會兒路就乘水路,綠油油的江面倒映著兩岸的青山,兩艘船並排著,船夫為他們講述著在這邊流傳的民間故事。
莫約中午時分就到了無常派所在的山麓下,這裡有個小坊市,人還挺多,他們下了船就直奔山門。
無常派山門口站著兩個修士,他們攔住他們的去路,問所來何事,洞溪門弟子義正嚴詞把他們派遭遇的事情講出來,然後要他們交出那個走狗和光明玉匙。
兩個弟子面面相覷,「我們門派不會出這種事的!完全是胡說八道!」
「是不是胡說這兩位可以為我作證,他們都是路過的他派修士,親眼所見,總之,先讓我們進去見你們的長老!」
無常派的弟子不願,派了一個去通報,但遲遲沒有消息,其他弟子等不及了,就要往裡面沖,恰在此時,無常派尊者無量從山道一側走來,「山門口不得喧嘩,你們這是做什麼?」
小弟子把事情一五一十講了出來,他緊蹙眉頭,「既然這樣,你們隨我先進去吧,我會找掌門給你們一個說法。」
殊不知,無常派掌門齊焰就是他們所說的走狗的主人。
白矜矜因為不是修士所以被帶入了宮宇旁邊的花園子,正值夏日,這裡很多花都開的灼灼烈烈,她無奈,只能招來一個在這裡修剪花園的園丁,與他聊了聊,大概了解了這個修真世界。
原來,這個世界不僅有人類還有神仙妖怪六界,凡人想成為神仙就得修鍊,在修鍊之中的人就成為修士,因為可以修劍,修符,修葯,修各種類型,所以衍生出了各個幫派,至今為止,修真界排名第一的是乾坤派,其次是玉師門,伏羲派,而無常派只能勉強算前十。
白矜矜哦了一聲,「那清崑山第幾?」
「清崑山是第五。」
原來如此,難怪這些修真派對清崑山的態度都還算好,沒有什麼競爭力,中規中矩,就很容易被拉攏。
白矜矜和園丁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宮宇大殿門口打開,那幾個洞溪門的修士陰沉著臉走了出來,他們的身後跟著戚曜。
白矜矜連忙走過去,「怎麼樣了?」
戚曜搖搖頭,「這些人不承認唄,說什麼根本就不可能的事,這群人都快氣冒煙了。」
白矜矜也氣,「這無常派也是真惡毒,敢做不敢認,偏偏他們也沒有證據,人證也可以不認。」
「是啊。」
那群洞溪門的弟子跟落水狗一樣被狼狽地趕了出去,他們不服,在山門口叫嚷著必須要還他們一個公道。
白矜矜拉了拉戚曜,「我們就不能幫幫他們?」
「你想怎麼幫?那人在不在這裡還說不準,而且他很有可能不是無常派的人,查無對證,這群人沒有做好萬全準備就來,也只能當個笑話看了。」
白矜矜撇嘴,「那你來這裡是做什麼的?」
兩人站在竹林間,這裡清風雅靜,只有他們二人。
一直白鴿咕嚕咕嚕從竹林間飛了過來,戚曜抬手,它停在他胳膊上,他從它腳下拿出一張紙條,掃了兩眼,挑眉,「一切都安排好了。」
黃昏之際,白矜矜一直在這片林子待著,聽見外邊依舊鬧騰的不行的兩大門派,她忽然悟了什麼,「你是故意的?」
兩人已經閑的不能再閑,直接在林間石桌上擺了一盤棋,你一子我一子,下圍棋。
「我故意什麼?」戚曜不動聲色。
「故意把那人的身份泄露給其他同門弟子,讓他們來無常派鬧,而你才是這裡最大的收益者,趁兩派鬧事,你好施行你的計謀?」
「嗯……才跟了我幾天就變聰明了呀,朽木可雕也。」
白矜矜握拳,瞪他,「奸詐小人,你到底想做什麼?」
戚曜笑笑,「且看著吧。」
這種時候,他總不像那十六歲的少年郎,反而像個老謀深算的老狐狸。
暮色四合,天邊最後一縷金光消逝了,整個無常派山被黑暗籠罩,戚曜也準備行動了。
「我也要去。」白矜矜抓住他,很認真道。
「你去什麼?這裡都是武功極高的人,別給我拖後腿。」戚曜拂開她就要走。
白矜矜把緋烏爾拿出來晃了晃,「我給你拖後腿?你能接我三箭么?我可以遠處給你警示助你行動,怎麼就叫拖後腿了呢?!」
「不行,有身孕,別搞那些刀啊箭啊,安心待在這裡,完事兒后我會來接你。」
「不行!」白矜矜固執,紀尋都從來不敢行事把她落下,這小屁孩敢這麼對她?
