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此番,阿德也算是被人利用。如今在宗人府里呆些日子,也算是讓他長長記性了。過幾日,王叔便把阿德那孩子給領回去吧。」
「多謝皇上開恩。」淳親王面兒上感激涕零,心中卻是七上八下。明宣帝雖然鬆了口,但到底沒有明確允諾他,他的孫子蕭明德,究竟哪一日才能被領回家。
他已經倚老賣老,在明宣帝面前賣過一回慘了,若是明宣帝嘴上應允了他,卻遲遲不肯放人,他也沒臉再來求明宣帝了。
「王叔要記得,若是再有下一次,朕就不會這麼輕輕放過了。太子那孩子,連朕都沒有跟他動過手,卻差點兒被阿德給打了……」
淳親王聽著這話,心中緊了緊:「是,阿德那孩子,被他親娘慣得不成樣子。臣憐惜他身子弱,他即便偶有出格之處,臣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看來,臣實在是大錯特錯了。世人都說,溺子如殺子,可惜臣如今才醒悟。皇上放心,等阿德回了家,臣便好生管教他,拘著他學規矩,必不會再讓他墮了我皇家的名聲。」
對此,明宣帝不置可否。他只看最後的結果,在此之前,淳親王縱然說得天花爛墜也沒有用。
「皇上,淑妃娘娘、賢妃娘娘和婕妤娘娘來了。」外頭的小太監通稟。
明宣帝轉動著手上的扳指:「讓她們進來吧。」
不光是淳親王懷疑,就連他自己也懷疑,他身邊兒睡著的,都是些什麼人。
一個個看著都是那樣的本份,卻能夠不動聲色的做出這些事來。僅僅呆在閨閣之中,倒是埋沒了她們的才華了。明宣帝嘲諷地一笑。
李淑妃、穆賢妃和張婕妤三人走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明宣帝的這抹笑容,頓時心下便是一緊。進來后,見淳親王也在,李淑妃眼帘半闔,穆賢妃不動聲色,張婕妤則是滿臉茫然。
明宣帝坐在上首,恰好將三人的反應盡收眼底。
「臣妾們給皇上請安。」又因淳親王在宗室中也算是德高望重之人,給淳親王行了半禮。
「起來吧,你們可知,朕今日找你們來,所為何事?」
「皇上恕臣妾駑鈍,臣妾不知。」李淑妃道。
「可是臣妾們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好,皇上要訓誡臣妾們?」張婕妤的目光在淳親王身上一掃而過。
她們畢竟是皇上的妃嬪,是皇子公主的生母,即便皇上要教訓她們,也不會當著外臣的面才是。
穆賢妃想了想,道:「若臣妾所料不差,皇上應是為了太子被行刺之事,才召臣妾們來的吧?」
「不錯,賢妃果然聰慧,婕妤雖沒能猜到重點,懂得反思自己,亦是不差,倒是淑妃,失了以往的機靈勁兒啊。那日太子與福兒去榮府祝壽,三皇子可是一併同行的。」
「臣妾愚鈍,這腦子一時半會兒沒轉過彎來,還請皇上恕罪。」李淑妃再次道。
「朕希望你們是真愚鈍,而不是在朕的面前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背過身去便一肚子算計!」
「臣妾們惶恐,不知臣妾們做錯了什麼,導致皇上這樣震怒,還請皇上明示。」穆賢妃雖竭力保持鎮定,但她緊攥著的手還是暴露了她內心的緊張。
「帶上來。」明宣帝對淳親王說。
今日進宮,淳親王將世子妃身邊兩名被買通的人也給帶了進來,以便明宣帝隨時提審。
兩名衣衫不整、憔悴不堪的丫鬟被內侍們押了過來。
那兩命丫鬟一見了淳親王,便忙不迭地扣頭:「王爺恕罪,這等背主之事,奴婢們再也不敢做了,求王爺饒了奴婢們吧!」
淳親王任由那兩名丫鬟將頭都磕破了,仍然無動於衷:「皇上最是厭惡此等同室操戈之事,在你們幫著你們背後之人做下此事時,便該有萬劫不復的心理準備。如今,你們已到了皇上跟前,你們的命,本王也做不得主了。」
「皇上,這是……」李淑妃、穆賢妃及張婕妤在聽到「同室操戈」四個字時,眼皮子不由一跳。就算是再遲鈍的人,也能夠看出來,皇上是要對她們進行三堂會審了。
