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蜃珠浮現出淡淡的光芒來，不怎麼耀眼，只是淡淡的氤氳開來，光芒中隱約可見一尾破碎的應龍虛影，慢慢變淡了，消融開來，融進了床上躺著的軀殼之中。

終於，潤玉眼皮微動，顫顫巍巍的睜開了眼。

倚在床邊的人睡得不□□穩，睡著了也是緊蹙著眉，眼下厚重的青黑更是彷彿已經嵌入了血肉之中，臉上也是消瘦不少，頰邊原本還是有些軟肉的，此刻卻更像是一層薄薄的皮肉覆在了骨骼之上。

恍如隔世。潤玉明顯怔愣了許久，雙目圓睜著看著眼前閉著眼睛極不安穩的人，好像一個美好的幻夢，觸之即散。潤玉抬手想觸碰她一下，手都伸出去了，和那張臉的皮膚也不過就是個咫尺之遙，卻又收回手來，身體僵硬得厲害。好半天潤玉才又鼓足勇氣抬起來手來去探青凰的臉，溫熱的，柔軟的，觸感蜂擁而至，心中驚駭之下幾乎控制不住手上的動作，力度稍微大了那麼一些。

下一瞬，青凰便陡然驚醒，一下子彈了起來，「潤玉！你……你堪破了？」

「嗯。」潤玉的話音短促清淺，卻又是微微顫抖的著，嗓眼不受控制的冒出澀澀的苦意來，鼻頭一酸，眼睫顫了顫，猝不及防的濕潤了。潤玉只覺得自己已經喪失了所有的語言能力，只能這麼傻乎乎呆愣愣的「嗯」一聲，眼睛眨也不肯眨，貪婪的看著青凰。

青凰將身一撲，撞進了潤玉懷裡死死的桎梏著他，手上用的力氣大到指節都泛出白意來，艱澀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青凰一直重複著這句話，眼眶濕潤卻怎麼也哭不出來。

這具抱著自己的身體是溫暖的，甚至可以說是溫暖到滾燙的，潤玉的指尖無意識的蜷在了一處，呼吸都放得極緩極慢，生怕又會驟然驚醒過來，也不知是驚醒自己還是驚醒這個幻夢中的青凰。三萬年來的幻夢，潤玉都不曾在夢境里見過她，而今的潤玉只能乖順到近乎縱容的姿態去面對她，夢境也好，只要再能感受到溫暖的熱度，那已然足夠了。

忽而，唇上傳來了細微的疼意，是青凰伏在身上撕咬著唇上的軟肉，潤玉這才陡然反應過來這不是什麼幻夢，是著真實的。不論是唇上這兇狠嚙咬著的齒，還是身上這並不算輕的重量都在向潤玉傳達著一個事情，這並非夢境，而是真實。潤玉抬手反握住青凰的肩膀，抬首啟齒，舌尖從善如流的撞開了唇，在她口中以一種兇猛到粗暴的方式重重的吻著青凰，相思泛濫成災，兩個人交纏的舌幾乎都要融於一處了，粗魯的纏繞吞噬裹繞翻卷，直到用粗糲的舌苔頂過敏感的舌根，帶出難以吞咽的津液，凶厲的舐盡了口中每一寸軟肉，像是要把彼此拆吃入腹。

雜亂無章的呼吸還有些灼熱，夾雜著稀薄的潤意盡數灑在了彼此的面龐上，燙得人心都卷在一處，紊亂又柔軟。痴纏的情意和刻骨的相思都藏在了唇舌交纏之間，燙在了嘖嘖水聲的隱秘動人之中，越發口乾舌燥，像是綿綿情意燒乾了身體裡面水分一般，潤玉也是不能自制，喉間急促的喘著氣溢出極粗啞的喘息，舌尖一動將青凰的舌纏在中央口舌並用著重重的順了一下，舐盡了口中每一寸不見天日的隱秘處，才慢慢的將那軟韌的舌納回口中，齒間微合，尖利的牙磨過細軟的舌，極盡溫柔與挑逗。

「玉兒……」口中溢出綿綿的呼喚來，青凰驚喘了聲，念著心上人的名字，軟膩之處直讓雲彩都羞澀的掩住了月色。

回來了。

終於，回來了。

亂顫不安的心，落於實處，這一切才多添了些實在感，一場甜膩濕軟的夢中浮了許久終於照進現實，所有幽暗晦澀都藏無可藏。

激吻過後帶來的，便是舌間酸軟，舌根處更是添了不少密密的麻意和痛感，潤玉緩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青凰是整個身體都壓過來的，也是壓在了被褥之上的。潤玉手上微動，略推了推青凰，看見青凰帶著些茫然的表情，也是不受控制的笑了一下，聲音低低，溫柔道，「快下來蓋著被子，仔細受涼。」

青凰從容自若又捧著潤玉的臉親了一口，才慢慢悠悠地爬下來，退了外衫。不待青凰動手潤玉便往裡睡了不少掀了被子等青凰躺上來。被窩裡還有潤玉身上的溫度，絲絲縷縷的往青凰身體裡面鑽去，側躺著面對潤玉，眼神一直停留在潤玉臉上，身體也往潤玉那邊靠了不少，溫暖的氣息叫人心生貪戀，難以自持。青凰又雙手捧著潤玉的臉，將唇覆了上去，雙唇溫柔的輾轉研磨，綿軟的唇瓣像是輕飄飄軟糯糯的雲彩，相觸之時也帶出柔軟的觸感，倒像是在親吻雲朵，整個人也如置雲殿，飄飄然若神人一游千載，度日平和，逍遙自在。