戚曜也是服了,兩人拌了會兒嘴,最後還是他妥協,「行吧行吧,一起,你自己管好自己,我沒空看著你。」
她倒要看看這廝到底要去做什麼。
兩人一前一後才陰影處穿梭,直到到了無常派後山,這裡有三座巍峨宮宇,戚曜飛身至最中間的宮頂,一個黑色身影從幽暗處走了出來。
「師弟,已經安排好了,至少一刻鐘之內都不會來人,時間有限我們儘快吧。」
「嗯。」
殷淪忽然看向一邊躲著的白矜矜,「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
戚曜嘆氣,「拗不過她啊,煩人得很,別管她了,正事要緊。」
他們揭開屋瓦,裡面的景象映入眼帘,無常派掌門齊焰正在裡面和一個暗衛商議著什麼,他們細細聽著,是關於如何對付洞溪派的。
「光明玉匙現在在哪兒?」
「就在我這裡。」齊焰從袖子中把玉匙拿了出來,指腹摩擦著,「放心吧,這一切都不會有問題。」
下一秒,一根細細的吹針插在了暗衛脖頸上,暗衛頓時倒在地上。
「什麼人?!」齊焰猛地站起來,一雙虎眼射向天花。
無數細密的針接二連三朝他飛刺,他一直眼睛被刺瞎了,頓時呼吼起來,「來人!來人!」
戚曜和殷淪直接砸開房頂飛降而下,一手執劍抵在齊焰喉嚨上,另一個一踹他的膝蓋直接讓他跪在地上。
「你們……你是什麼人?」
兩人都穿著夜行衣,又蒙著面紗,齊焰那雙如豺狼虎豹的眼睛眯著打量他們。
銀淪直接在他的背上點下穴針,斷了他的內力,這下他就對他們造成不了威脅。
「你們是洞溪門的人?」
戚曜嗤笑一聲,「你的走狗殺我門派四人,拿你項上人頭也算是為他們報仇了。還有……」
他拿起桌上的光明玉匙,在手中把玩,「我們門派的東西怎麼能留在你這裡呢?」他拍拍他的臉,「齊掌門,來,張嘴。」
齊焰手指有異動,殷淪立即在他手上點穴,戚曜則強行把一粒藥丸喂進了他嘴裡,強迫他吞下,笑笑,「這個叫一炷香藥丸,意思呢也很簡單,就是吃下這種葯后你只有一炷香的活命時間了。」
兩人鬆開他,恰好此時門外傳來大批腳步聲,應該是無常派的修士發現了這裡的情況,兩人拿上光明玉匙從後門離開。
「等等,白矜還在樓頂。」戚曜把傳音螺掏出來,扭動三圈,果然那邊傳來白矜矜的低聲。
「怎麼了?」
「事情完成了,你還在上面么?趕緊從後面下來。」
那邊的白矜矜的確還躲在屋頂上,正在看著那群突然闖進來的修士,就被戚曜喊了。
「哦。」
她慢慢下移著,哪知不小心碰到了緣瓦,瓦片啪一聲碎落到地上,瞬間地下就傳來的腳步聲,白矜矜有些慌,對著傳音螺喊,「我好像被發現了!」
戚曜已經看見了她的背影,「往底下看!」
白矜矜扭過頭,就見戚曜朝他張開雙臂,「快點,跳下來!」
那邊的人已經發現了白矜矜,朝她大吼著,她咬牙,朝戚曜的方向跳下。
戚曜穩穩接住她,帶著她轉了一圈,然後把她抱在臂彎上,瘋狂跑起來。
殷淪已經在山麓下的河流邊停靠了一隻烏篷船,他朝他們招手,「快來!」
戚曜帶著白矜矜坐上船,下一秒白矜矜驚叫起來,「我把童童忘在無常派了。」
殷淪忙道,「那你瞧這是誰?」
話音剛落,一個小蘿蔔頭就從船里的一個籃子里鑽出來,他呵呵笑著,朝白矜矜跑了過來,「娘親……娘親……」
「童童!」白矜矜一把把他抱在懷裡,「太好了,我還以為你有危險呢!」
「是叔叔……叔叔……救我。」童童指著殷淪,後者笑了笑,「其實是師弟一早的安排,他料到行事倉促特意叫我記得接童童。」
白矜矜抿唇,「哦……」她看了看戚曜,後者正站在船外。
「那無常派掌門和你們清崑山有仇么?為什麼要去刺殺他?」還嫁禍給洞溪門,這最後一筆一看就是臨時加的。
殷淪聳聳肩,「是師尊的意思,我和師弟也只是按規矩行事。」
