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隔日，北臨使者團果然就早早到了帝都，盤旋在帝都之外不得入城，便有人送了使者信鑒，戍城軍官看了邊恭恭敬敬的開了城門將熠王一行的使者團迎入帝都。

容齊接到消息也只是微抬了眸子，批摺子的手一刻不停，淡聲道，「宗政無憂到是來得很快。」

容齊一身極素雅的水藍色衣衫，頭戴象牙制發冠也是一素到底，高冠玉面更是襯得容齊這個人姿容俊秀，樣貌不俗，一截勁瘦的腰肢被腰帶緊緊束起，站在御座之上，平白多出許多睥睨天下的王道之氣。容齊理了理衣襟，略微看了站在底下的宗政無憂一眼，聲音壓得極穩叫人聽不出來什麼喜怒來。「熠王殿下，別來無恙啊，雲都一別如今再見熠王殿下，仍是風采依舊啊。」

宗政無憂一身極華貴的赤金色蟒袍，上以銀線絞了綉銀色蟒紋，活靈活現栩栩如生，站在底下仍端著副頗有有些傲氣的架子，聽聞容齊的話也是笑開來。「雲都之外啟皇陛下以情絲繞算計親妹，不惜賠上親妹妹的清白，致使長公主受此大辱，只為了讓本王服軟，啟皇陛下，好算計啊。」宗政無憂說到尾處時臉上已然有壓制不住的怒氣，不知為何竟又平靜下來了，「敢問啟皇陛下，如今長公主如何了？何以本王會聽聞長公主落難樂坊司呢？」

指節在几案上敲出極細微的聲音，容齊好像才注意到自己這個有些不雅的小動作，抬手揉揉額角，「熠王殿下此言差矣，容樂不警醒自身，忘卻身為西啟公主，衛國大將軍的妻子的責任，在雲都之外還做下苟且之事連累我西啟聲譽，不貶為樂人不足以平民憤。」

宗政無憂眉頭緊皺在一處，臉上紅紅白白難看極了，拱手朝容齊行了個禮，口中輕蔑道，「啟皇陛下好本事，容樂區區一個女子竟勞陛下如此大張旗鼓精心算計，以為將一切罪名都推到容樂身上陛下便可以洗清自己嘛？」宗政無憂無憂說到此處心中的怒氣止都止不住，知伸著手指指向高高在上的容齊，「陛下當真以為此事真正受辱的是容樂嗎？不，是你，是你這久居高位的西啟之主容齊，保護不了自己的親妹妹，你不配為王，更不配做容樂的哥哥，更加不配做一個男人。」

容齊眼也不抬的聽著宗政無憂罵，罵完了容齊才站起身來，極慢極穩地從御座之上走上來，駐足在宗政無憂面前，眸子微抬淡漠地看著他，「熠王殿下，正因為朕是西啟之主，朕背負的不僅僅的區區一個妹妹，還有西啟千千萬萬的子民，朕也視他們如兄如父。熠王殿下自以為能為容樂付出一切，卻又是給容樂帶來痛苦的根源，清白？容樂她何曾有過什麼清白，不是早就被熠王踩了個粉碎。自以為愛容樂至深，貪生怕死不敢以身替之解情絲繞的是你，對假鳳百般糾纏不肯放手的，也是你。」容齊口中說著這樣的話，眼中面上卻毫無波瀾，彷彿是自潤玉剝離紅線之後就已然斷掉了容齊和容樂所有的聯繫一般，再掀不起半點波瀾。

宗政無憂連退好幾步，一時竟找不到語言來反駁容齊，只能怒目圓瞪，一拂衣袖悵然道，「罷了，本王此來西啟非是為了質問陛下，而是想求啟皇陛下為我和假鳳，賜婚。北臨願與西啟世世代代交好，不起紛爭。」

