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生一夢
在如幽淵一般的漆黑如墨的夜空,一道晶瑩如水的藍色虹光好似彗星般拖著長長的光尾向著前方劃去。.
看著懷裡那臉上隱有淡淡金色的蘇人可,姬月關眼睛里好似有一個蕭瑟的秋日一般。
他知道以蘇人可的狀況,在這冰冷的穹頂里夜疾霄行只會加重蘇人可的傷勢,但是他可不認為春秋扇所釋放的青黃光柱能夠困住那金衣文士多久。
藍色光虹飛快地前進著,而當蘇人可臉上的淡淡金色變得越來越淡的時候,姬月關只得御劍向下方山影墨跡里的一處破廟飛去。
這個破廟原本應該是為了祭拜穀物之神而修建的,而現在此廟頂有破瓦、窗有碎洞,就連那穀神的塑像也是破破爛爛,想來定是因為什麼原因而被廢棄了。
姬月關將昏迷不醒的蘇人可放在了鋪好的稻草上面,摸著蘇人可冰涼的素手,一個勁的將自己的真元輸到他的氣海之中。
也不知是這破廟相對暖和還是姬月關輸進的真元有效,蘇人可的臉色竟慢慢變得紅潤了一些。
見到蘇人可情況有所好轉,同樣受了內傷的姬月關方才自行盤坐著運功調養。
調養中的姬月關忽想起今日那水紋潮汐劍陣中,冰劍連成水紋,一**周而復始的拍打金衣文士金色法輪的一幕,心中彷彿有什麼被觸動了一般。
既然冰劍可以連成水紋,那麼體內的坎水真元為什麼不能呢?那冰劍連成的水紋可以周而復始的用來進攻,那麼坎水真元凝成的水紋為什麼不能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滋養受傷的身體呢?
靈光一閃的姬月關連忙將氣海里的坎水真元凝成一道道水波般的波紋,然後這些波紋在姬月關的控制下,一圈圈逆行著流向了經脈。
一般境況下,如果有姬月關這樣受了內傷的天位以下的高手,他們一般在氣海吸入經脈傳來的足夠真元后,將氣海里的真元按照一定的規律運轉,這樣即使氣海與身體各臟器相互阻隔,那按照規律在氣海中運轉的真元同樣可以引導身體中的血液和精氣流入五臟六腑之中,起到調息、滋養臟腑的功效。
當然,以運轉真元從而引動血液和精氣調息、滋養身體,這樣的過程是極其艱難和危險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很多地階高手在受到內傷之後,常常要用數月的時間方才能夠痊癒。而在他們運功調理的這段時間裡,只要精力稍不集中,那麼被真元引動的血液和精氣就可能在身體中如洪水一般的四處肆虐。所以他們在療傷的時候,通常是不能被打擾的。
而姬月關雖然也只是個地階的高手,離那天位仙境遙遙不可期。但是姬月關卻是水德之身!天生的仙人之體!他根本就不需要打破氣海與臟腑的阻隔,他的經脈就好似一層宣紙,可以讓那坎水真元輕鬆的滲透到身體中去!
所以當那坎水真元凝成了水波一般的波紋,在姬月關的控制下逆流到經脈的時候,那一圈圈的波紋竟然透過了經脈,直接流向了姬月關的五臟六腑!
要知道真元是從天地當中吸納的元力凝聚而成的能量。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人所吃的各種食物都是這些天地元力的載體。而這些天地元力的低級載體在從食道進入體內的時候,裡面的天地元力就有大部分從我們身體的細小縫隙中擴散了出去。而那極少的被我們的臟腑吸收的天地元力則會轉化為更次一級的精血保留在身體當中。
這也就是說,真元是要比天地元力、精氣血液更加純凈和強大的能量。
而姬月關的水德之身,配合著他從水紋潮汐劍陣中領悟的運氣法門,竟然可以讓真元力直接作用到身體和臟腑之中!
僅僅以潮汐一般的運轉法門讓真元在身體中流經一個周天之後,姬月關只覺自己臟腑所受到震蕩幾乎已經痊癒如初!
姬月關此刻確是興奮不已,想他一個十六歲的少年兒郎竟然能夠創出如此精妙的運氣法門又怎能不欣喜若狂呢?
然而他興奮的另一個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卻是可以用這神奇的運氣法門來幫助蘇人可調養內傷!  
"我既然是從水紋潮汐劍陣中將你領悟而出,那便叫你潮汐流吧!"
說罷姬月關將手搭在了蘇人可的手腕之上,那冰涼如水、形也如水的潮汐真元便緩緩流入了蘇人可的經脈。
雖然初始姬月關也向蘇人可輸過真元,但是蘇人可的經脈卻在姬月關輸完真元之後又萎縮了起來。而此刻在那周而復始、生生不息的潮汐真元的滋潤之下,蘇人可的經脈也漸漸舒展開來。
可惜蘇人可不是水德之身,所以姬月關的潮汐真元無法傳送到他的身體和臟腑中去,但是在潮汐真元的引導下,蘇人可體內的精氣和血液也最大程度的被調動了起來。
"冷...冷..."因為坎水真元所凝成的潮汐真元冰涼無比,雙眼緊閉的蘇人可皺著眉頭,撇著小嘴呢喃個不停。
看著漸漸好轉的蘇人可,姬月關泛起了一絲溫柔的笑容。
而就在姬月關準備再加把勁將潮汐真元傳入蘇人可經脈中的時候,那隻搭在他手腕上的手臂被睡夢中蘇人可野蠻的一拉。只見姬月關竟然被翻過身來的蘇人可抱了個正著。
一股女兒家特有的清香一點點漫入了姬月關的鼻息,漫入了他的心靈。
姬月關的眼前閃過一幕幕他與蘇人可的相識、相交、相濡以沫,他只覺這一切如夢如幻。讓他如痴如醉、如醉如狂。
他想起蘇人可的一顰一笑,想起他為自己解圍,想起他拉著自己的手,想起他在露華樓頂輕歌曼舞顧盼神飛,也想起他的醉目,想起他的玉足,想起那一眼的流光溢彩,那一笑的曇花孤弱...
而姬月關卻唯獨沒想起他的男兒之身。
這世間之人只知男歡女愛、男婚女嫁,卻焉知這不過是繁衍之道?
情由心生,心焉有男女乎?情由景生,景焉有男女乎?情由人生,皆因人男女乎?情之一物,緲緲而寄予體,得之不來、失之不去。以其性而則其異乎,遂止與體乎?以人之靈而苟禽獸之止與體,焉知其所大笑乎?
這一刻,姬月關也緊緊抱著軟玉幽香的蘇人可。感受著蘇人可的體溫,蘇人可的心跳,他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如陽春白雪、沁人心脾。
這一夜,姬月關和蘇人可都做了同一個夢。
夢裡似有一雙相戀至深的情人,在鳴鳥輕啼的早晨,龍紋魚鯉的黃昏,在楊絮飛舞、柳條波濤的清風湖畔,合著一首不知名目的歌曲。
"鴛鴦池水,比翼斜陽...煙柳湖畔十指連,老藤崖下百丈牽...盼得朝暮,無聲心語...但願人長比天長,一生一夢一雙情..."
   
而在姬月關與蘇人可抵掌而眠的時候,這座落在丘山荒原之中的破廟,卻又來了一位身穿淡青色衣袍的客人。
這位給人以飄渺之感的青衣人,看著面色紅潤的蘇人可露出了一絲安心的淺笑。而當他望向擁著蘇人可入睡的姬月關時,眼中卻彷彿有一座即將噴發岩漿的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