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8檢查（3）

「是你保（是你不）？」

聲音攸的一低，顯然也不信是真的，嘟嚷道：「我活像（好像）剛才聽倒我屋孫兒在說話，也不曉得是不是老噠，耳朵不聽音（耳背）。」

「奶奶？是我！」

張啟坤也是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想到會這樣和家人碰上，揚聲回道：「列個時候還在坡上做啥子哎？」

河溝旁，剛坐下的方菲又站了起來，問道：「是你奶奶嗎？」

剛才我都已經喊了奶奶了啊！

張啟坤頗是無語的看著方菲，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方菲面色一紅，訥訥道：「那我們就不歇了，先回去？」

張啟坤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只是道：「你們確定能走？」

方菲也不說話，轉頭看向伏英離。伏英離哪還不明白，苦笑一聲，道：「沒問題。」

「哎呀，還當真是我屋孫兒嘚。」

坡上，奶奶又嘟嚷了一句，回道：「種點冬季洋芋。」

「對噠，孫兒囊個列個時候回來了哎？」

「列個等哈回去了再說。」

張啟坤回了句，來到方菲面前，背朝她，半蹲下說道：「來吧，就別麻煩離姐了，她也很累了。」

「這……我還能走，沒問題。」方菲感覺自己好熱，比什麼汗蒸桑拿都要熱。

「行了！就你這豆芽菜，我還背得動。像我們農村人，哪個沒個百把斤力氣的？」

「你才是豆芽菜！」

方菲回罵了一句，卻也乖乖趴在了張啟坤背上。

張啟坤抖了抖，感覺到一陣軟綿，忙道：「走了！」

「哎呀，單身就是命苦啊，看來咱們啥時候也應該找個男朋友了啊！」伏英離在後面陰陽怪氣的說道。

方菲本來還在為方才的震動羞澀，聽到這話，趕緊撥了撥留海，把自己整個臉都遮住，不露分毫。

因為沒臉見人了啊！

張啟坤則是置若罔聞，自顧自的爬坡。

「呵呵！」

伏英離輕笑一聲，知趣的沒有再說話。

如此，方菲心頭的尷尬稍解。

張啟坤到底是習武之人，方菲也才堪堪百斤，哪怕背著她，後面的伏英離也只是將將能跟上。就這，還是張啟坤刻意控制的緣故。

「孫兒，你先回去嘛，我把最後列點兒洋芋種了就回來。」奶奶的話再度傳來。

「要得。」

張啟坤又問道：「答答（爺爺，方言，dada，讀一聲）在屋滅得哦？」

「他放羊子去了，要天黑噠才回來。」

「哦！那我等哈就把飯煮起，吃乾飯還是稀飯？」

「等哈奶奶回來煮，你恁個遠回來，也累了，就個耍嘛！」

「滅得事，我來煮就是了。」

張啟坤沉吟了一下，問道：「還有紅苕沒？要不然煮紅苕稀飯？」

「滅得了，剩下的要做種（做種子）。煮綠豆稀飯嘛……」

上到山腰，張啟坤又和奶奶聊了幾句，順帶介紹了一下方菲二女，然後才往家裡走去。剩下的這點路，相對平緩很多，加上又歇了這麼一會，並未花多少時間就走完了。

汪汪……

「黑皇，你叫個鬼啊叫，又想挨扁了是吧？」

家裡的狗有三頭，其他兩個叫百萬、鬍子，都搖著尾巴熱烈歡迎，唯有黑皇這傢伙，朝著張啟坤齜牙咧嘴，也不知道是不是記仇。

咆哮過後，黑皇又叫了兩聲然後見張啟坤真有動手的嫌疑，尾巴一夾，撒腿跑了。

惹不起，溜了溜了！

「哈哈哈！」

「張啟坤，你這是狗都嫌啊！」伏英離大笑不止，差點直不起腰來。

張啟坤壓根不聽，在老地方找到鑰匙打開大門。

「我看你們走路消耗體力不小，先喝點葡萄糖開水補充一下，如何？」

「這個就很好。」

伏英離點頭道：「你告訴我葡萄糖在哪兒，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不用，你們過來坐會兒就好。」