容齊對此事早有意料，因此也不怎麼覺得憤怒，只是單純的無奈，假鳳此前在與自己通了心意，更是無數次拒絕過宗政無憂，宗政無憂卻枉顧假鳳的意願自作主張前來西啟求親，只讓容齊覺得荒謬又可笑。容齊抿唇笑出了聲，眼中的笑意傾瀉而出，像是一灣深談灑下一段月光，深邃透亮，含著隱晦的輕蔑，「不知熠王殿下此來西啟求娶，假鳳她可知情？」

宗政無憂頹然下來，垂著頭，「不知。」倏而又抬頭直視著容齊，眼中精光大作，神采奕奕，「但是，只要給我一些時間，假鳳她總會愛上我的。」

容齊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散了朝會了，容齊才又慢慢悠悠的往立政殿走，眼中笑意未散。小荀子略落後於潤玉半步，看著容齊的樣子有些訝異，「陛下今日心情很不錯啊。可是有什麼喜事？不知陛下能否同奴說說，奴也想高興高興。」

容齊清淺一笑，溫聲道，「宗政無憂此來西啟求親，卻是假鳳她的心意都不知道，憑著一腔熱血便來了，當真是少年輕狂啊。」

小荀子也是有些無奈，「熠王殿下年幼無知，意氣用事也是有的，只是這假鳳姑娘可不是那麼容易聽話的人呢。」

容齊搖搖頭，悶悶道，「是啊，固執得要命。」容齊話音未落便聽到有一個涼嗖嗖的聲音傳過來，「是吧，我可你聽到你偷摸罵我了吧。」容齊抬眼一看，正是假鳳，她今日少見的穿了一身和容齊極相襯的紅衣，艷麗清冷，叫人移不開眼，唇邊一點極淡的笑意更是添了些媚態，容齊心上一動，恍惚間彷彿看到了夢境那個紅衣墨發，水袖飛揚的女子。容齊笑了聲，「你今日倒是心情好，穿了這樣艷的顏色。」

假鳳眨眨眼，走到容齊身前輕巧的轉了個圈兒，裙擺晃晃悠悠綻開來，宛若盛開的花。假鳳笑眯眯的，眉眼舒展，眼中閃爍著晶亮的光，「容齊，怎麼樣，好不好看？」

容齊從假鳳過來了起，臉上的笑意就未褪過，舒朗清俊，惹眼得要命。容齊大著膽子伸手去拉住假鳳的手握在掌心裡，目光溫柔，如柔軟白緞沁染了月光，透亮清澈，「好看，日後啊，便不許再給別人看了。」

假鳳明顯愣了一下，好像沒有想到容齊也會說出來這樣的話一般，臉上的表情凝滯呆愣，透出點傻氣來。好一會兒假鳳才反應過來，軟著身子窩進容齊懷裡，「好，都聽你的。」假鳳的的臉頰挨在容齊的胸膛上，她可以聽見容齊愈發強烈的心跳聲，感受到他清瘦的身體，和微微凸出的骨骼上覆了點兒薄薄的皮肉，假鳳閉了閉眼，眼淚便跟著滑下來，假鳳也不在意，輕拍了容齊一巴掌，「日後啊，我們啟皇陛下的膳食就都交給我了，也不知為何養了這麼久，也沒見你胖上一些。」

容齊悶悶的笑了聲，滾燙的熱度好像順著和假鳳皮肉相處的地方傳遍了四肢百骸，燙得容齊只覺得連骨頭都開始發酥了。容齊抬起手來縱容著自己指腹輕輕順著她的頭皮滑下去，帶出點散落的青絲，「那日後你親自看著我，養著我，便總會胖上一些的。」

假鳳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恨聲道，「不聽話就不要怪我辣手摧花了。」

容齊手一滯，心想你倒是會用詞，卻也只覺得無可奈何，竟連她發傻發狠也覺得都是心中溫熱難以拒絕。容齊捏了捏她的臉上的軟肉，「辣手摧花？摧我嗎？」

假鳳眉眼一挑看了容齊一眼，好像在說「難道不是嗎？」

容齊啞然失笑，帶著假鳳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更深的把她按進懷中柔軟處，慢慢的避開堅硬的骨骼，讓她窩得更舒服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