「這兩人,是淳親王世子妃身邊兒的丫鬟,受人教唆,做下背主忘恩之事,朕如今正審著呢。」說著,明宣帝轉向兩名丫鬟:「將你們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其實,早在三妃到來以前,明宣帝就已經宣這兩名被人收買的丫鬟上殿,聽她們說過一番了,也許是為了爭取寬大處理,那兩名丫鬟認罪倒是十分積極,可謂知無不言。
明宣帝雖覺得這兩名丫鬟的供詞不見得可信,但對李淑妃和穆賢妃二人的疑心還是加重了一些。當然,他對張婕妤也不無懷疑,否則,就不會將張婕妤一併叫過來了。但目前看來,張婕妤的嫌疑,是三人中最小的。
「是。奴婢雖是世子妃的貼身丫鬟,實則聽命於淑妃娘娘的母親李夫人。因李夫人得知幾位皇子公主會親往榮府向榮老太爺賀壽,便命奴婢想辦法將小少爺引至皇子公主們常去的那條街上,製造事端,好讓幾位皇子公主與淳親王府交惡。」
「一派胡言,本宮的母親遠在外地,如何能夠往親王世子妃身邊安插人手?再者,我李家淳親王府無冤無仇,何苦陷親王於不義?你這賤婢,究竟受了何人指使,來污衊本宮?」
那丫鬟好像很怕李淑妃似的,不敢去看李淑妃的眼睛,只低著頭道:「淑妃娘娘雖然與淳親王府無仇,但一直視太子如眼中釘。太子既是長子,也是唯一的嫡子,有太子在一日,三皇子始終無法角逐大位。若是太子被廢,三皇子就是名正言順的長子,您自然要為自己的孩子籌謀。所以,您才設計淳親王府,好讓淳親王府與太子反目成仇。淳親王在宗室中頗有分量,若是他與太子不睦,對於太子而言,有著極大的影響……」
「皇上切勿聽這賤-婢胡言亂語。一直以來,臣妾都教導大公主與三皇子要安分守己,是自己的,要竭力去爭取,不是自己的,不要痴心妄想,反倒惹出禍端。皇上瞧瞧,大公主平日里有爭過什麼嗎?三皇子對於長兄幼弟,難道不友悌嗎?皇上難道當真要因為一個賤-婢的話,而父子離心?」李淑妃搖了搖頭:「臣妾被冤枉,倒也罷了,若是三皇子知道自己向來敬愛孺慕的父皇這般疑他,只怕要傷心了。」
明宣帝聽了這話,眉眼間有幾分動容之色,但仍是朝著李淑妃搖了搖頭:「且聽她繼續說下去吧。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若她當真是被有心人派來,離間我皇家父子感情的,朕自然也饒不了她。」又問那名丫鬟:「你說你是李夫人派去的,可有什麼證據?剛才朕與淑妃說的話,你也聽到了,若是你拿不出證據來,就是在誣告淑妃,離間皇家骨肉親情,罪加一等,你可明白?」
「奴婢……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李夫人為人十分謹慎,根本沒有留什麼東西給奴婢啊!她就是想出了事把奴婢們推出來,把自己給摘得乾乾淨淨!」那丫鬟看起來有些慌張。
「皇上,容臣插一句嘴。先前臣派人去搜這丫鬟的房間,搜出了一枚李府的令牌,憑此令牌,可以自由出入李府,不知這是不是可以作為證據?」
「淑妃,你來看看,這可是你李家的令牌?」
李淑妃接過那枚令牌,仔細端詳了一陣:「這確實是我李家的令牌。只是,有心人想要得到這枚令牌,也不是什麼難事,臣妾尚未出閣時,家中就有僕從曾經丟過令牌。皇上要因為一塊令牌,而給臣妾定罪么?」
明宣帝沉默了一陣。
如李淑妃所言,只是一塊普通的令牌,不能給李家定罪。可李家因為這塊令牌,嫌疑也越發大了。
「此事稍後再說。」明宣帝把目光轉向第二個丫鬟:「你呢?你有什麼話想說?」
「回稟皇上,奴婢是穆夫人的娘家派去世子妃身邊的。因世子妃與穆夫人在閨閣中就曾交惡,世子妃曾給穆夫人使過幾次絆子,穆夫人的娘親秦夫人就想法子將奴婢塞到了世子妃的身邊。奴婢跟在世子妃身邊兒多年,穆夫人都沒有找過奴婢。直到這一次……穆夫人聽說有人想挑撥太子與淳親王府的關係,便動了心思,讓奴婢靜觀其變。若是那人不成,奴婢就要親自動手,栽贓在那人的頭上。」
「若不是今日聽了你一番話,本宮都不知道,自己的母親原來與淳親王府的世子妃關係如此糟糕呢。你說你是本宮的外祖母派到世子妃身邊的,如今聽命於本宮的母親,可有什麼證據?」
「有……有的……」丫鬟磕磕巴巴地道:「奴婢有秦夫人賞下的珠釵!」
穆賢妃目光一凝:「拿出來看看!」