張啟坤動作很快，給二女一人兌了一碗葡萄糖開水，然後又馬不停蹄的開始洗鍋、摻水、淘米煮飯。

「這個我會、我會，我來我來！」

喝過葡萄糖，方菲原地復活，嚷嚷著要幫忙燒火。

「真會？」張啟坤有些不信。

「恩恩。」

方菲忙不迭點頭，然後不等張啟坤應話就坐到灶台後……

張啟坤看著她略顯生疏，但明顯也只是生疏的動作，方才放下心來。

「那行，這裡交給你了，我去準備豬食。」

「好的，沒問題。」方菲拍著胸口保證道。

張啟坤看得眼睛一直，好懸沒流口水，在被發現以前，來到廚房外，準備……

咄、咄……

張啟坤的刀法並未生疏，用起來無有半點凝脂感，還有閑心聽屋內的聊天。

「小菲，要不我來吧？」

「沒事兒，天冷燒火正合適。」

「那……我干點兒啥？」

「坐著休息不好嗎？」

「這……會不會不太好？」

「沒什麼不好的。」這是張啟坤的回話。就這麼會兒功夫，他已經切割好了豬草，豬畢竟是豬，不用那麼精細。

進到屋內，又安慰了句：「其實現在只是把米飯煮好，豬食也煮好，其他的，還要等我爺爺奶奶回來了在弄，不然到時候菜冷了怎麼辦，對吧？」

「好吧，那我就看著了？」伏英離感覺有些怪，算起來一個是僱主，一個是僱主的心上人，結果她倒是享受的那個人。

張啟坤看出了她內心深處的想法，搖搖頭，卻沒有開解的意思。

不到半個小時，鍋里的綠豆稀飯已經煮好，豬食也都煮熟。趕巧，奶奶也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孫兒，恁個快斗煮好飯了嗷！」

奶奶說著，走進廚房，發現方菲在灶台背後，又誇讚道：「原來是孫女兒在弄嗦，我還以為是小坤在煮呢。」

張啟坤這時在堂屋，聽到奶奶的話也不反駁，只是說道：「奶奶，我去釣魚去了。」

「這個時候去啊？」奶奶皺起了眉頭。

張啟坤看了看天，見已經快要黑了，確實不太妥，遂又放好魚竿，道：「那我拿網直接去打。」

「要得，順便喊你答答回來吃飯。」

「曉得了。」

奶奶又說道：「孫女兒跟這個……小離，對吧？你們也去吧！」

「我們也可以去嗎？」方菲心有意動。

「去嘛，滅得事。」奶奶搖搖頭，又遞過一把刀，說道，「把刀帶上。」

張啟坤找到手網（單人可用漁網），聽到後半句，忙道：「沒錯，要帶把刀。」

「好，奶奶，那我們去了哦！」

「去嘛去嘛！」

張啟坤來到屋后，就漫天呼喚起來。

喊了幾聲，爺爺沒有回話，似乎在確認。張啟坤也不急，繼續喊。爺爺確定確實是自己的孫子，才張口回應，表示很快就回來。

「這麼近？」

來到池塘邊，方菲和伏英離面上滿是愕然。因為池塘就在隔壁，相隔不到五十米的樣子。

「沒錯，而且還這麼小，會有魚嗎？」伏英離眼裡多有不信。

張啟坤邊準備撒網，邊說道：「不是說了嗎，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池塘小也一樣可以養魚的。而且，等下要是真打不到魚，可以去另外一口大的池塘，就是要遠一點。」

說話間，張啟坤已經準備好，一個發力，將漁網甩了出去。

「哎，技術不行了，不夠圓。」

裝叉！

「小坤囊個時候回來的？放假了沒？打魚吃嗦？耶，列是你媳婦麥？的確也該結婚了！」

張啟坤正在收網，聽到聲音，轉頭一看，是屋后那家的。

「大姥（大姑姑）上坡回來了啊，現在都要過年了，還要做啥子哦？」

方菲二女聽不太懂，沖對方笑了笑，沒有說話。

張啟坤見此，說道：「她們不是我們這裡的人，聽不太懂我們這裡的話。」

「哦，是恁個嗦。」

這個大姑姑是隔房，具體隔了多少房不清楚，只是年紀比張啟坤的爺爺都要大。只聽她又說道：「明天待我屋來吃飯塞？」

「明天啊？怕是沒時間哦！」

「囊個，瞧不起人嗦？」大姑姑乾脆背著背篼坐到路上一塊突起的石頭上，不高興道。

「不是恁個回事兒，而是我這次回來是要帶我答答奶奶去檢查一哈，明天一早飯都不吃就要出發。而且我們也還沒有放假，明天下去萬匯了暫時也不回來。」張啟坤急忙解釋道。

兩家離得近，又有親戚關係，彼此之間可是關係很好的，誤會了可不太好。

「張萬會，你又在列兒擺龍門陣，還不趕緊回去煮飯！」

咩……咩~

「老三，你屋孫兒待孫媳婦回來了。」

「真的假的？」

突然插口的正是張啟坤的爺爺，趕著他那十幾頭羊，從林中的小路穿行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