雖吻得溫柔，卻也吻得認真，雙唇廝摩著讓每一縷唇紋都留下了彼此的氣息，極盡親密，吐息交纏更是平添纏綿。

潤玉艱難的咽了唾沫，感受到溫柔的吻落在了額角鬢間，腮邊鼻尖，沿路起伏間濕潤軟糯的唇瓣或輕或重的落在肌膚之上，卷翹的睫毛有時也會滑過肌膚，撲簌簌似靈蝶顫飛，擾得潤玉也是心神恍惚，抬手用指腹輕輕壓在了這撲簌亂顫的睫羽之上，輕輕咳了聲，嗓音極其低啞，幾乎已是自語了，「青凰，我終於見到你了。」

「嗯，我知道。從此以後日日夜夜你都會見著我，可不要心生厭煩。」青凰勾唇一笑，翻身壓在了潤玉身上，朝潤玉面上呵了口氣，足尖落在潤玉光裸的皮膚上，手指落在柔軟的軟枕之上，以身相欺卻沒有多作怪。

「日日夜夜與青凰相依相偎，是潤玉畢生所求，潤玉又豈會厭煩。」喉結無意識的動了動，潤玉才回答青凰。因著此前在幻境中沉迷，出了一身的冷汗，潤玉身上的衣衫便盡都被青凰除去了，唯余褻褲。多年相處之下潤玉也不太羞，只是抬手環住了柔軟的腰肢，心中軟燙至極。

青凰挑了挑眉，復又調侃了一句，「臉皮越發厚了，都不知羞了。」

實則要說這幾日的心情，青凰定也是沒有此刻表現出來的這麼輕鬆的，只是到底是多活了些日子也要通透些，要真是苦著臉說這些日子有多煎熬，不過也是平白戳人痛處罷了。旁的的也不起什麼用，既不會的因著說出來了那些煎熬便會少上一絲半縷，也不會因此而心中寬慰。

夜明珠明明滅滅的光芒之下，潤玉的臉頰映上一層薄薄的紅雲，到像是在反駁青凰的話一般。臉上的軟肉被青凰輕捏了一把，嗓音里還帶著難以忽視的笑意來，落進了潤玉耳中，「我一說不知羞便開始羞了。」潤玉微微抬頭把軟肉更深的往青凰手中送去，「我字句皆是真心，此生惟願長長久久與青凰廝守，吵嘴也罷紛爭也罷，只要有你，什麼都是好的。」

莫要留我一人，長夜漫漫，孤枕衾寒，無人慰我風霜寒，無人知我冬春暖，形影相弔對影成雙，杳杳不知幾千萬載，醒后而我獨若遺。

青凰抬手捏住了潤玉的下巴微微挑起，眸中儘是不加掩飾的獨佔欲，舌尖過潤玉的唇，笑道，「好，那我們便長久相伴，互為依靠，千千萬萬載，一路走到身死魂消，共赴混沌。」

潤玉略點了頭，聲音艱澀，「長久相伴，互為依靠，直到生命盡頭。」

話音剛落，青凰便一下子將唇落在潤玉的下巴上，親密的貼了一會兒，發出點氣音來，端看著潤玉如今的模樣，眼中浮出點戲謔來，齒間微動，尖牙惡意的碾過下巴處的軟肉，甚至故意磕在了骨頭之上。潤玉低低的喘了口氣，微闔著雙眼，手掌按在青凰的後腦之上，指節穿過烏黑的髮絲，指腹都克制的貼在了青凰的頭皮之上。

青凰抬眸輕佻地睨了潤玉一眼，唇瓣順著頸線逡巡而下，細細密密的吻像雨絲一樣斜織下來，不知下一個吻會落在何處。潤玉只覺得吻到哪裡，哪裡便灼熱一片，點點火星燎燒在一處，蒸得身體各處都是滾燙至極。潤玉的指節穿進青凰發間，微微摁壓撕扯，面上浮出一種歡愉又脆弱的表情來，眼尾的紅意暈染開來，艷麗至極。忽而滾燙的唇落在了喉結處，微微施力銜著，軟糯的唇和微微發硬突出的喉結帶出難以想象的刺激感，酥酥麻麻的快感從兩人相貼的那一小塊軟肉蒸騰開，激得頭皮發麻。

低磁的喘聲縈繞在耳畔，潤玉的喉結上下滾動得更快了些，喉結處水光瀲灧，染了點點嫣色，性感得要命。潤玉微微仰著頭，僵硬著身體讓青凰吻得更順暢些，既覺得有些難受想要推開她，卻又一面覺得難以自持的被挑逗起一身的慾念來。

潤玉掙扎半天，尋回了些理智，抬手微微推了一下青凰，聲音粗啞，慾念難消，「青凰，別撩撥我了，潤玉可不是什麼柳下惠。」

青凰輕笑了出聲，整個人往下移了不少，齒間微動在潤玉鎖骨上啃了一口，「凡界有一句話，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怎的，我不算牡丹花？」

潤玉愣了一下，臉上大紅一片，甚至打了個結巴，而後整個人周身氣質都冰冷下來，死死制住了青凰的身體，「青凰，你不可如此自輕自賤。」眼睛直勾勾的盯著青凰，嗓音發澀，「女兒家的清譽何等要緊，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你，哪怕那個人是我自己，我也絕不允許。」

青凰微嘆了口氣，手壓在潤玉胸膛之上，重重的壓過細膩的皮肉，卻什麼都沒有說，伏在潤玉胸口處側耳傾聽潤玉規律平穩的心跳聲，綿軟笑意傾瀉而出盈滿了一張冰雪般清冷的臉龐。

雖未有言語，卻著實是有些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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