白矜矜撇嘴,修真界的事兒她是一概不知,也不想參與這些複雜的糾紛,抱著童童隨意問,「你和戚曜是同一個師尊?」他基地一個大的門派里總是有很多長老尊者什麼的,地位不一樣,教出來的徒弟也不一樣。
「沒錯,我們都是清崑山尊主傅玄念的徒弟,他只有兩個內徒,就是我和師弟,此次任務也是他安排的。」
殷淪只肯說到這一步,白矜矜挑挑眉,沒有再逼問,但心裡卻思忖,這傅玄念這個名字她似乎在哪裡聽到過,十分熟悉。
又坐了一會兒,白矜矜把睡著的童童放在軟墊上,船一直在平穩前行,她走了出去,戚曜自上船后就一直在船尾站著,此時可能站累了蹲了下去。
「怎麼了?任務完成了還不高興?」白矜矜與他並排作者,看著那幽幽不斷泛起漣漪的河面。
「我只是在想這玩意兒。」他把光明玉匙夾在指尖上,借著微涼月光,上面鏤空雕鑿的圖案十分精緻明顯。
白矜矜愣了愣,這……這不是能開蕭家祖傳棺槨的那個玉匙么?為什麼會變成這勞什子光明玉匙?
她奪過來仔細看了看,雖然對那玩意兒沒什麼映像,但她敢保證這兩個是一模一樣的。
難道說這也是再次穿書後出現的bug?
可以這麼說,這兩次穿書關係根本不大,以前出現的人,甚至城鎮都消失了。
很令她費解。
戚曜把東西收了起來,伸了個懶腰往後一仰,沉吟幾番,道,「接下來你有什麼安排?」
「你不是說等你事情結束后就帶我去找紀尋么?」白矜矜緊盯著他,生怕他反悔。
戚曜嗤了聲,沒什麼好臉色,「一提到紀尋就笑得跟豬一樣。」
白矜矜微笑,為了找到紀尋,她暫時不跟這個小兔崽子計較。
「放心吧,從這裡走水路,到青州,我的人就在那裡,你的紀尋也在那裡。」
白矜矜心裡著實高興,恨不得下一秒就飛身去青州,「那太好了,沒算跟著你白跑一趟。」她心情好,話就多,主動找戚曜聊天。
「你們就這麼殺了那無常派長老,還嫁禍給了洞溪鎮,不怕暴露么?」
戚曜不屑,「怕就不會做了,他們兩家原本就不對頭,我們也只是稍微加點料。」
白矜矜咂舌,這些修真派哪裡是什麼名門正派呢,完全就是唯利是圖你死我活的獨狼,一個心狠手辣的師尊教出來的徒弟將來也不是省油的燈。
但這些事和她無關,她只需要找到紀尋然後和他一起過神仙般的逍遙生活。
「你在笑什麼?」戚曜忽然側頭盯著她。
「沒什麼,高興而已。」白矜矜沖他一笑。
戚曜忽然站起來,冷著臉走到船隻另一側,白矜矜莫名其妙,這人發什麼神經。
她不理他,把腳上的鞋襪脫了,伸進冰涼的河水,涼爽的感覺從腳底一直蔓延到身軀,她擺動雙腳玩水,愜意十足。
然而一股力量忽然把她往後一拽,白矜矜側趴在船上,瞪向始作俑者,「你幹什麼?」
戚曜不說話,彎腰把他抱起來回到船里,殷淪和童童都睡著了,他把她抱到墊子的另一邊,把她的腳放在自己的腿上,又用衣擺給她擦拭。
面無表情甚至有點冷,這種神情讓白矜矜一下想到了紀尋。
「你懷孕了碰什麼冷水?腳上的傷好了么?想爛腳是不是?」
白矜矜眨眨眼,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她就感覺傷口疼了起來,「你輕點!」
戚曜給她擦完腳,又給她穿好鞋,忽然怔了怔,似乎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他抓抓頭髮,又走了出去。
白矜矜感到莫名其妙,透過船窗看外邊的景色,明月流瀉千里,那些影影綽綽的黑山上不時會反射光點,船一直在平穩前行,偶爾能聽見水流聲。
她合衣躺下,逐漸沉入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